第六章 是個傻子?
我和我爸立馬往那邊狂奔而去,都說救人如救火,現在是救火就相當於救人,萬一癩子被困在屋子裏,燒出個好歹,晚晴這條線索,可就真斷了。
可等我們跑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小茅草屋已經淹沒在熊熊烈火中,灼熱的火舌在空中耀武揚威,我站這麽遠,都能感覺到迎麵而來的熱浪。
拿著盆、桶打水的村民都泄氣了,紛紛搖頭,燒成這樣,沒有救的必要了,他們各自拿著家夥回家,我趕忙拉著一個漢子,“叔,癩子在裏麵嗎?”
漢子搖搖頭,“哪個曉得哦,他又沒得個親戚後代,死咯都沒人給他收屍。”說完他就走了。
看樣子,癩子在村裏人緣並不好,村民對他的死都不在乎。
我爸讓我守著墓碑,他去周圍打聽,我用氈子把墓碑好好裹著,就像是在裹晚晴一樣,裹氈子的時候,我一翻手就看到了手上的黑氣,不禁想到了晚晴。
現在想想,她陷害我雖然可恨,可那也是她想報仇,要是她現在來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收了她。
碑,既然是界限,自然有困人困鬼的法子,我要是一定想弄死個鬼,隻要把它鎖在空地上,白天太陽出來一照,它鐵定魂分魄散。
可晚晴她不一樣,她對我應該有感情,如果沒有感情,王源都死了,她為什麽還來找我,就在我在猶豫要不要報複晚晴的時候,我爸回來了,臉色並不好,“有村民看見癩子下午進屋之後就沒出來過。”
我失望的垂下頭,癩子八成是被燒死了,關於晚晴過往唯一的線索也斷了。
我爸也有些失望,在我身邊坐下來,點了根煙,“你小子不會還念著那個女鬼吧?”
“嗯。”我悶悶的回應了一聲,“她……不壞。”
“都殺人了還不壞?”
“那是因為王源害死了她!”
我爸定定的看了我老半晌,眼光閃動,過了好一陣,才問了個我一個奇怪的問題,“要是有個男人害得一個女人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他會被原諒嗎?”
“那個女人和那個男人有仇?”因為晚晴的事情,我看事情的角度全麵了許多。
“沒有,他們非常相愛,那個男人為了自己的私欲,害得那個女人灰飛煙滅。”
要是我和晚晴以後在一起,我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兒傷害,更不要說為了自己的私欲,讓她灰飛煙滅了,那還算是個男人嗎?
可這個答案,我卻不敢說給我爸,現在他整個人蒼涼又絕望,似乎經曆了極大的痛苦,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他問的這件事兒,肯定非常重要,不能亂說。
小小的茅草屋看著不大,一層一層的茅草加上房梁屋脊什麽的,卻足足燒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十一點多,火才熄幹淨。
幾個村民拿著木棍刨開灰燼黑炭,從廢墟裏弄出來一具屍體,黑乎乎的,焦得像一把幹柴,不仔細看,和燒過的木頭沒什麽區別,癩子果真燒死了。
我歎了口氣,這條線算是斷了,晚晴的來處查不到,想要算計我的人,更沒影兒了。
“爸,回吧。”我正打算背起墓碑往回走,誰知我爸一把拉住我,“等會兒,不著急。”
我爸最是有辦法的人,思維活泛,指不定還有其他法子,我抱著墓碑,假裝抱著晚晴一樣,和他一起等,這一等,就是一夜。
就在快破曉的時候,我困得眼皮子打架,朦朦朧朧覺得我爸不見了,卻沒睜開眼睛。
“啊!”
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嚇得我一個激靈,唰得站起來四處查看,隻見遠處一個黑影在挪什麽東西,嚓嚓嚓的響,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我爸,在石板上刻著什麽東西。
我趕忙跑過去,“爸,你幹啥呢?”
“來,搭把手。”我爸舉著刻了奇怪紋路的石板走到旁邊,把石板豎著放進早已挖好的土坑裏,“埋土。”
我擼開袖子,胡嚕刨了一陣,蓋住了小半的石板,又踩了幾腳,把土才密實了,這才看了眼石板,這樣一看立著的石板,總覺得有點兒像墓碑,可這大小厚薄,又不是墓碑的尺寸,再說上麵也沒有姓名年月什麽的。
“爸,這啥東西啊?”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迷蒙的點點頭,問我爸剛剛從哪兒來的尖叫,他卻搖搖頭,說沒聽到,估計我可能聽錯了。
不能啊,剛剛那聲音特別淒厲,我怎麽會聽錯。
我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突然前麵黑影一閃,嚇了我一跳。
“什麽東西!”
“癩子的魂。”
什麽?我驚奇的看著我爸,以為我自己聽錯了,“爸,你拘了他的魂?”
鬼啊魂什麽的,都是陰間的東西,隨便沾染這些,非常損福報,我爸以前可不是這麽不計後果的人。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看了眼石板裏麵的方向,果然,茅草屋周圍還有幾塊石板,剛好成一個圈,把癩子的魂鎖在了裏麵。
這種石板樣式不但鎖魂,還能聚魂,沒一會兒,癩子的魂魄就凝實了,我趕忙問:“你還記得晚晴嗎?”
癩子一聽我這邊的聲音,哇哇的就飄了過來,可卻被石板生成的屏障擋了回去,嚐試了幾次跑不出來,他仍舊不放棄,猶自往我的方向撲。
我爸冷哼一聲,“一個新死鬼,還想跑出去,你最好老實點兒,告訴我晚晴的來處,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鬼也是有很多種類的,新死的,死得久的,有怨氣的,留戀人間的,鬼氣都不一樣。
這種新死鬼,鬼氣稀薄,連形體都凝不出來,就黑乎乎的一團,一聽我爸說話,照樣也往我爸的方向撲,沒個停頓,像隻毫無智商的野獸。
我越看越不對勁,這癩子都能拐賣人口了,智商肯定沒問題,眼下怎麽跟個傻子似的?
“喂,再有一刻鍾,太陽就出來了,你再不交代,到時候陽氣升騰,你會被活生生的烤化!”
我都這麽威脅了,按理說癩子隻要不想再死一次,怎麽都該開口了,可他還往上撲,像個機械一樣不停歇。
“爸,事情不對,這癩子,是不是個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