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成殤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如鬆隻好抱起床榻上的女子另作打算,把她扔回原處任她自生自滅,他又不忍心,但是也不可能留在這裏,主子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門外,冷奕風塵仆仆地趕來,前段時間他為了玥雪身上的鎖魂蠱特意去了一趟西域,可是卻一無所獲。鎖魂一旦種下就無藥可解,但是還有另一種方法去讓玥雪解脫那種痛苦。隻是,她會願意嗎?
現在夜的身份暴露,他再怎麽怨他見死不救,不肯給他的雪兒解藥。但是在此時,夜殿的關鍵時刻,他作為夜殿的一份子,不可能不回來。
他躍下馬,直奔東方軒凕的房間而去,卻看到了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子。臉色蒼白的人兒奄奄一息地靠在如鬆的懷裏,那模樣,狼狽得讓他心疼。
如鬆看到冷奕奇怪的眼神,不禁抱緊女子,問了一聲“二主子?”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黃昏的夕陽悠悠地灑下來,為男子渡上了一層朦朧的金光。如鬆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激動,莫非兩人認識?
冷奕伸出手接過如鬆懷裏的女子,抱著她的手都有些顫抖,雪兒,怎麽每一次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不堪呢?知不知道我會心疼,恨不得以身代之!
“如鬆,去請李雲過來,為這位姑娘看病。”
“是。”
懷抱已空,如鬆有絲微的不適應,但還是鬆了口氣,至少那姑娘得救了。加快腳下的步伐,去找跟隨而來的夜殿神醫李雲。
冷奕將女子放回到床榻上,力道是從未有過的輕柔。粗糙的手撫上女子蒼白得驚人的臉,卻不敢觸摸那個烙印,隻是專注地看著那個讓他糾心的地方,抿著淡色的唇,微斂下眉眼,掩蓋住眸中波濤洶湧的情緒。
俯首,冰涼的吻輕輕地印到那個紅裏泛白的烙印處,一滴淚沒入她的發絲消失殆盡。
原來真的有一種愛,會讓他看到她痛,恨不得以身相代,以淚祭之,以吻緩之。
如鬆帶著李雲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一幅如此的情深,難怪如鬆十萬火急地找他前來,原來救的是二主子的心上人。
“二主子”李雲放下藥箱,向冷奕頷首示意。
“嗯,幫她看看,她若有個萬一,你也不用在夜殿混了。”
冷奕退到一旁,讓出了一個位置給李雲。李雲走近床榻上的女子一看,隻覺冷汗直流,這女子,雖不至於病入膏肓,但這情況若是沒有靈藥,隻怕也是撐不了多久。
“怎麽?李雲,你不要告訴我無藥可醫?!”
“這……二主子,還是讓我先把把脈吧。”
李雲將手指放到玥雪的脈搏上,認真地聽著女子的情況。忽地,冷奕一把奪過女子的手,情緒接近崩潰的邊緣“李雲,這是什麽?”
女子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針孔,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李雲不敢稍有怠慢地仔細察看女子的手,許久,才顫巍巍地開口,怕二主子的怒火蔓延到他們這些無辜的人。
“二主子,這位姑娘的手隻怕是類似於針形的邢具造成的,這疤痕應該也抹不去……”
一個如玉的大姑娘,卻臉上帶傷,身上滿是針孔。這一生,怕是毀了。
一室的沉默流竄,冷奕心裏的疼,莫地化開成殤。
李雲重新執起女子的手,認真把脈,這姑娘若是真的有個萬一,隻怕二主子遷怒的就不隻他一個人。隻是這姑娘即使痊愈了,這傷……也是徒留遺憾。
如鬆立於一旁,默不作聲,若是被冷奕知道這位姑娘是主子從溪流中救回,但後來卻讓他扔出去,主子和二主子的關係也許就不是如履薄冰那麽簡單了。
忽地,冷奕低沉得毫無情緒的嗓音響起,帶著令人心悸不已的寒氣,“如鬆,這姑娘是你帶回來的?”
“是如鬆在溪邊發現的,不過……是主子帶回來的。”
“他?他會出手相救?”冷奕的語氣愈發冷冽”她……”
她的傷是否與他有關?冷奕沒問出口,怕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怕他會徹底失去理智兄弟相殘。
冷奕重新把目光投向床榻上的女子,心疼中帶著幾分眷戀,綣膩情深。
“主子,這姑娘應是被人重傷後溺水,身上的針傷已經發炎,在下先給姑娘開幅藥,隻是這傷……恐怕得要玉凝露才能真正起到作用。”
玉凝露,整個天下就隻剩兩瓶,一瓶本在皇宮,卻被東方軒凕偷偷拿走,還有一瓶則不知所蹤。如今這情況,東方軒凕又怎會拿出聖藥救一個對於他來說無關緊要的女子?
“玉凝露?你確定那能救她?”他知道東方軒凕手上有一瓶玉凝露,那是他當時身中數刀血流不止時,東方軒凕為了他在皇宮中涉險取來救他的。而今,能否看在往日兄弟情誼的情份上救他心愛的女子一命?
“李雲,你去開藥方吧,如鬆,你幫我照看一下她,她若出事,我唯你是問!”
“是”如鬆答應下來,他明白二主子要去幹什麽,希望不會讓兩人起太大的衝突。
奪魂宮,因為別殿的小主子失蹤了,一片人仰馬翻。整個宮殿都處於低氣壓的壓抑氛圍,人心幌幌,怕攝魂王一個不開心把他們全都給滅了。
夜幕降臨,大殿內卻明亮如晝,屋頂上百顆的七炙夜明燈閃閃發光。一個男子斜躺在主位的榻上,鬆鬆跨跨的錦炮突現出男子身軀的魅惑,妖冶性感,隻見他右手執一壺千年釀酒,隨性地喝著,美酒從壺口處直直傾瀉而下,偶有一些濺到細膩的胸口處,更是人如其名,引人遐想勾人心魄。
“雪兒……雪兒…嗬嗬,你是自己走的嗎?為何要離開呢?我都答應要到閻羅殿幫你查他了,你為什麽還要走呢?難道我這奪魂宮注定留不住你?無論千年前還是千年後都留不住你嗎?”
雪兒,你可知生死薄上沒有那個人的名字,那就證明他不是普通的凡人,那個人是羽墨麽,除了水月瀾,應該就隻有羽墨讓你即使千年輪回也割舍不掉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多想一醉萬年,管它春花秋月朗朗乾坤。他找遍了整個奪魂宮都找不到她的身影,甚至不惜於耗盡他的意念都感應不到她。終是,她還是要離開。
之前玥雪住在別殿,就鬱鬱寡歡的,他又怎會不知道她時刻想著要離開,根本不情願留在這裏呢。隻不過,他還是選擇了自欺欺人而已。奪魂,即使你也等了千年,她的心裏也裝不下你!
門外,一個如月光般柔和嬌美的女子徘徊在許久,最後,下定決心般輕咬櫻唇,推門而進。
榻上的男子對女子的聲響根本就不予理會,自顧自地喝酒,連眼神都吝於給予。
“王,你這是何必呢?玥雪姑娘心不在此,強留何用?”女子動人的雙眸盈滿淚水,愈滴不滴,格外引人憐惜。
“滾!”男子揮開女子欲奪酒壺的手,女子一個重力不穩,摔倒在地。
“嗬嗬,你以為你真是若曦麽?怎麽可能?!若曦根本就不是你可以代替的!你看看你,我都把你的容貌弄得和她一模一樣了,連水月瀾都騙過了。”奪魂赤著足從榻上走下去,一把捏住女子的下頜,模樣狠戾絕然,“可是我卻騙不了自己,你,終究不是她!就隻是一個影子而已……”
影子?她陪在他身邊那麽久居然就隻是一個影子。她對於他的話從來都是言聽計從,可是卻換來一個影子的下場。奪魂,我會讓你知道誰是誰的影子,會讓你知道那個女人連做影子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