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友人再見
君茹伸出右手食指及拇指啄住吳坤一側衣角，將其拽向一邊，以防其又說出什麽不得體的話來惹得唐藝這位女王生氣。
之後她再走上前去，對著唐藝慰問道：“你現在怎麽樣了？”
“挺好的！”
“王朝呢？”君茹剛想問，吳坤就跑先了一嘴。
唐藝到此刻都還不知王朝在幹些什麽，隻是聽晁林說王朝還未回來，若是回來第一時間便去看她，因此她也隻是搖搖頭，表示連自己也不知曉。
吳坤剛想開口說出王朝的病情，便被君茹給攔住了。君茹自然知道王朝已經回來好幾天了，但是就連唐藝都不知曉，那隻怕是王朝的病情實在危重，他人不願意讓唐藝知道，所以她也是有點心眼兒的。
吳坤剛從植物人中複蘇過來，對這些人情世故還是略顯單純，幸虧君茹堵住了他的嘴，不然他估計會將王朝病重這件事兒給抖露出來，若是那樣的話，那就真糟了。
唐藝的目光剛從這兩人身上抽出，便禁忍不住挪到薑文捷和於峰身上，這兩人正牽著手在她麵前曖昧，她忍不住就想調侃：
“嘖嘖嘖，沒想到啊，我們家文婕能讓大公司的老總拋下繁瑣冗雜的公務，帶他千裏迢迢跑來看我，我真是倍感榮幸啊！”
於峰上前，笑道：“大家都是生死之交，何必見外！”
生死之交，這個詞一直沿用至現在一點兒也不錯訛，依舊是那麽令人追憶過往，感懷當年。三年前他們曾一起鬥王鈺，差一點便命懸一線，現在思忖思忖還真有點後怕，若是沒有將秦雄業帶上，那隻怕是在那間臭氣熏天略顯昏暗的小屋他們便就此交代了。
“文婕，可以啊你，沒想到平時看著是個大學霸，除了學習什麽都不會，但是如今居然搭上這個一個高富帥，真有你的！”
文婕紅著臉，於峰也亦步亦趨跟著紅著臉，羞羞答答埋頭不語。
他倆此刻的心情沉重，確實沒有那麽多耐心和唐藝開玩笑，因為他們知道，王朝現在早已是半隻腳踏足鬼門關的人。見到自己的朋友在這邊病房樂觀拍手稱慶，然而那一邊，想必全是哀鴻遍野、麵目全非的苦相。一個妻子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如今身臨何處，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丈夫隻剩半條命，依舊在此保持一副平常的心態，這種獨異的況味實在教人痛心疾首，憐憫感歎。
接下來一堆子人在這病房中聽唐藝回顧這三年在蒼俞國發生的趣事，聊了好不一會兒，吳坤和君茹便借買東西為由離開此病房。君茹找到玄風的蹤影，並隨著他去往這家醫院的重症監護室查探一番。
ICU病房中，王朝的頸部插著粗管，他骨瘦粼粼，麵色黃淡，依稀之間竟沒法見到往日的榮光，頭上亂發如同癩痢一般，這邊蔥蔥鬱鬱，那邊便寸草不生，凹凹凸凸實在叫人難以想象這是一名二十六七歲的小夥子。
“這怎麽會這樣？這怎麽會這樣？”吳坤三年來都未曾見過王朝的麵容，如今第一次見，卻感覺仿若眼睛騙了自己的心。現在他的心空蕩蕩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見到自己的兄弟這副模樣，他多麽無助。他感覺自己身體一陣冰酥從頭流逝到腳踝，頓然間不寒而栗，身上的寒毛倏地立起。他想到自己的兄弟竟然變成這番模樣，他哪裏肯信，哪裏肯答應自己的心向眼前的事實妥協。
此時晁林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看著窗外一言不發，她現在隻能引頸期盼自己的兒子能夠好過來，希望老天能夠多給他一點生命，多給一寸光陰。她已經打電話給了家裏人，王城帶著王欣也快趕了過來，都隻為能夠在王朝有生之年，再聽聽他說說話，看看他睜開眼。
“為什麽厄運總是會降臨在好人的身上，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麽？難道老天是瞎了嗎？”君茹眼眶褓著淚，不自主地指天叫罵。
玄風解釋道：“從他去幽州島回來以後，便成了這副模樣！”
蒼德興走上前來，望著這一堆陌生人，不禁問道：“你們都是王朝的同學嗎？”
“嗯！”
“那你們都應該知道王朝是怎麽得這個病的了吧！”
眾人齊刷刷點頭。
蒼德興喉結上下浮動一下，吹出一口氣鬆懈心情，說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我就把王朝臨走時候留給我的囑托告訴大家的，如果唐藝知道他的病情，一定要替他保密。你們要告知唐藝他是在去往其他世界的途中感染上的疾患，切不可說他是因為吃了抗艾藥導致的口腔定植菌的突變產生了新型的霸王細菌，這樣的話，唐藝一定會愧疚自己將病毒傳染給他。你們要讓唐藝知道，王朝是個英雄，而不是被艾滋病禍害的可憐病患。這是他最後一絲微不足道的要求！”
吳坤這回算是聽個明白，他扭過臉兩隻眉頭擠成一團糟，氣憤地抓耳撓腮望著王朝，忍不住斥責道：“到現在還想著別人，真是裝什麽清高，也不想想怎麽樣保全自己的身體。真是氣人！”
“總之現在你們替他保好密就是了，無論是生前死後！我們已經拿到了資料，絕不會辜負他，一定會將艾滋病抗體給研製出來。”
說畢，蒼德興拖拽著自己的身子，離開眾人的視野，他知道現在站在這兒也於事無補，倒不如回去做研究，讓王朝辛辛苦苦拿到的第一手資料發揮其應有效用。
這天晚上，醫院外的賓館中，君茹和吳坤紛紛睡下，可是他兩都睜著眼過去許久，難以入寐。
“你在想什麽呢？”吳坤陡然發問。
“王朝要是走了，留著唐藝一個人在世界上該怎麽辦？”
吳坤緩緩閉上眼，有輕輕張開，這靜謐的夜晚，可以聽到他難安的鼻息。
他開口道：“我還以為我們兩個人是最慘的了，沒想到，王朝和唐藝終究還是躲不過這種宿命！”
吳坤說完，二人就沒話了，各自想著各自的事兒，一個想著自己的好姐妹，一個想著自己那受盡諸多磨難的好兄弟，今夜隻怕是二人都難以入眠。
而另一邊的薑文捷和於峰也不好過，二人也不知道能夠為唐藝和王朝做些什麽，隻是想在蒼俞國多呆些時日，期盼唐藝能夠順利生產，至於王朝也能夠從昏迷中醒過來。
……
三日後，ICU病房，王朝徐徐睜開眼睛，現在恐怕連睜眼都成了一個力氣活兒，他看到前放著一堆人，瞳孔也跟著緩緩打開的瞼門放大。
“醒了，醒了！”
眾人互相對視，看到王朝複蘇，難以把持自己激動的心境。
吳坤率先上千，擒住王朝的手死死不鬆，嘴裏喘著小氣兒激動道：“兄弟，我來看你了！”
王朝瞥下目光，嘴頰微微擰上去，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弱弱地發出沙啞的嗓音：“你終於來了，你若是再不來，恐怕是連見一麵的機會都沒有了！”
“別說喪氣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難不成你會比我割斷了頸動脈還要嚴重不成，我都能醒過來，你何嚐不能？”
吳坤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可當下他真找不住什麽妥帖的方式安慰王朝。
王朝搖搖頭，他知道自己是好不了了，就算是現在蒼德興能夠拿出特異的抗生素，那也隻怕是無力回天。現在他的身體已經是千瘡百孔，就像是一根被甕罩著的蘆筍，一直在想方設法的爬出去看向陽光，循著明媚，卻無奈何在這狹小的空間早已扭曲生長，就算是爬了出去又能如何，該扭曲的部分也無法再複原了。
“現在不是有肺移植技術嗎？為什麽不能給你做肺移植，這樣你的命豈不是會活得長一點？”
醫生在一旁解釋道：“現在王朝的各項功能都很差勁兒，尤其是心功能，正在漸漸退化，如果我們貿然給他做這麽大風險的收拾，保不齊他會立即死在手術台上。”
吳坤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且不說王朝現在的身體能不能夠支持的住這麽大的手術，能夠尋找到相同配型不互相排斥的肺髒那談何容易。
薑文捷特地關注了王朝一旁的心電監護，二氧化碳的分壓一定達到了90毫米汞柱，PH值也降到了7.30，這實在是一種不好的預兆。
人體二氧化碳分壓在45毫米汞柱算是正常，PH值在7.35至7.45才算妥帖。可是如今這樣的狀況，肯定會持續惡化，恐怕連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醫生，現在還有什麽救治王朝的方法嗎？”
醫生搖搖頭，期盼眾人能夠寬恕他醫術不精。這幾位都是學醫的，他們知道醫生並不能救治所有病症，除非人類有曆史性的突破，不然，生老病死依舊會纏擾世人，永恒不滅。
現在王朝隻能是活一天是一天，就是這般淒淒慘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