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山裏來了記者四
石校長回了學校,悶悶不樂,這事情是解決了,這錢總不該我出吧!他叫去了仇小梅。
石校長故意把事情往嚴重裏說,“仇老師,這應該屬重大安全事故了,你給學校擺下這麽大的亂子,那是要擔責任的。”
“我沒做什麽啊!”仇小梅有點害怕。
“你沒做什麽,人家記者找上門來幹什麽?昨天呂局長說了,要處理人的,”石校長一臉的怨氣。
一聽要處理人,仇小梅眼圈紅了,淚水包在眼框裏直打轉,雙肩抖動,拿著手機的手不停顫抖,這是她上班以來從未經曆過的事情,她似乎無以承重,快到崩潰的邊緣。
石校長一看,危言聳聽收到效果,立馬把臉和潤起來,“仇老師,你也別害怕,昨天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個事情解決,就是花了一點小錢,這個你要負責。”
仇小梅問:“多少?”
“二萬。”
“二萬,二萬還少?我一年的工資也才多少,”仇小第哇哇地就哭了起來。她一扭身出了校長辦公室,出去給行健撥去電話,她唯一的依靠就是行健,她也想給父母打去電話求助,但她不願意在給父母添麻煩。從小到大都是花父母的,好不容易工作了,還要父母操心,這對仇小梅來說,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驚動父母的。
行健正準備上下午課,手機裏《愛死你》這手歌又來了。
電話裏傳來哭聲,行健知道事有變化,關切得問:“咋了?”
電話裏哭聲似乎有越來越凶的趨勢,行健厲吼一聲:“咋的了,光哭能解決問題嗎?啥事給哥說,不是還有我嗎?”
仇小梅一哽一哽,老半天才說:“石校長讓我出二萬元錢,說處理這事花了二萬。”
行健一聽,火一下上了頭,汗毛直豎,肌肉緊繃,“校長親自給你說的?”
“是的”
“你問他還想不想當校長?一個記者就把他嚇慫了,人家能要他的烏紗帽,我也能的,”行健狠狠得說。
電話那頭哭聲小了些,隻傳來些嗚咽聲。
行健說:“別怕,小梅,我一會放學了就開始起草,先給市長信箱來一封,再到給來一下,天涯論壇也可以的。我好久沒寫東西了,也想看看效果哩,你隻問他兩個問題,第一,有什麽證據表明這件事因你而起;第二,用二萬元錢來解決這個問題,是不是征得本人同意?”
仇小梅一聽,嚇得魂分魄散,趕忙捂住手機,“你小點聲,說這麽大聲幹嘛?你不要這樣,事情弄大了,我還在這呆不呆的?”
“那好,我就先禮後兵,先給他好說,他要是執意要讓你出,我就不客氣了,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以前還打過官司的,對這方麵有些經驗,我也可以起訴告他去,雖說民告官不一定能贏,但我要的就是這樣效果,並不在乎輸贏,”行健神氣十足得在女朋友麵前吹噓。
仇小梅吃了定心丸,心情刷的一下來了個陰轉晴。嬌嗔著說:“健哥,你下午過我這來,飯我給你做好。”
行健聽得骨頭都酥軟了,直豎的毛發也平順了起來。“好,哥一定來,另外把張主席叫上,我和他喝幾杯。”
下午放學,行健急匆匆地趕往將軍小學,仇小梅在廚房忙了起來,行健要去幫忙,仇小梅不允,隻讓行健好好在宿舍休息,飯好了叫他。
行健兩手盤在腦後,仰躺在床上,聞著床上熟悉的體香,飄飄欲仙起來。他感覺自認識仇小梅以來,這次享受到的待遇最高,以前都是行健忙前忙後的,仇小梅多是享受,現在給倒過來了。人家說戀愛裏的男人最累,身累,心也累,確實如此。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沒有婚姻愛情連墳墓都沒有,看似一對矛盾的話,各有各的道理。一晃和仇小梅戀愛也有一年半了,開始時興奮,愉悅,從沒感到厭倦,現在,怎麽感覺到有點累了,行健想瞅個合適的機會,談談結婚這個問題。
正閉眼思忖間,仇小梅叫行健吃飯。
行健請來張主席,三人坐在一張小桌上,雖說菜隻炒了四個,還是常吃的土豆片子,白菜片子,另加一盤瘦肉辣子,再加一盤西紅柿炒雞蛋。但在行健眼裏,這是上等菜肴了,這畢竟是心上人做的。行健倒上啤酒,不稱張主席,還是叫他張校長,張校長也樂於享用。
行健舉起杯子說:“謝謝張校長在才亮時的照顧與栽培,我與仇小梅的緣分也離不開你牽線搭橋,恩重如山,我敬你,”說完,行健仰起脖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
張校長也拿起杯子,撮了兩口,喝得跟毒藥似的,眼眉都湊到了一起。酒過三巡,行健趁有一點醉意時,就說:“石校長讓仇小梅出錢這件事,做的一點都不地道,我想好了,把狀子遞到市長那,我相信有人會給小梅主持公道的,我還給他編了個段子……”說完,行健瞧著張校長。
張校長酒量在行健之上,此時,還清醒著的。他一聽行健說這話,驚得連忙放下筷子,叫仇小梅去把門關上。仇小梅起身關了門。他這才伸長脖子壓低聲音說:“這可使不得,這一撕破臉我們都難相處了。人家說,做人留一線,事後好見麵,我看還是不要這樣的好。”
行健說:“那說記者是綠頭蒼蠅又不是我們說的,再說了也不是我們傳給記者的,那錢他愛出出,跟我們有啥關係?他先不仁,我才不義的。”行健這招甚好,一下子把張主席給帶了進來,張主席如坐針氈,夾了幾口菜吃之無味,喝了幾口酒,淡之如水。他沉思了一會說:“我看這樣,我去給他說你的想法,讓他三思後行。”行健一看,起了效果,就借著酒勁,口無遮攔的說了自己電腦技術如何如何厲害,想給傳信也就是手指頭幾點幾點的事,不用去郵局寄的,而且還可以匿名,是誰寫的,在哪寫的都讓對方不知道。又吹噓自己曾打過一場官司,狀告一大財主,硬把他告倒為止。
張校長還真相信了,不過行健確有這個本事,雖與所說的有些差距,但真發起狠來攪個天翻地覆完全是有可能的,說不定他又搞出一個新的第一出來。俗語說吃屎要趕頭一泡,行健可是老趕頭一泡的主,張校長不得不信。
晚上,行健拉著仇小梅早早鑽了被窩,石校長辦公室亮著燈。張主席把行健說的又加工一番,添油加醋的說:“那王行健替仇小梅撐腰,把狀子都寫好了,問我發還是不發哩!”
石校長一拍桌子,“反了,還請起幫手來了,她知不知道不是我,飯碗都沒了的。”石校長這時是牙齒咬鐵釘——逞嘴硬。
張校長不接話,準備出去。“他都寫了啥?”石校長搶先問。
張主席說:“其他記不得了,那段子我說給你聽,見領導無骨氣,生怕丟了烏紗帽,見下屬耍牛皮,有責就推氣死你”石校長一聽,像霜打的茄子,手托著下巴,死魚臉吊在那裏。
張書記說:“我看算了,這事你自己想想辦法,事情弄大了,對雙方都不利。按說這事都是那黑心記者搞出來的,也與那死酒鬼見錢眼開有關的,我想不通的是,那記者是怎麽知道的?是不是那酒鬼打去的電話?”
“不會,那酒鬼有那本事,也不會開始答應,最後才變卦的,肯定是有記者跟有些農民有暗地交易,下麵一有能賺錢的新聞線索,他們吃風聞屁就來了的。所以,以後咱們行事要注意,別小瞧農民啊!有些人有通天的本事哩!”
“還真像你說的,”張校長回應道。
石校長似有所悟,“看到你來說情的份上,這事我不跟他們計較,好人做到底,這錢我出了,下不為例,你把話給他們帶到。”
張校長說:“好,你早點休息,這幾天也是累壞了。”於是出了門回自己宿舍了。
第二天一早,行健接到了張主席的電話,聽完笑眯眯得給仇小梅耳語了一番,又把臉放在仇小梅嘴邊,一直等到仇小梅在臉上嘬了一口挨了一捶才興衝衝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