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外出學習二

  幾個人在範組長、江潭鎮劉主任的帶領下，從一樓轉了起來。這棟公寓共三層，每層8間，每間住8人，中間用鐵柵欄將男女生宿舍隔開，每層都有公共廁所。一樓空出四間，主要負責接待一些外來人員住宿的，再多的人隻有住在鎮子上了。這棟樓名子也起的挺好聽的，叫“幸福樓”。


  範成功說：“現在的學生確實幸福，給建這麽好的樓房，不僅免費住還給補助。我們那時候，上個學翻山越嶺，天不亮打著火把去學校，背個父母打的炕炕饃就是中餐，這算家裏條件好的，差一點的早上隨便弄點啥填個肚子，中午在學校喝水充饑，下午放學回去才吃一頓飯的。”


  劉主任說：“條件好了，娃們反而不知道為啥學習了。住進公寓，上學還給發錢這是哪個朝代才有的事？”


  幾人一夥走進一間學生宿舍，靠窗條桌上整整齊劉擺著一排刷牙杯子，牙刷頭朝上齊齊的朝向一個方向，連那偏得角度都一樣。靠門口一個牆櫃裏放著學生的碗筷，旁邊兩排繩子掛著毛巾，上麵洗臉用的，下麵擦腳用的。在看那背子都是豆腐塊，放得位置都一樣。床分上下鋪，有的學生坐上麵，有的學生坐下麵在看書，看到老師來了，都很有禮貌打招乎，打完招乎又埋頭看起書來。這讓行健他們不得不佩服，能把小學生培養成這個樣子，那真是要花一番功夫。


  範成功說：“王老師，好好看，把這些都記著回去給你們校長匯報，管理宿舍就要管理成這個樣子。”


  行健答應：“一定”


  但行健心裏還是認為這有點過，小孩子都有愛玩的天性，活潑的天性，如果要求一味的整齊劃一，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看下一間宿舍，一模一樣，再看下一間，還是一模一樣。轉了兩三間，行健不想看了，又不好意思先走，就陪著他們繼續轉下去。又轉了一間，範成功也覺得都差不多，沒啥看頭，就提議回宿舍，大家都同意，就回去了。晚上大家正準備休息，董廣萍過來說：“每位老師要交480元錢，作為學習費用。人家考慮到都是一個省的，就打了個八折，不然的話，每位老師要交600元哩。”


  行健想：這倒也是，吃飯，住店都要錢，除過這些也剩的不多，人家搞這麽好，收點費也無可爭議，遂拿出五百遞給了董文萍。


  晚上，幾個大男人鼾聲此起彼伏，各有特點。有的跟燒沸的水一樣，噗吐噗吐的，有的跟拉風箱似的，呼哧呼哧的。範成功的鼾聲跟和尚廟裏撞鍾一樣，聲音大不說，還拉的老長，攪得行健翻來覆去睡不著。行健心裏想，不知道範嫂睡覺時是怎麽忍受的，要是我一腳把他蹬到床下去。想到這裏，行健偷偷的笑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翌日，參觀團首先觀看他們學校的朝讀。


  轉了一圈，也沒什麽吸引人的地方，不過語文老師個個精神抖擻，穿著得體大方，手拿課本往教室裏一站，帶著學生朗誦課文，看到有參觀老師經過沒有一點驚慌的樣子。行健想：這就是見多了，膽大了，環境真能影響人的。不像行健他們學校，上麵隨便來個領導，老師們都驚慌失措的，要是看到領導跑到教室去了，連說話都弄不展脫了。


  朝讀結束後是早操，他們不做操，而是跑操，那跑操挺有看頭。隻見學生們四人一排，肩挨肩，手挽手，前胸貼著後背，左腳起右腳落，隨著音樂鼓點慢慢行進，這麽整齊的跑操行健還是第一次見到。苦於沒有錄相機，不然行健準會把整個過程錄下來帶回去分享。但行健還是看到一個細節，五年級以下的學生倒都很自然，但是六年級學生就有些不自然了，男生挺胸收腹，女生收胸挺腹，部分女生眼睛始終盯著前麵學生後頸，嚴格控製著微小距離。這也太難為她們了。上了六年級學生，有些都已經進入青春期，如果還這樣前胸貼後背式的跑操那簡直是違背人性了的，不知道這樣的跑操是為了培養學生什麽？難道是讓孩子們通過跑操建立一種男女平等意識？或是說培養他們團結意識？行健雖說不滿意但並沒有表露出來，如果說出來，領導會說讓你來學習，又不是讓你來挑毛病的。自己球閑不沾，還不準許別人優秀，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


  早上還安排了一節聽課，行健分到了數學聽課組，準備聽一節五年級數學課，聽課老師總共六人，行健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來。隻見一位留著馬尾辮的，容貌還很清秀的女老師站在講台上，亮出一小黑板，上麵寫著教學目標。字寫得端端正正，看得出來，這位女教師基本功還是挺過硬的。學生齊讀目標後，開始四人一組圈在一起，每人拿著一張學習單，翻得翻，劃得劃，各自弄一陣子，再嘰嘰喳喳交流一陣子。


  等沒有了嘰嘰喳喳聲，然後一女學生站起來走到講台，當了主持人。“下麵我們來交流，哪個小組先說？”


  “有沒有不同意見？”


  “你們認為哪個小組正確？”


  “我也這樣認為，請老師點評。”這女生遂上了坐位，老師登場，給了簡短點評，這節課就結束了。行健看到孩子們那種良好的學習習慣還是挺驚訝的，討論時也沒有誰發布命令說停，他們自覺就停了；交流時，每小組派代表登台，也沒有爭爭吵吵，該誰上誰不上做得井然有序，老師就在邊上當了一個觀眾，看著學生表演，完了給個點評。這樣教書是多麽輕鬆的事情。下課後行健路過旁邊一教室，發現那位老師寫得字怎麽那和熟悉，一想，才知道自己聽的那節課老師的字也是這字體，行健順間明白了什麽。後來和教務主任交流時，教務主任告訴行健他們，別看老師課上輕鬆，課前並不輕鬆，他們每一個學習步驟要提前設定，學生課中隻需要按照老師的設計走就行了。


  行健問：“這需要多麽高的自覺能力啊？你們一二年級也是這樣嗎？”


  教務主任說：“也是這樣，不過老師要邊讀任務單邊讓學生學的，學生也可以不記錄下來，隻要能說出來也可以的。”說完，那教務主任流露出得意神色。


  在回來的路上，有一位聽語文的老師說：“那學生們真是厲害，老師都當起了甩手掌櫃，連點評都是學生點評的。”行健說了一句：“這樣的老師去賽教，不知道評委該怎麽給分的。”


  那位老師，白了行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