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件好事撿個娃
秦逸仔細打量麵前的這個小男孩,約莫著八九歲的年紀,個頭卻比同齡的小孩子高了不少。
隻是大概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有些瘦弱,麵色也很蒼白,不過先前那無恥到說風涼話的人倒說對了一點。
雖然不是小女孩,長得還真是眉清目秀,雖然現在髒兮兮的臉上滿是灰塵和淚漬。
但一雙眼睛就像清澈的泉眼,隻是臉頰有些不自然的凹陷顯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滄桑。
小男孩姓常,名常石,小名叫石頭,他說媽媽希望他像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能頑強的存活在這艱難的日子裏。
秦逸告訴他,以後不僅要又臭又硬,還要強悍,即使是不起眼的角落裏的石頭,別人若要踩你,也要硌壞他一副腳底板。
而這句話,是那個老頭子對擁有同樣淒慘的童年的小秦逸說的。
花錢請人料理了石頭媽的後事,秦逸領著咬著牙流淚的石頭來到了木雕店對過的小麵館。
秦逸告訴他,沒了爹媽沒了親人就不能算是小男孩了,他已經是個男子漢了。
而男子漢,就算是哭,也要無聲的流淚,就像高山上融化的雪峰,於靜默間驚心動魄。
麵館樸實無華,招牌也隻有兩個字:麵館。
不知那姓李的老板是不是什麽隱世的高人,參透了大繁化簡大智若愚,倒是一手素麵做的出神入化。
這家小店前些年還被評為京雲市十大特色美食店,隻是熱鬧過後仍歸於沉寂,隻剩些忠實的老客人路過的嚐鮮者和秦逸這種,吃飯不給錢的無賴。
並不是所有飯館老板都是胖子,比如老李,高高瘦瘦,帶著圓框眼鏡,一身的文藝細菌,若走在街上,人們絕不會信這是一個開飯館的,而會覺得這是一個落魄的文人。
老李是浙江人,性子很淡,就像秦逸這種三天兩頭蹭飯吃的惡鄰,他也從來沒表現出厭惡或是反感。
隻是要求秦逸吃飯前要幫廚,飯後要幫忙修理鬆散的木桌木椅,這讓自詡為木雕大師的秦逸有些惱火,又不是木匠。
但是一想到自己在這白吃白喝,悻悻地隻好作罷。
秦逸總覺得老李的圓框眼鏡後麵藏著一雙可以看穿世事的眼睛,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的修真者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老李覺得打不過他,隻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讓他白吃白喝。
就像現在,老李打量了一下秦逸身後的小石頭,眼睛後貌似閃過一絲微光,卻什麽都沒說,轉身去下麵。
秦逸覺著這個人實在是無聊,他好像對什麽都不是很感興趣,除了他的麵和書。
於是轉身對石頭介紹道:“石頭,這是你李大爺,人嘛有些迂腐,但是個好人,我那個小店沒什麽活,我自己都閑的冒油,你以後白天就在這裏給你李大爺打個下手,晚上回我那裏住,工資嘛。哎老李!石頭的工資就算我們爺倆在你這吃飯的飯錢啦!今天給加個小菜吧,雖然素麵好吃,但天天吃我這嘴都淡出個鳥了!”
石頭雖然經曆坎坷,有著區別於同齡人的成熟。
但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大概也餓了一天沒吃東西,再遇到秦逸這麽摳門的東家。
騎了好久的自行車堅持帶他回家吃對門免費的素麵,此時石頭覺得世上最好吃的東西不過是麵前的這碗素麵和黃澄澄的煎蛋。
秦逸撥弄著清湯寡水的素麵,向著對麵坐在石頭一邊安安靜靜看他吃麵的老李問道:“我說老李,咱們三個人吃飯,你弄了三碗麵兩個煎蛋算怎麽回事,這咱們怎麽分啊,我說你這小店雖然不大景氣,但還有些流水吧,你不至於連一個煎蛋都舍不得給自己吃啊。”
老李端起麵碗,夾起煎蛋,平淡地回答:“我一個,石頭一個,你沒有。”
石頭把臉從麵碗中掙脫出來,朝著老李笑笑。
汙濁的小臉上盡是感激之情,隻是秦逸一愣,長籲短歎了幾句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之類的,搖頭晃腦的加入了吃麵大軍。
自從郭可盈聽說秦逸開木雕店猥褻婦女的小道消息之後,對秦逸本就不親近的態度更加冷淡下來。
秦逸好歹也是曾經地下世界跟全世界聞名的殺手雇傭兵過招的狠角色,雖然現在大隱隱於都市,但也不代表他能逆來順受的做個倒插門女婿。
故而前些天秦逸就帶著不多的行李住到了木雕店裏,好在小店沒什麽擺設。
秦逸除了一把師父給的唐刀和一箱衣物外什麽都沒有,現在搭起兩張木板床倒也綽綽有餘,小石頭不禁在心裏將秦逸摳門的程度又提高了幾分。
翌日清晨,小石頭習慣性的很早醒來,看著還有些陌生的屋子不禁有些茫然
最疼自己的媽媽不在了,卻跟一個奇奇怪怪的人住在了同一個屋簷下。
雖然這個人摳門又好色,騎自行車都要滿大街打量路過的那些大姐姐。
但給自己的觀感還不壞,和那個麵館的大叔一樣。
他們雖然奇怪,但都是好人,想來媽媽在天上看著我遇到了兩個好人也會很放心吧。
秦逸再不要臉也不能一頓三餐都要去老李家蹭,昨天睡前他就交代好石頭以後要做早餐。
小石頭踩著板凳係著大大的圍裙邊熬粥邊想,秦逸還真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若他當個大公司的老板,定是那種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的葛朗台!
秦逸被一臉惱火的小石頭搖醒,石頭道:“你家裏連油鹽醬醋都不準備全的麽?怪不得你天天去李大爺家蹭飯!起床啦,都幾點了還睡,這麽懶,我媽媽平時這個點都賣完廢品回來了……”
提到媽媽小石頭的臉上明顯湧出一股悲傷,便不再說下去。
秦逸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每天都要冥想練功到淩晨,刮風下雨都沒停過。
師傅說練功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今天怎麽還被個小娃娃給教育了,話說家裏真的物資有些稀缺,畢竟多了個可憐的小石頭。
自己以前在亞馬遜雨林裏作戰的時候斷水斷糧,樹皮都能啃兩口,抓到老鼠蜘蛛權當是加餐。
隻關注食物帶來的能量可以不在乎食物的味道,但多少也要關照一下小石頭的感受了。
石頭已經去對麵幫廚了,這小子洗淨了臉蛋異常的可愛,聰明伶俐,迅速獲得了街坊鄰居以及麵館老客人的喜愛。
街坊四鄰的大姨大媽很疑惑不受人待見的那個姓秦的小子從哪拐帶回來這麽可愛個小男孩,更是下定決心要好好查查。
若是讓她們查到秦逸有違法亂紀的苗頭,京雲市郊朝陽街道打擊罪惡小組就該出動啦。
砰砰砰,院門被人敲響,秦逸連忙收起正在揮舞的唐刀,久不經沙場刀法有些生疏。
小院裏大槐樹皮被砍得支離破碎,隨風搖擺的枝條仿佛在憤怒的控訴秦逸這種法西斯行徑。
秦逸打開門,一張明媚的小臉出現在眼前。
是郭可盈,今天她沒穿職業裝,一身素雅的淡藍色長裙將她的身子勾勒得凹凸有致,再配上那羞紅的小臉,讓秦逸看的有些呆滯,“愣著幹什麽!呆子!不讓我進去啊!”
秦逸猛地回過神來,一想到這種極品美女竟然是自己老婆。
秦逸就在心裏暗自佩服老頭子,未雨綢繆啊!
十幾年前就已經把自己的終生大事安排好了!
“快請進,快請進!你怎麽來了?”郭可盈踏進這個簡單到有些破落的小院,就像是民國那些賣空了家底的滿清遺老的舊宅,空空如也。
她心想聽說秦逸的木雕店雖然小,但是在京雲市名氣還是有一些的。
秦逸這個人又死摳死摳的,兩個人去民政局領證時候的工本費都是她掏的。
想想也真是奇怪,這樣的人錢都花到哪裏去了呢,如果她知道小石頭的想法一定深以為然並表示英雄所見略同。
“哎我說老婆你怎麽來了,難道是日夜思念為夫難以為繼?”秦逸看著郭可盈那張美豔卻冰冷的俏臉,打趣地說道。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不許叫我老婆!”郭可盈冷冷的回答道,心裏卻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那好吧,我知道了,娘子。”
郭可盈滿頭黑線地沉默了一小會,決定不和這個無恥之徒計較。
“我家裏出了一點事情,我可能要在你這住一段時間,但是你但凡敢起一點賊心,你應該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秦逸看著郭可盈揮舞著的小拳頭,無奈地回答道:“沒地方了,屋子小隻能放得下兩張床,還有個石頭,我這座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石頭?什麽石頭!你現在不做木雕還做上石雕了?”
“恩。”
郭可盈聽到這個名譽老公的回答隻覺肝火大動,她攥緊了雙拳,想讓這個家夥感受一下跆拳道黑帶的實力。
這時一個小男孩端著兩碗麵走進院門,驚愕地看了看突兀出現即將爆發的好看的大姐姐,訕訕道:“該吃飯了。”
長相幹淨可愛的小石頭對於女性的殺傷力不弱於秦逸的唐刀,見到可愛的小石頭,她心中的怒火瞬間被熄滅,冰冷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常石,外號叫小石頭。”
“哦你就是石頭呀!長得真可愛!”
郭可盈看著小石頭一臉滿足,邊吃麵邊回答問題的樣子。
忍不住開心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在心中給秦逸又加上一條“虐待兒童”的罪名。
當她見到小石頭邊上還有一碗清湯寡水的素麵,當仁不讓的端了起來,絲毫沒有和秦逸客氣一下的想法。
然後她發現,素麵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