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問世間情是何物
“皇妃，請你聽柚染解釋。那天晚上柚染不過是打算趁著玉寒煙和柚染合作的空隙，想要借由皇妃以此要挾玉寒煙。玉寒煙的主子那麽想要對殿下不利，肯定不能讓皇妃出事，他才好利用皇妃打壓殿下。所以柚染想要讓她把皇妃的蠱毒解了，到時候柚染再跟她同歸於盡。”柚染低著頭，聲音似乎聽上去是真的受到了委屈。
“你要我們如何相信你？若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你這樣做還是為我好了？”梨箬凝眉看著此刻還在大言不慚的柚染，頗感無奈。這話語漏洞百出，那晚也沒見柚染有現在她說的這種大義凜然的表現。
隻是記得她嚇得昏死在樹底下，後來該是被芍瀾帶下去的才對，根本不可能是她現在說的這般為自己著想。柚染，該是巴不得自己得了蠱毒之後遠離卿晟的才是。
“柚染不敢說是為了皇妃好，隻是柚染覺得要盡自己的力量為殿下分擔一些。”柚染懦懦的低著頭解釋道。
梨箬抬眸看了眼麵若冷霜的卿晟，一時間也分不清柚染話語裏麵的真假，畢竟柚染是真的愛卿晟，若是她這樣做說是為了卿晟，那麽也無可厚非。她覺得可能性也大，畢竟柚染對於卿晟的愛是盲目卻又溫順純潔的。不像玉寒煙那般，占有欲極強。
“柚染，你的好意本皇心領了。不過，你和玉寒煙這場合作的開始就預示著你已經步入謀害皇妃的行列裏。若是為了本皇好，你該是將這所有的一切全部告知本皇才對，而不是盲目的相信玉寒煙。到頭來裏外不是人，你認為你的說辭現在還有誰會相信？”卿晟微微凝眸，他冷著眸子盯著一臉慚愧的柚染，聲音溫冷無情，卻鏗鏘有力的將柚染所有的堅強和偽裝擊碎。
是啊，她如今這幅樣子，裏外不是人的模樣還不是自作自受。她縱使是真的想要殿下好，可是心裏亦是動了謀害皇妃的念頭。再怎麽求得原諒，自己的良心還是會受到譴責的。
隻怨自己沒有看清局麵便自亂陣腳，自以為聰明的答應了玉寒煙，落得了現在這個境遇。她怪不了誰，隻能怨自己。
梨箬微微扭頭看了眼冷若寒冰的卿晟，知道他確實是動怒了。心裏有一股莫名的悸動，因為自己卿晟的情緒才會如此不安多變。伸手扯了扯卿晟的衣袖，梨箬輕輕朝他扯了扯嘴角，示意他不要生氣。她不能再這般讓卿晟擔心了，當初是沒有想到玉寒煙會利用斐王來對自己下蠱，幸好還有花奴在。
“殿下，柚染知道錯了。”
“柚染，你做過什麽，打算做什麽相信你心裏有數。本皇也就不道破讓你難堪，可是若是以後再動半分傷害皇妃的念頭，就別怪本皇罔顧以前的情麵對你不留情。”
柚染一驚，抬眸看了眼卿晟。他那雙漆黑亮如星辰的瞳孔就那樣灼灼的掃在自己身上，烙起一陣燥熱的逼迫感，讓她無地自容。
她心裏隱隱的察覺到卿晟或許已經知道了自己下藥於皇妃，又想對殿下下媚藥的事情。想到這裏，柚染整個人不禁打了個寒顫，殿下的勢力和耳目遍布在懿幽府，自己當時這麽就那麽膽大妄為？！
“殿下，柚染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任何錯誤愚昧的事情。那麽，柚染就在此別過了，你們保重。”重重的朝卿晟和梨箬鞠了一躬，柚染抱了抱手裏的行囊。眼眶裏微微泛紅，她拚命的忍住不讓眼淚溢出眼眶，柚染轉身毅然的離開了那個令她夢牽魂繞的男子。
殿下，柚染希望以後我們永遠都不會再有交集。再見亦是不見，柚染定會竭盡全力避開你們的。
我的幸福，原來一直都不屬於你和我的。
從皇妃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那麽用盡全力想要你將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卻錯用方法。自此，柚染在你心裏便被冠上了一個心狠如毒蠍的標簽。可是縱使我沒有皇妃那麽好，我也是愛著你的啊。
在軍營和你的相逢，還有在九幽殿，懿幽府裏那段我的存在仿若就是個旁人的日子，柚染也會真心的保存著的。這些為數不多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柚染擁有過的最美好回憶。
你知道嗎？柚染一直都是沒有安全感的，自小生活在寧國的我，本是一名青樓舞姬。隻是一個無權無勢，任人欺壓的弱勢女子。那些男人高興，可以直接衝上舞台，把正在跳舞我們拖下來肆意淫亂。我們不能反抗，因為我們是靠著這個吃飯。
在這個權勢錢財最大的天下，我們隻能迎合他們的喜好，盡力賣弄風騷。最終我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生活，往後的日子都惦記著出逃。可是每次逃了又被捉回去，然後就被毒打一頓繼續接客。
或許是蒼天憐憫，我終於出逃成功，逃到了眠山山腳下。巧遇了鬼穀子，我求他收留我，我可以做牛做馬做丫鬟，隻要給我一個安身之處。
鬼穀子答應了，我跟著他到了眠山之巔。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那樣一個不染纖塵的謫仙男子。一身雪白袍服，猶如誤入凡間的上仙一般動人心魄的你。
那時候，你仿若是在樹下凝視著什麽，手中的一紙書信竟讓你微揚了笑顏。那時候，我聽到了春天百花齊放的聲音。也在那時候，我淪陷入了你那冷俊絕色的容顏裏，還有那微揚的嘴角中。
你所有的一切，無不吸引著我向前。隻不過，一襲粉裙的清妍攔住了我的去路，她說我不能過去那裏。因為你在那裏，所以外人是不能靠近的。
我無奈，也隻能遠遠的觀望著。
後來看清妍時而跟在你身旁，為了能接近你，我便開始對著清妍展開了熱情的攻勢。希望她能帶著我，慢慢的靠近你。在和清妍相處的日子裏，我知道了那時候讓你輕揚笑顏的一紙書信來自一個叫梨箬的女子，她是你的未婚皇妃。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心裏麵重燃的希望就那麽被人不費吹灰之力的吹滅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自認美貌不負她人，鼓起勇氣向你告白，卻意料之中的被拒絕了。
你那冷漠無情的那一句“我已經有愛的人了”瞬間讓我置身寒冬，是愛而不是喜歡，那個白梨箬在你心裏的地位竟然如此深，竟然那麽沉。
但是，我隻能強顏歡笑的接受你的拒絕，笑著說聲原來如此。
後來似乎是她出了什麽事情，你慌亂無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麽鎮定自若的你因為她出現了別的情緒。所以，我才有自知之明，比玉寒煙有自知之明，我們都比不過白梨箬在你心裏的位置。那個比我早了好多年走近你，駐紮進你心裏的女子。
後來的相逢，我為了你隻身去擋暗器，這些都是我臨時起意，執意要靠近你所做的。隻不過是想讓你產生憐惜或者施舍也好的情緒，把我帶回去的用意。幸好，真的成功了，我也如願以償的見到了你的皇妃。
她真的很美也很特別。她不會吃醋，她讓我跟著你們回宮，隻為了答謝我讓我好好養傷。那時候我覺得她人單純又美好，自己卑微愛耍心計。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不是這樣的，她並不是單純，但卻依舊很美好。她和我不一樣，即使同樣在煙花之地待過，可是她冷凝聰穎，她之所以會收留我隻不過是為了答謝我對你的相救，無疑，她也愛你。
她有這個自信，她不懼怕我插手你們的生活。因為她知道自己在你心裏的位置，她相信你。所以她那般清傲自信，她可以對著我和玉寒煙的挑釁不屑一顧。我，很羨慕她。或許作為一個旁觀者，我並不清楚你們之間那麽深的羈絆從何而來。可是，如今已經不重要了。我要離開你了，去一個永遠都可以不用碰見你的地方。
或許在青樓的生活讓我學會了算計，假意奉承，違心迎合，可是我一直是以真心待你的。
顏卿晟，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再見亦是不要見了。
希望你和白梨箬能緊栓在一起，既然我不可能了，那麽陪在你身旁的人與其是別人，還不如是你最愛的人，隻要你幸福就好。我會在遠方，為我的罪孽贖罪，為你們的幸福，祈禱。
柚染抱緊自己懷裏的行囊，咬著唇瓣不讓自己哭出聲，她很難過。這一條回廊讓她頭一次覺得漫長又遙遠，下意識的加快步伐，她就那樣匆匆的離開了梨箬和卿晟的視線，消失不見。
“她是真的愛你。”梨箬輕聲低喃，看著柚染微微聳動的肩膀，下意識的不忍心。她知道柚染在哭，所以她想要出口的勸阻都被她留在了心裏。她知道那一刻，柚染不希望有人去打擾，去窺探她的傷心。或許她和玉寒煙的合作真的另有隱情，她是真的有那樣的打算，為了卿晟。可是，誰知道呢？這些事情隨著她的離開也已經全部消散了，又何必去追究誰對誰錯呢？
卿晟斂眉不語，垂眸看了眼有些暗自傷感的梨箬，伸手摟了摟她，示意她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