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巧言化有心話
玉衾言悠然自得的笑容仿佛裂了一個細縫,他眯著眼眸細細的端倪著梨箬。
怎麽才分開幾個月的時間,他越來越不了解初影了?還是她本來就難以捉摸呢?眸光微泛漣漪,瞅了眼在下方安靜飲酒的顏寰之,玉衾言恢複了瀟灑自然的樣子,他舉起酒杯朝梨箬揚了揚,“聽郡主這麽一說,倒是本相考慮不周,害郡主心情不好。想來郡主亦不是小氣之人,本相自罰一杯酒,郡主自便。”說完,便仰頭飲盡。
梨箬不為所動的看著玉衾言仰頭喝酒,那灑脫豪爽的樣子她曾經很熟悉。他們也曾在花前月下偶爾喝喝酒,話家常。隻不過才幾個月光景,一切就不一樣了,還真是應了那一句“物是人非”。如今他們是敵對的立場,他要幫助的人是顏寰之,而她的夫君是顏卿晟。各為各的人,各做各的事,現在他們的身份就是白梨箬和玉衾言,而不是當初還在風煙閣的初影和言我。
“玉愛卿還是這般愛開玩笑。”淩夜爽朗的笑聲打斷了這片沉默,他幽黑的眼眸看向言我,頓了頓繼而開口,“寒煙是個不錯的姑娘,今日可是還沒有指配的人家?”
“回皇上,寒煙還是待字閨中。”玉衾言微微垂首,回答著。
“那朕來賜婚可妥當?”淩夜笑意悠悠,隻是並沒有直達眼裏,屬於皮笑肉不笑。他目光落在隱在暗處獨自一人的顏寰之,緩緩開口,“五皇子博學多才,至今還未有一妃一妾。。。”
玉衾言一驚,忙抬頭看向顏寰之。他怎麽也沒算到皇上會幫著顏卿晟,而打算把玉寒煙賜給五皇子。玉寒煙本就是顏寰之安插的人,何來嫁給他之說?!
淩夜還沒開口,便有一個略帶滄桑低啞的聲音淡淡響起,接著便是司徒玨自席間走了出來。
“皇上,老臣有一事相求。”
“哦?司徒愛卿有何事便說吧。”淩夜挺直了腰板,端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司徒玨。
“愛女晚凊亦是待字閨中,老臣想五皇子未納娶一妃一妾,且又德才兼備。就厚著臉皮來向皇上請求賜婚,望皇上答應。”
淩夜一聽,眸光暗了一瞬,這司徒玨本是自己最為親信的臣子。若不是卿晟提出要自己防備此人,他是如何也想不到也懷疑不到他身上的。
他一直是支持寰之當上太子的,如今想讓自己把他的女兒許配給寰兒,安的是什麽心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不過,寰之真的隻是一個整日專心沉浸於詩詞畫藝的人而已嗎?他的兒子似乎不該是這般簡單的人。
“寰兒,這事你可有什麽想法?”出乎意料的,淩夜開口征詢了顏寰之的意見。
嘴邊依舊是若有似無的淡淡弧度,顏寰之不過是隱在所有光華的背後,他冷眼看著上前為司徒晚凊提親的司徒玨,心裏不僅鄙夷萬分。這秦毅才一倒,他就忙著收網了嗎?真以為自己就如同雪妃說的那般窩囊不堪嗎?還真是不過問自己的意見便擅自決定了,司徒玨,你的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呢!眼睛倏然一縮,顏寰之眼裏的殺氣一閃而過。
他如大海幽深湛藍的眸子微微動了動,唇邊還是怡然自得的淺笑,他自席間起身,緩緩邁步來到殿前朝淩夜俯身行禮。
“兒臣聽從父皇的一切安排。”乖張又清淡的語氣,他猶如不將塵世間任何事情放在眼裏一般,眸光一片寧靜無波。他墨青色的衣袍輕揚而起,轉而又落了下來。依舊是一副淡漠冷然的樣子,似乎還是那一副不敢反抗任人宰割的樣子。
看的梨箬心裏不禁發著冷笑,顏寰之的城府之深怕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司徒晚清終究還是逃不過被司徒玨利用的下場,他千算萬算就是算漏了顏寰之這副沉浸於風花雪月的文人情懷是假的。至於顏寰之掩藏的那麽久自己怎麽會知道?那大概是他故意讓自己知道的吧!
晚清見司徒玨竟然在國宴上為自己求親,震驚之餘目光還是落在一臉冷然的然王身上,心裏有些刺痛。她明白現在不是她感情用事的時候了,既然已經答應爹為司徒府帶來可以投靠的勢力及權力,她隻能嫁給五皇子。
“既然司徒愛卿為女上奏請求朕賜婚,寰之至今還未納有妃妾。朕在此宣布,將司徒玨之女司徒晚清賜予斐王顏寰之,擇日完婚。”
“謝皇上。”
司徒玨忙俯身答謝,晚清見狀也是趕緊從座位上起身來到淩夜下方,欠身行答謝之禮。
“不知道五皇子會給晚清什麽名分?”司徒玨轉身看向顏寰之,眸光幽暗陰冷,帶著他特有的晦暗。
“副妃。”不帶半點情緒開頭,顏寰之似笑非笑的看向司徒玨,眼睛環視了四周最終落在晚清身上,下一刻又恢複了幽冷儒雅的樣子。還是那個風度翩翩,善於詩詞畫藝的五皇子。
“什麽?”司徒玨一驚,他看不出顏寰之的任何情緒。他司徒丞相的女兒怎麽可能當副王妃?!
“既然是寰之的意思,那麽就副王妃吧。”淩夜英氣的眉眼依舊是淡淡的笑意,不過冷凝的眼眸卻在觸及司徒玨時更加高深莫測。深深的盯著顏寰之看了一會兒,還是出口打斷了他們的話,下了最後的結論。
“謝皇上。”司徒玨無可奈何,但是皇上金口已開他定不能去駁回,如今還不是得罪他的時候。
見淩夜拂袖揮手,司徒玨便領著晚清回了位子上。
“父皇,聽聞近些時日五弟閑來無事總是研究玉笛,看來該是頗有成就。今日是為九弟打了勝戰回來而大肆慶祝,現下五弟又得一良緣,不知可有幸聽五弟吹笛一曲呢?”顏斐沐輕狂的笑依舊掛在臉上,他慵懶邪魅的邪坐在位子上,似乎並沒有將這些阿諛奉承的言語放在心上。他原本也是被那些大臣獻媚的對象,他原本亦是大好前途。但是那又怎麽樣?!他從來不過把過錯推到女子身上,何況還是那麽有趣特別的白梨箬。似乎是想到什麽似的,他整個人笑得越發邪乎。
淩夜見顏斐沐這麽一說,亦是將目光投向了寰之詢問著。
“本王吹笛就免了吧,今日的主角可是九弟,本王不能奪了這風頭,何況本王本就喜歡獨處幽靜。隻能在此謝絕三哥的好意,若是三哥想聽五弟吹笛可來斐王府做客,到時自會好生款待。”不溫不熱的負手轉身,顏寰之笑得雲清風淡。
卿晟漆黑的眸子依舊淡淡的落在殿堂上有些許針鋒相對的顏斐沐和顏寰之身上,唇角微勾,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那襲寬袍長衫,在偶爾吹來的夜風裏曼卷,帶著說不出的魅惑。
十四俊秀的臉上還是一副燦爛的笑顏,他抬頭看了眼上方溫雅淡定的卿晟,堆著笑臉自席中走出。
“既然三哥想要聽笛曲,便讓樂師奏起。而五哥喜靜,便回席間和十四小酌一會兒,可好?”
“就按十四說的做吧。”淩夜暗眸流轉,讚賞的看了眼十四,便冷聲吩咐著。隨著他的命令,席間便又安靜了下來。樂師得空又撫琴吹笛弄曲起來,五彩蝶衣的舞姬們邁著輕柔的步子又緩緩上前,扭動著纖細的腰身翩翩起舞。
大臣見氣氛緩和又繼續低頭把酒言歡,各個交談起來。
淩夜放鬆了身子坐在龍椅上,微微眯起了眼眸,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想法。
晸赫偶爾低頭和芙軒低聲細語幾句,更多的是和身旁的希澈把酒笑談。
然王久久才露麵幾次,更是讓許多達官貴人得了巴結的機會尋著空子上前結交相識。這些時日然王進宮上朝的機率越來越頻繁,他們瞅著時機覺得然王定是有了要護為太子的人選,便都各自掂量思慮,找空位站穩自己的腳步。
“今晚怎麽喝了那麽多酒?”梨箬凝眉看著剛剛上來敬完酒就下去的臣子,回眸看著卿晟略微有些蒼白的臉頰,有些擔心。這月見本來就不能過多沾酒,今晚主角是他,敬酒諂媚的人都往他這裏聚集。他身為皇子若是不接這些敬酒的倒是落了個不解風情,故作清高的口舌。
“無礙,回去逼出來就行。”卿晟俯身在梨箬耳邊低喃,倒是帶紅了梨箬臉上一片霞紅。
“正經點,全都是人呢。”梨箬微微一笑,奪過了卿晟手中的酒杯警告道。
“都是明日要嫁給我的人了,有何可懼?”卿晟優雅的勾唇,對著梨箬輕展笑顏,眉梢輕挑,倒是笑得邪妄清幽,外帶一種壞壞痞子的味道。
梨箬放在桌案下的手一緊,就見卿晟那寬厚修長的手輕輕的包住了自己的手掌心,十指緊握團團圍住,還有那掌間傳來的溫度,讓她心情一暖,整個人都愉悅歡樂起來,她眸光清亮的看著卿晟,微微的扯了扯嘴角,笑得清麗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