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過鏡花水月
夜空仿佛是幽藍中帶著漆黑。
新月的光芒皎潔而溫柔。
靜靜灑在凝鳴閣的院落中。
早上陽光還是暖暖的，轉眼間夜裏風就吹得有些冷森。
風刮的樹木連著蔥綠的葉子搖曳起來，發出沙沙的聲音，帶著些許詭異的寒氣。
凝鳴閣裏。
漆黑一片，伴著星星點點的燭火微微亮了一些。
柳貞凝躺在床上，麵色白的有些透明，卻透著些許淡淡的紅暈。奢華高貴的刺花錦被將她蒙了個嚴實，她的眼眸睜開又閉上，閉上了又睜開，眸光一泄有些受冷的縮了縮身子。
這幾日接連著失眠，就連在白天也是睡不下。時間過了這麽久，那憐恩和雲繆慘死在眼前血流滿地的情景總是浮現在自己腦子裏揮之不去。黑夜裏憐恩和茉妍聲聲尖叫著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自己的聲音總是讓她在每晚夢回時被驚醒，她是否該去稟了皇上讓他允許自己寺廟住一段時間才行。好好專心禮佛吃齋，清清六根。
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幽幽的過了一會兒還是不見效。柳貞凝有些受不了的起了身，望了眼四周漆黑一片隻有搖曳的點點燭火，心裏微微有些不安。
“秀兒，秀兒。”柳貞凝眸光一暗，有些擔心的叫著貼身婢女的名字。
以為是秀兒在門外打瞌睡，柳貞凝不由放大了聲音叫著秀兒的名字。可是過了許久，秀兒都沒有應答一聲。回答她的隻有倏倏而過的陰風及一屋子的孤寂，“喵”，遠處響起了貓低沉的叫聲。柳貞凝臉色一白，有些發顫的縮在了床上的角落裏。
驀然間，桌上的燭火被冷風倏的一聲給吹滅了。最後一抹光亮被風吹滅，屋子裏頓時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裏。隻有陰森森的寒風偶然吹過，柳貞凝床邊的帳幔被風輕輕托起，竟飄飄揚揚的掀了起來。
柳貞凝渾身一個顫抖，手緊緊的攥緊了被子，手指關節突兀的泛著慘白，柳貞凝的內心已經恐懼到了極點，她不敢再去探視屋裏的一切。她緊緊的閉著眼睛，將被子蒙蓋在地上，身子輕輕的發著抖。
“貞妃，貞妃。”一陣虛無縹緲的聲音仿佛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些許怨氣直直的撞擊著柳貞凝大腦裏最深的恐懼。
“我死的好慘，我死的好冤枉啊。”那個聲音依舊飄渺無形，若有若無的響徹在柳貞凝耳邊。
柳貞凝本以為是自己幻聽，便偷偷的從被子的一角探出了頭。直到看到朦朧月光灑進窗裏，床的不遠處站著一個白衣女子。雙眸圓睜，麵目全非帶著血腥時。她猛地一驚，尖叫出聲。
“你，你別過來。”柳貞凝死命的往後退著，可是身子紋絲不動，因為身後早已是一堵牆。而那個女鬼唇角一勾，笑得陰森恐怖。她滿臉的疤痕，帶著眼角還未幹的血痕，麵色青紫刹白。幽幽的從窗戶的那一邊飄到了桌子的另一旁，她冷冷的伸出了雙手，手裏竟然還握著一截斷了的殘肢。
“柳貞凝，你將我害得好慘。本宮死不瞑目，本宮沒有害死你孩兒你竟然夥同穆雅芷來害我。”那女鬼眸光一淒厲，狠狠的剜了眼柳貞凝，周身泛著駭人的殺氣。
“這。。這不關我事的，我也是受害者啊。”柳貞凝麵色發紫，愣是搖著頭否認著。
“怎麽不關你事？！我茉妍不過是一婢女而已，為何你要害我，為何？柳貞凝你好狠的心啊！”一聲淒厲的喊聲，屋門“啪”的一聲被打開，帶著屋外冷風狂吹樹葉沙沙作響的詭異聲。一個女鬼從地上幽幽的浮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茉妍茉妍。”柳貞凝慌了神的從掀開被子，跪在床上不斷的朝茉妍道著歉。伏著身子不斷的磕頭認錯，“那是穆雅芷指使的，是她害的。她說過隻要和妃絮皇後有關的一切她都要毀掉的。不是我，與我無關的。”
“你和穆雅芷作惡多端，害死了那麽多人。我們如今化成了厲鬼，是怎麽樣都不會放過你的，雲常在也在陰間等著你們下去陪葬呢。”茉妍笑得陰森森的，她幽幽的浮在地麵上。黑長的發隨著冷風飄揚而起，蒼白的臉上布滿道道血絲。
“茉妍，那。。那侍衛是收了皇後娘娘的好處，才會指證與你私通的。不管我的事，我不過是。。是聽從皇後娘娘的指使去說穿你而已。雲。。。常在是因為將紅花這種流胎藥放在憐妃娘娘的屋裏誣陷憐妃謀害我的孩兒，這一切也是皇後娘娘指使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皇後娘娘為了以防萬一便設計雲常在下毒毒害我的戲碼，從而讓皇上大怒將雲繆打入冷宮的。這一切都是穆雅芷的嫉妒心使然，與我無關的，一切都與我無關的。”柳貞凝全身冒著冷汗，哆哆嗦嗦的為自己開脫著。語無倫次的已經不太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麽了，隻知道罪魁禍首是穆雅芷就對了。
“穆雅芷是罪魁禍首？”憐妃的魂魄陰冷的聲音飄渺的吹散在柳貞凝耳際。
“是，是的。穆雅芷還暗中害了好幾個妃子的孩兒，但是全部嫁禍給別人。偷天換日做的滴水不漏，皇上，皇上全然被蒙蔽在鼓裏。穆雅芷作惡多端，你，你們該去找那個賤人算賬才是。”柳貞凝眸光一凜然，說起穆雅芷時眼裏全是恨意在流動著。
“放肆！”一聲怒喝讓柳貞凝渾身一顫，她顫顫巍巍的跪在床上，不住的發著抖。當聽到那個日思夜想聲音時，柳貞凝一怔，不知所措的看著霍然間全亮了的寢殿。直到那兩個女鬼還安然的站在原地時，直到那道明晃晃的身影跨入殿門時，柳貞凝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遭人算計了，她呆呆的看著滿臉怒氣的皇上，失笑的跌坐在床上，仿佛已經失去了魂魄般，呆然失魂的笑著。
“娘娘。”被侍衛抓住在一旁的秀兒進了內殿，見柳貞凝癡癡呆呆的笑著，不由叫著撲了過去，趴在床邊不斷的搖著柳貞凝。
“貞妃，你好大的膽子！”淩夜淩厲的眼冷俊的鎖在柳貞凝身上，眼裏的怒意顯而易見。他是真的沒想到，他後宮的這些個女子竟心思如此歹毒，害了一個又一個。穆雅芷表麵端莊賢淑，本以為就算她再怎麽任性妄為，也不會壞事做盡。看來是自己太高估她了，穆雅芷和穆之平全部都該死！
“你可知罪？！”淩夜走近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柳貞凝。
“皇上，該聽的不該聽的你全聽到了，臣妾還能狡辯什麽麽？！”柳貞凝輕笑了一聲，眸光直勾勾的盯著淩夜。這個她們目光一直緊緊跟隨的男子，這個掌控所有人生死大權的男子，是沒有心的吧？！他沒有的，怎麽可能有心？
“貞妃，你可要轉做汙點證人？這樣便可避免受宮裏的刑罰，皇上深明大義自然不會趕盡殺絕。”站在殿門旁，一身月牙白裙的梨箬看著落魄不已的柳貞凝，眸光清冽暗沉。她不為所動的挑了挑眉梢，優雅從容的走到柳貞凝麵前，低聲開口。她不會再隨便同情心泛濫了，這些人壞事做盡時可想過同情別人。
“是你？！”柳貞凝抬眸看向說話的人，卻是呆愣住了。這不是幾次遇到的那絕色女子麽？怎麽會在皇上身邊！自己閉門不出這麽久，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柳貞凝心底一寒，不安的瞅著梨箬。她似乎可以感覺到，這件事情與這女子有著莫名的關聯。
“來人，將貞妃押入大牢，聽候發落！”淩夜麵色冷凝，怒聲斥道。拂過袖子踱步到一旁，已經不想再去看柳貞凝。
“皇上，你不能這樣對臣妾啊。穆雅芷那個賤人的罪孽比臣妾還要多那麽多，你怎麽可以熟視無睹，怎麽可以？！”掙脫侍衛的牽製，柳貞凝慌亂的跑到淩夜的麵前，匆匆的跪倒在地上，扯著淩夜的龍袍控訴抽泣著。
“哼，你錯就錯在不該與皇後同流合汙！來人，將貞妃押下去。”狠狠拂開柳貞凝的手，淩夜冷冷的掃了眼柳貞凝。他本來處理朝中事務已經繁多，這後宮的事一向交由皇後處置。如今這一出出駭人的殘殺戲碼，倒是讓他越來越懷疑當初自己的緩兵之計是否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候在門外的侍衛得令，一左一右將柳貞凝架了出去。柳貞凝本就是女流之輩，力氣根本無法掙脫侍衛的擒製。隻能滿眼含淚，不斷的呼喚著皇上，希望他能憑著多年的情分饒了自己。
“娘娘。”秀兒看著周圍陌生的人，心裏已經驚慌極了。看到自家主子竟然要被押往大牢，跌坐在床邊抽泣著，這貞妃娘娘又造了什麽孽啊？
“將凝鳴閣的所有人全部押入大牢，聽候審視。”淩夜掃了眼紛紛在門外張望的奴才，冷聲吩咐著。
一時間凝鳴閣喊冤聲接連起伏不斷，淩夜眸光一寒掃望過去，他們立即禁了聲，不敢再多加放肆。
柳貞凝看著凝鳴閣一片燈火通明，所有的奴仆全部被侍衛抓住，整個寢殿一片狼狽不堪的樣子。貞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侍衛見狀，不由加快腳步將她帶往了大牢。
“蘇舜聽令，帶兵前往鳳鸞殿將皇後一幹人全部收入天牢，擇日聽審！”淩夜轉身，看著垂首在一旁指揮的一品侍衛蘇舜，沉聲吩咐道。
“臣領旨。”蘇舜俯身領旨，手一揮帶著一大部隊侍衛匆匆往鳳鸞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