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本想隻道是平常
“木頭，你知道嗎？我以為我逃不出了，我以為我完了。那個禽獸不如的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梨箬的聲音帶著冷漠無情的味道，仿佛發生這些事情的人不是她，她僅僅是個看客而已。
“他就那樣欺身而上，我跑他就追，我一直想逃出那個山洞。在反抗的時候，我的手摸到了一支削尖的樹枝，以前一直心存善念的我在那個時候第一次動了殺機。我殺了他，滿手是血，那些鮮血染紅了我緋色的衣裙，融在了一起。雖然會怕，但是我保住了我的清白。我覺得他該死，因為他對我起了非分之想。我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你知道的。我並不是什麽善類，我隻是個有仇就要報的女子而已。”就算卿晟不介意，但是自己還是想讓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隻是自己心裏對那個黑暗山洞的陰影還是過不了。
那也是她真正的第一次殺人，連玉刹兒師父都不知道的事情。因為那是她心裏一道最黑暗的傷，那個男子欺身而上，那張看見自己容顏時止不住驚喜的臉讓她每每想起來就作嘔！她身上帶著癢癢粉，慌亂中全數散在那男子的臉上，他癢的無暇顧及自己。然後，她看到了那尖銳的樹枝。趁著他不注意，將那樹枝化為利劍，合著爹交給自己的幾招防身的劍術，將他殺了。
“卿晟，所以原本驕傲如我，卻開始嫌棄自己了。那時候，我厭惡任何人，隻要是陌生的男子我都厭惡。我連自己也厭惡，那雙殺了人的手，那條沾滿血的衣裙。”梨箬平靜的講述著自己一直藏在心裏不為人知的遭遇，冷漠淡然到讓人覺得她的心在那一刻已經麻木了。
“箬兒。”卿晟不忍，好看的眉峰緊蹙。他坐在梨箬身旁，將她輕輕的帶入自己的懷裏。動作細微，怕動作過大會驚嚇到她似的。他已經不忍心再去傷害梨箬了，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他會慢慢去填滿去保護。 該死！他不會再去問，過去的就讓它全都過去，他不想再讓梨箬如今日這般受著折磨。或許，還有很多事情，還有很多傷害她的事情他不知情。但是，以後梨箬在自己身邊，就絕對不允許再發生！
“卿晟，知道為什麽我會逼你娶綠水公主嗎？因為那個時候，我覺得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一國公主，不止可以為你帶來月塵國的兵權勢力，她還身份顯赫高貴，冰清玉潔，不像我這樣滿身蒼夷，她定是與你十分般配。而我，不過是朝廷侵犯的餘孽，不配再與你一起了。”梨箬拽緊卿晟素白的衣袖，心疼的難以平複，袖袍已經皺起了些許抹不去的痕跡。她的性子太過孤傲，不容得有一絲瑕疵發生。所以，才會打從心裏有著不安和芥蒂。
“箬兒！”卿晟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怒意，他伸手抬起梨箬的下頜，“給本皇收掉你這些錯誤的想法！若是再將我推給別人，本皇定不會輕饒你！”帶著卿晟獨有的傲然霸道，緊緊的鎖著梨箬幽黑的瞳孔。她是他的，彼此之間早就已經逃不了。
“我原本不想告訴你，這樣我就能為所欲為些。能在你麵前還是如當初一樣純潔樂然的白梨箬，可是一個人背負著實在好難受。”她原本滿心的以為，自己的自尊心使然，就算沒有被玷汙，她也難以啟齒告訴卿晟。畢竟那個男子起初也是占了些便宜，自己是後來才找到那樹枝當成武器得以逃脫。可是，真的讓她覺得惡心極了。那是她的噩夢，她想抹去的汙點。
“你要信我。”卿晟低頭看著躲在自己懷裏的梨箬，他是否該早些將這敏感又聰明的女人娶回家，斷了她這些不安的胡思亂想。“箬兒，幸好你還活著，這已經是對我最大的恩賜了。”
“告訴你後，心裏踏實多了。”梨箬的手一直被卿晟緊握著，她的心裏不再有著那麽強烈的芥蒂，雖然臉上依舊漠然淡雅，可是眸光又恢複了先前的清亮，而剛才的那些陰霾已經一掃而空了。果然，女人是善變的。
“本皇今日是否就該將你娶回家，斷了你那些胡思亂想。做本皇唯一的皇妃，本皇允你生生世世。”卿晟邪魅的挑了挑眉，風華絕代的臉上是深深的溺愛。這個讓他又驚又喜的女子，若是不好好收在身邊真的就會不在了。人無完人，對於已經失去過一次她的他來說，隻要她還安然的在自己身旁就好。他有的，隻是懊悔和惱怒，懊悔自己沒有在她身旁，惱怒這個幕後黑手的殘害他一無所知！他定要加快腳步找出來，殺無赦！
“想得美。”梨箬平複了心情，自信篤然的笑容又重回臉上。這些事情是在麵對了卿晟，她才會有罪惡感。她如今，心隻是還有有些疼而已。
那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人煙稀少的山林。自己被人拖進山洞，滿手血腥的出來，雖然初時回憶還是會止不住的發抖。可是，心在後來熟悉的殺寥中已經麻木了。
跟著玉刹兒師父單獨殺人的時候，已經麻木了。隻不過，對於鮮血她還是厭惡，縱使熟悉也還是厭惡。她隱藏了太多，隻為了師父的叮囑。“其實，這本是我人生中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它對我來講僅僅是手上多了一條人命，可他該死，不是嗎？”
“以後不可再惦記著這些事情，它們不過是你做的噩夢，如今夢醒了，我在你身旁。”卿晟伸手理了理梨箬額前淩亂的發絲，放低了聲音循循善誘著讓她忘記所有的悲傷。雖然聲音清冷強硬，卻帶著他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柔情。
梨箬的手被卿晟輕柔的護在手掌心，微微沁涼帶著些許泛白的顫抖，被卿晟護在心裏。
“有時候，現實太美好，總會誤認為是夢境。”而現實太殘酷黑暗，卻總是想當作做了噩夢。有卿晟在身邊，孤傲倔強的自己才有了可以依靠的港灣。有夫如此，妻複何求。
“不管我做了什麽事請，你都要信我。”卿晟看著懷中的人兒，說出口的話卻讓梨箬莫名了。
“嗯。”抬眸對上卿晟漆黑暗湧的眼眸，梨箬篤定的點著頭。
“我許你的承諾，永遠都不會背棄。”似乎是決定了什麽，卿晟緊緊的握住了梨箬的手，緊的讓她微微蹙眉。
梨箬心裏沒來由的不安，她怎麽覺得，卿晟似乎要去做什麽事情。不管怎麽樣，她都會選擇相信他的，縱使他的決定會傷害了自己。
“你是不是決定，要娶綠水？”心下一顫，梨箬還是問出了口，她似乎已經洞悉了卿晟的想法。他許諾自己的承諾不會違背？可是那綠水公主呢？她不就淪為政治的犧牲品？！卿晟好像是不想再拖泥帶水的去對待皇位爭權之事了，他打算速戰速決，巧用月塵國的勢力麽？
一下子，房間裏陷入了無邊寂靜。
“殿下，皇上派萬公公過來傳話，讓殿下快些去禦書房議事。”長歌敲了敲門，在外麵回稟道。
“知道了。”卿晟的低沉沙啞的聲音自這靜默的四周響起，彌漫著些許複雜錯落的暗湧，他起身看向梨箬，“箬兒，明日，你受的住麽？”
梨箬放鬆的手“倏”的一緊，她隻是心有些疼。她為什麽會講這件事出來？為的就是他可以放心的去做後麵他要做的事情。她是在告訴他，曆經太多事情的自己，已經百毒不侵了。所以，放心的去打好勝戰歸來。或許，顏卿晟是她心裏最觸碰不得的地方，而自己於卿晟亦是吧，才會在本來就已經柔軟不堪的心裏輾轉反側。
在五年前甚至更久的時候，璃川王爺的千金白梨箬對於顧國的人來說或許已經不陌生了。
璃川王捧在手心上的寶貝女兒，就連皇上也對其極其寵愛，賜封為顧國第一位郡主。
容貌傾城甚至比她娘親仲落夏還更甚一籌，琴技師承於她天下第一才女的娘親，舞技自學成才。
五年前生日宴的驚鴻一舞，令在場的各位臣子驚歎。皇上龍心大悅，更是下旨賜婚璃川王的千金白梨箬與自己的九皇子顏卿晟，讓一對璧人共結連理。
明日她的身份一道破，所有的風波都會接憧而來。接連著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會在顧國的沃土上重新滋生，包括當年璃川王爺和王妃慘死，府裏血腥駭人的景象！
她扶著牆角站了起來，將袖中的手帕抽出來，走上前細心的替卿晟受傷的拳頭包紮著，唇邊的笑容還在。她眸光微泛漣漪，幽幽的開口，“卿晟，縱使你為了保護我，讓我受萬人唾棄，我依舊不怨。”
她知道明日起，一切就變了。
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帶著變幻莫測的暗黑雲朵。
而這個看似一片靜謐安詳的皇宮，也開始浮躁不定了吧。
卿晟望著低頭悉心照料著自己手的梨箬，她指間的溫度撫平了他原本微皺的眉峰。
素白繡著青竹刺案的絲帕帶著梨箬淡淡的溫度，纏繞在卿晟的手掌上，卿晟突然傾下身子在梨箬耳邊低喃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