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默然傾君心成空
卿晟低頭望著手指尖纏繞的綠色絲帶,幽幽的開了口,“你怎麽會來?”
梨箬閉上眼眸,壓根就悶在被子裏麵不想起來了,這該死的十四,就這樣把她一人丟在這裏。她可不敢保證麵對著卿晟,她還能那麽理智。
卿晟臉頰處的梨渦輕現,竟低低的笑出了聲,分外好聽。
見是躲不過,梨箬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卻剛好瞧見卿晟那不染纖塵,如三月暖陽般的笑容。麵上一片緋紅,木頭什麽時候這般好看了?
“箬兒。”
“嗯?”微微發呆,梨箬下意識的應道。
“你終是認了。”卿晟寵溺的看著梨箬,眼裏的笑意深了些。
梨箬扭頭對上卿晟的雙眸,隨後又低下了頭。
卿晟自是讀懂了梨箬的猶豫不決還有掙紮,她在擔心也在害怕。
“有我在,你還是擔心嗎?”卿晟清雅的聲音在梨箬耳邊響起,說出口的話讓梨箬心頭一震。
“你在,或者不在,真的好大的區別呢。”梨箬喃喃自語。眼裏是慢慢的疲倦,她覺得好像要招架不住了,卿晟在身旁,她真的安心了。
“箬兒,你累了。”卿晟憐惜的撫上梨箬的發,見她傾城傾國的臉上亦是糾結及不知所措的神情,卿晟心微微的疼。這麽多年,她該是受了多少苦。
梨箬恍惚著,驀然抬眼看上卿晟。是啊,她真的好累。每天都是對未來的擔驚受怕,還有對他的日思夜想。
“那你累嗎?找了梨箬那麽久,該是很累了吧?”緩緩的扯了扯笑顏,梨箬心裏卻有了些漣漪。
“不累。”卿晟如雪的笑著,修長的睫毛輕輕眨了眨,好看的不像話。
可是,她不想誤了他,剛才皇上的意思已經夠明確了。這木頭,卻還是在維護著自己,何必呢?她知道卿晟現在很不安全,上次被人襲擊就說明了有人要置他於死地。若是他娶了綠水公主,勢力會穩定些的吧。
“木頭,能不能當梨箬已經不在了。”最終她還是說出了口,傷害了他。兩人已經不可能了,或許他們會想隻要她肯,一切就好辦多了。可是她的美男爹還有美人娘呢?誰替他們申冤洗清真相。若是自己一昧沉浸在兒女情長裏麵是否太不孝了?!
卿晟愕然的停住了手中的動作,他以為梨箬還是會和自己一起麵對的。他以為著,他的梨箬不該這麽狠心。
抿著好看的唇,卿晟眼神複雜的盯著梨箬。
下定決心,梨箬揚起抹笑顏,回望著卿晟。
“剛才的話,我全聽見了。皇上,要你娶綠水公主。”
“我已經拒絕了。”見梨箬或許是吃醋了,卿晟清冷的臉上柔和了些。
“不,你要娶她!”
“白梨箬!”卿晟不可置信的看著漠然出口的梨箬,生氣的抓住了梨箬的手腕。
“木頭,你得娶她。”梨箬苦澀的揚了揚嘴角,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那你要嫁給我!”卿晟墨黑的眸子漸漸凝成一股冷意。
“你的身子本來就已經不好了,為何還那般喝酒?”梨箬任由卿晟握著自己的手腕,輕歎一口氣,轉了話題。可是麵色一暗,梨箬的眸光漸漸淡漠了。
“你身體不好,還奢望我回來幹什麽?要我嫁給你沒多久,就當寡婦麽?顏卿晟,你少自以為是了。趁著那綠水公主還想嫁給你,你還是趕快娶了吧。”梨箬冷冷的甩開了卿晟的手,一臉不耐煩。
“你不是這樣子的。”卿晟澄澈的眸子裏亦是被激起了怒氣。
“我怎麽不是這樣子的?顏卿晟,我們已經分開了五年,這五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了。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自私,現實。所以,你還是趁著還沒厭煩我的時候早早離開吧。”梨箬掀開被子,緊握的手指甲卻已經深深的陷入了棉被裏,落下一排印記。她的心好疼好疼,就像有人拿著刀在她心尖上刻畫著。
剛剛離開床沿,梨箬手腕一疼,整個人被一股力量扯了回去,倒在了卿晟的懷裏。就對上他那張絕世的容顏,正帶著深深的悲傷望著她。梨箬心口一窒息,無語的凝眸看著,掙紮的想要起來。
“你就那麽想要逃脫我?”眸光一暗,卿晟低下身子盯著梨箬,好看的嘴角邪魅的揚起。
梨箬擰著眉別過臉,不說話。
“就算你明明知道我或許活不久了。”
“誰說你活不久了!”梨箬氣結,卿晟是故意拿這個激她的吧。正過臉,正想好好教導一下把生死置身渡外這種錯誤想法的卿晟。
“你嫌棄我。”卿晟蹙眉,言語裏的委屈卻讓梨箬錯愕了好久。
“沒有。”她怎麽可能會嫌棄他呢?
見梨箬發呆,卿晟好看的眉角微微揚起。傾下身子,柔軟的唇輕輕地印上她的額,她的鼻,她的臉,最後卻輕輕含住她的耳垂。“箬兒,若是最後的時光你還不能好好陪我麽?”
梨箬不知所措的看著卿晟靠近自己,他的氣息近在咫尺,異樣的酥麻瞬間蔓延而至,讓她的心弦顫動不已。
卿晟的手輕輕撫上梨箬嫣紅的臉蛋,試探的輕觸,溫柔的摩挲,他的唇慢慢附上梨箬的唇瓣,輾轉流連,輕柔吮吸。
梨箬震驚的看著就在自己麵前的那張絕色的容顏,那雙澄澈的眼眸完全將自己羞澀無措的樣子倒映了個清晰。
身邊回響著卿晟略帶傷感的聲音,她的心神一泄。纖臂自他腰側環過,緊緊扣在一起,微啟朱唇,她羞澀的回應。
清風動容,纏綿著加深了這個吻。朦朧中,她的俏臉更燒了...
“木頭。”梨箬低聲囈語著,任由卿晟慢慢伏到她身旁。他的唇緩緩滑向她小巧的耳垂,最後落到她的頸間輾轉輕啄,帶著卿晟濃厚的思念及憐惜。
梨箬及卿晟素白的衣袍被清風微微吹起,隨後又輕輕落下重疊在了一起。
“九哥。”院落裏,傳來十四大大咧咧的喊叫聲。
梨箬一個晃神,連忙推開了卿晟。起了身子靠在床邊,低頭看著別處,隻是臉上的嫣紅,泄露了她的心思。
卿晟眸內笑意淺淺,伸手替梨箬理了理亂發,拉過她,“箬兒,別把我往外推了。”
卿晟輕柔的聲音敲打在她的心坎上,梨箬哽咽著沒有說話。
十四邁進門檻,就看到梨箬坐在床沿垂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可是從她微微抽搐的肩膀可以看出她在難過。
而九哥拉著梨箬的手腕,默然。
十四停住腳步,怔怔的站在門口,進退不是。
“顏卿晟,你是我滅門仇人的兒子。”冷不丁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沉沉的哀傷。梨箬的這一句話猶如當頭棒喝,狠狠的打在了卿晟心裏。
十四驀然抬頭看向已經整理好情緒,緩緩站起了的梨箬。她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卿晟,冷的沒有溫度。
卿晟終究是垂下了拉著梨箬的手,暖意的眸子也漸漸冷淡了。
“梨箬,這根本不關九哥的事。”十四上前一步,急忙解釋著。
梨箬緩緩的笑開了,如搖曳在風中的花絮般,輕微飄落,捉摸不透。
“你不明白嗎?不管關不關卿晟的事。這已經是鐵定的事實了,每當我和卿晟在一起的時候,每當看到皇上的時候,都會在提醒我,璃川王府的慘案。”梨箬疲倦的閉上了雙眸。
十四默然,梨箬說的沒錯,這一切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可是,若是這樣拿這件事賭上一生,值得嗎?因為上一輩的事情而錯使兩人分道揚鑣,值得嗎?
卿晟再也抑製不住,扶著床簷低聲咳嗽了起來。為了不讓梨箬察覺到他的不妥,剛才卿晟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不讓自己咳嗽出聲。
“九哥。”十四一聲驚呼,趕緊跑過去看著卿晟。
梨箬睜開眼,不可置信的後退了一步,盯著卿晟雪白錦袍上那些血跡?!怎麽會這麽嚴重了?
連忙上前去,抓起卿晟的手腕診起脈。梨箬蹙眉,抬眼看著卿晟,怎麽回事?怎麽一點也查不出病狀,一切正常?一切正常的話,怎麽咳嗽會咳出血?月見?一定是月見!
“木頭,你怎麽了?為什麽這般嚴重?”
“我沒事。”見梨箬伸手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跡,卿晟心裏一暖,卻是淡淡的拂開了梨箬的手,輕聲說道。
“怎麽可能沒事?是月見吧!是它。”梨箬跌坐在地上,世上為什麽會有這種毒物,為什麽卿晟的母親要那麽狠心?卿晟,他該是有多傷心啊。
卿晟斂了斂眼眸,不說話。
“不行,等不了七日那麽久了。”梨箬喃喃自語,再這麽拖下去,若是真的成了不治之症就糟了。得讓陌雪速度快些了,一定要找到望月楓的住所。
“十四,明日你帶卿晟去倚楓樓等我。”梨箬回頭對十四吩咐。
“我不去。”卿晟冷冷的掃了眼十四,製止道。閉上雙眼靠在牆上,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毒隻會連累別人。他是不能肆意妄為,再拖累了梨箬。月見無解不說,若是他毒發,那他就控製不了自己了。
“十四,你到外麵等我。”梨箬瞧了眼此時臉色比雪還蒼白的卿晟,轉身對十四說道。
知道自己在這裏也是妨礙,點了點頭,十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