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陪她一夜
元穆擎這次沒有堅持，他在手術室外停了下來，眼睜睜的看著醫生護士們將她推了進去，消失在諾大手術室的黑暗裏，直至眼前寬敞高大的手術門重重地關上，才將他幾乎要粘在她身上的目光無情的隔斷。
一定，要平安出來呀！
他在心裏默默的祈禱。
元穆擎還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送她進去的那一瞬間，身體繃得僵直，似已站成了一座蒼老的雕塑，遙遙的，隔著門在望她。
如果可以，他情願那些傷都傷在他的身上。如果可以，他寧願那些痛都痛在他的心裏。如果可以，這輩子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受半分傷半點痛，再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整個手術持續了很久，元穆擎始終站在手術室外，一動不動。目光也一動不動，沉斂又深邃。
“元先生，要不您去休息會兒？”他一直不坐，院長也不敢自己去坐。他陪他站了一會兒，腳就已經又酸又麻。
院長上前走了幾步，活動了下腿腳，知道元穆擎擔憂了一整夜，也是該累極了，才壯著膽子上前勸他。
元穆擎沒有回他的話，也沒有坐下。他就那樣看著身前緊緊關著的手術門，心裏一直提著，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仿佛在裏麵給她做手術的那個人，是他。
院長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就訕訕地閉上了嘴巴，回過身，繼續陪著他站了一會兒。隻是他年紀也大了，這樣站著難免有些吃不消，想開口向他告別，動了動嘴，卻又閉上了。
他知道這個男人的全部心思幾乎都放在那個女孩身上，所以就悄悄地轉身離開了。
眼看著外麵的天色就快要亮了，可手術室裏的燈卻沒有暗下。這麽長時間了，她是好是壞，讓他心裏很沒底。時間越是接近天亮，他的心就越發的狂躁、絕望，還有深深的疲倦。
因熬了一整夜，他的眼眶泛起了紅絲，周身凜冽低迷的氣壓，讓來上早班的護士見而避之，唯恐不及。
元穆擎的手指已經被他捏的泛白，指甲掐進肉裏，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他的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沉。他努力壓抑著身體裏的衝動，就怕自己一急之下衝進了去，打斷她救命的手術。
何梓遇早就得到茶曉曉重新進手術室的消息，天灰灰亮得知手術還沒有完成，就急忙趕了過來，結果就看到一直站在手術室前一動不動的元穆擎，頓時愣了一下，卻又忽然覺得情理之中。
看到他整個人失意忍著怒火和衝動的樣子，何梓遇沒有上前，也沒有上前去和他說話，他隻是與他保持了一些距離，就這樣靜靜的陪著他站著，等茶曉曉的手術結束。
都一整天了，手術還沒好嗎？
因為身邊這個男人的存在，連帶著這附近的氣壓也十分壓抑。就連一向氣場不小的何梓遇，也都無形中感受到了一種緊張和壓迫感，不禁緊緊蹙起了眉。
他懂他的感受，雪兒生產的那天，他不就是這個樣子？他對她的擔憂大過了有孩子的喜悅。那時他的腦海隻有一個念頭，如果可以，他都寧願不要孩子，也不想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如今曉曉的情況比雪兒的複雜多了，一不小心，或許就這樣去了也說不定。何梓遇想到雪兒，如果讓她知道曉曉的真實狀況，她會不會難過得流淚？
他的小女人，有時候的確愛哭了些，也是她身世太過悲涼，性格又慈善純良。其實她也是堅強的，如果不是在他麵前，如果不是有他，以她的性子，或許打掉牙硬往肚子裏咽了，也不會在其他人麵前掉半滴眼淚。
不過，幸好她肯在他麵前展露真實的情緒，否則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帶給她安全感。至少，當她在自己麵前哭時，他知道她有他這個依靠，也隻有他這個依靠了。所以，心裏暖暖的，很滿足。
再次看向手術室時，何梓遇的眉尖卻又不禁皺了起來。他現在也隻有這一個心願，希望曉曉快點好起來，別讓她姐姐擔驚受怕，也讓他，因為害怕雪兒憂思成疾，而整日的苦惱。
像是等待了漫長一整個世紀般，待到外麵的天色終於大亮了，手術室的燈才在這刻，毫無預兆地終於滅下。
一直盯著手術室看，眼睛都不眨的元穆擎，忽地看到燈滅了，眼睫輕顫了好幾下，眸光閃動，愣怔了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手術已經結束。他的眸光在一點點匯聚，卻仍舊渙散。
手術室大門拉開的那一瞬間，寂靜的走廊裏突兀響起開門聲特別的悅耳。元穆擎徹底收回神來，雙目赤紅，神態緊張無措，雙腿像是被釘在了原地般，怎麽也挪動不了半分。
直到手術室裏有醫生陸陸續續出來，他才如同恍然從夢中回魂過來了般，不顧一切的衝了進去。
他要見她，迫切的想要見她，一刻都等不了了。在這裏站了一晚的煎熬，讓他再承受不下一分一秒的時間。
何梓遇被他突然衝進去的動作嚇了一跳，剛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他了。
陸續出來的醫生們也嚇了一跳，撐住疲憊的神態深深的看了衝進去的那人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怎麽樣啦！”何梓遇抓住其中一個醫生，想要問問曉曉的手術是否成功。
那被他抓住的，恰好是這次手術被臨時叫過來的主刀醫生。
主刀醫生愣了一瞬，因過度的疲勞讓他眼睛一走到外麵就有些花了，看不清人。身體也極度疲憊，被何梓遇這麽一扯，身體微晃，險些摔倒。
直到聽到何梓遇的問話，主刀醫生才定了定神，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揮了揮手，轉身才道：“她已經沒事了，我快累死了。要看就等她出來再看吧。”
因為長時間的疲憊，加上他年紀已大，說話有些沙啞不清。何梓遇隻看到他搖頭，就傻了般呆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