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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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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害怕嗎?”郭知宜抬眼,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人,將一絲一毫的細節盡數收入眼底。


  陸韶麵色微紅,視線不自在地遊移了一瞬,很快又重新落到郭知宜的眼睛裏。


  眉眼依舊清澈美好得讓人退怯,看似無害易懂,實則深邃如海。


  但如果足夠了解這個人,便會發現,所謂的深邃也是一層偽裝,穿透深邃的幻影,能看到的依然是一個清澈美好的靈魂。


  陸韶抿了抿幹燥的唇,眼神若帶幾分迷醉,搖頭輕聲道:“我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我隻依稀覺得,你應該是從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走來的,那個地方可能窮我一生都抵達不了,所以在我的眼中,你的到來就像是某種冥冥的、玄之又玄的、神明的指引。”


  陸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過於粘膩了。他清了清嗓子,放下矜持,目光熱誠道:“如果說害怕的話,大概我唯一害怕的就是,有一天一切歸於原位,你也走了,夢也醒了。”


  郭知宜唇角不受控製地一點一點揚起,長長地喟了一聲。


  嘖,平時不擅說話的人,張口就是甜軟撩人的情話……

  族群天賦嗎?

  “人生如夢,不用多想這些,”郭知宜的手指沿著陸韶好看的麵部線條輕輕劃過,“你要費心想的是眼下,雖然呢,你也知道,我膽大,肆意,不在意虛禮,但是該你做的我不會和你搶。”


  陸韶茫然道:“郡君的意思是?”


  郭知宜輕笑,“求親,提親,娶親,這些事情我不會主動,除了萬一……有什麽意外情況。”


  陸韶連連搖頭,窘迫道:“自然,不會有萬一。”


  郭知宜危險地勾起唇角,“我也希望,但如果出了什麽意外,你聽好了,今天我提前知會過你了我雖不願,但也不排斥親自上門提親,隻不過到那時,你就真的成了我郭家的上門女婿。總之,你好好考慮。”


  郭知宜說完,在陸韶額頭輕點了一下,撐起身子披上外氅,朝喧鬧的門外走去,留下陸韶一人獨自淩亂。


  實力演繹什麽叫撩完就跑。


  陸韶腦子裏蒙蒙的,似喜非喜,一時半會消化不了從天而降的餡餅。


  郡君的意思是,如果他去提親,就不是入贅?

  陸韶的心,很不爭氣地被郭知宜兩句話就燎得熱乎乎軟嗒嗒。
——

  郭知宜循著爭吵聲走了出來,卻發現客棧的大堂裏空蕩蕩的,沒有想象中你推我搡麵紅耳赤的場麵。


  “人呢?”有點奇怪。


  “郡……大小姐。”隨行的親衛見到郭知宜,神色一肅,上前見禮。


  郭知宜擺了擺手,“哪裏在喧嘩?”


  “隔壁的戲班子,憐小姐也在。”


  “出了什麽事?”郭知宜挑眉問道。


  親衛麵露慚愧,“屬下隻知道,好像是一個伶人受傷了。”


  郭知宜沒有責備他,興致盎然道:“去看看。”


  一個伶人受傷怎麽會引起這麽大的動靜呢?

  連白憐都被吸引了過去?


  這背後,肯定有些有意思的東西。


  “長安姐姐,這裏。”白憐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待郭知宜走近後,傾身湊近了過去,視線曖昧地在郭知宜臉上掃過,擠眉弄眼地一笑。


  “小小年紀,怎麽就不學好呢?”郭知宜板著臉教訓道。


  白憐斂起笑意,揚眉道:“好,都聽長安姐姐的。”


  “這裏,出了什麽事?竟然連縣令都在?”郭知宜清了清嗓子,蹙著眉看向爭吵不休的兩個老者,其中一個竟然還穿著青色官服。


  白憐壓低聲音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一股腦都告訴了郭知宜:“長安姐姐看到地上那件紅色的戲服了嗎?今天的這件事情就是因這件戲服而起。”


  “據說,這件戲服有點古怪,被戲班子裏的人叫做催命服,因為穿上這件戲服的伶人無一例外都倒了大黴,輕則受傷,重則送命。”


  “這不,今天晚上的燈閣表演的伶人剛穿上戲服沒多久就從高台上掉了下來,摔斷了腿。戲班子裏的人自是無人敢碰這件戲服,班主決定去掉這一閣。不過,這位縣令大人呢,覺得抬閣表演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不演或者不按規矩演的話會給他們招來厄運,正強逼著班主找人上台呢。”


  郭知宜眯起眼睛看了看爭吵的兩人和地上無人問津的大紅戲服,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班主出於謹慎,取消一個閣台,倒還好理解,但為了這種玄乎的東西,敢和縣令硬剛,自斷財路,這就有些古怪了。


  還有縣令,郭知宜可以理解他的迷信,但是如果出了人命不去查案,還在這裏講究這個儀式,郭知宜就覺得哪裏不對了。


  郭知宜沉思間,那邊兩人的爭吵還在繼續。


  班主氣勢偏弱,依然固執己見,“不管大人怎麽說,這一閣都必須取消,如果大人執意要表演,還請另尋一個班子吧。”


  縣令態度異常強硬,怒目圓睜道:“老班主,你未免也太自私了,燈閣表演是為咱們整個邸閣縣祈福,你不能為了一己私利置這麽多鄉鄰百姓於不顧。”


  “大人不必多說,事已如此,草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底下的苗子送死。”


  郭知宜眸光閃了閃,老班主這態度,基本篤定穿上這件戲服就會死?

  為什麽?

  還有他和城主這對話,把上台表演這件事說得就像.……像獻祭似的?

  至於這麽嚴重嗎?

  “穿這件戲服的人,都是些什麽人?都表演了些什麽?”郭知宜側首詢問。


  白憐思索了片刻,“之前的我不知道,但是剛剛我看見的,好像是個年輕的女子,扮演的是月中妃嫦娥。”


  “那先前遇害的伶人也都是女子了?”郭知宜自顧自地思索片刻,叫來一個親衛暗中去查。


  “這件戲服到底古怪在哪裏呢?”郭知宜想到什麽,“小憐?”


  白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長安姐姐放心,看我的吧。”
——

  日光西移,腳下的影子被越拉越長。


  眼看暮光已至,縣令愈發焦躁,來來回回地踱了幾步,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神色忽然變得堅定剛硬起來,直接派人轟走了圍觀的百姓。


  在一片推搡吵鬧聲中,一個身手利落的小公子甩開趕人的官差,擠到了縣令和班主麵前。


  縣令不耐地低咒了一句,“你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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