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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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白憐之後,郭知宜懶洋洋地躺回了自己內室裏的貴妃榻上,閉著眼睛小憩。
但許是原主在北境邊關養成的習慣,這具身子對周遭的異動敏感至極,即使睡著了,也警覺得很。
郭知宜便是被果盤放在桌案上的聲音吵醒的。
郭知宜抬手搭在眼上,翻了個身,側倚在榻上,掀起沉重的眼皮,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後,渾身繃緊的皮肉才鬆懈下來。
白蘇歉疚道:“郡君見諒,大皇子殿下派人送來了些果脯和幹果,奴婢原想放些等著郡君醒了,卻不曾想擾了郡君。”
“無妨無妨。”郭知宜擺了擺手,在宮女的服侍下淨了手,捏起一個蜜餞往嘴裏送,“你身體怎麽樣了?”
白蘇感激道:“謝郡君賜藥,已經無礙了。”
“那就好。”
郭榮送來的蜜餞簡直像是為她的味蕾量身定做的,甜度適中,增一分則,減一分則淡。
郭知宜忍不住又抓了幾個,揮退眾人問道:“宮裏出了什麽事嗎?我看咱們宮裏多了些生麵孔。”
白蘇稍作思索,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郡君不在時,宮中之事,奴婢盡皆派人告訴了方將軍。至於眼下,年宴將至,陛下欲大宴群臣,宮裏忙作一團,除了傅家那位小姐的事,並沒有什麽異動。”
“而咱們宮裏添的新人,都是陛下的意思。”
“皇祖父?”郭知宜抬眼,心中微驚。
“正是。奴婢覺得,這幾個人應該是陛下特意調來保護郡君的。”白蘇目露讚賞,“那兩個宮女既踏實肯幹,又很安分,平日裏沉默寡言,從不多看多問。那四個內侍呢,奴婢瞧著,好像是有點功夫的。”
“爺爺費心了。”郭知宜歎了口氣,沉默片刻忽又問道,“父親除了派人送零嘴過來,有沒有交代其他的?”
白蘇忙道:“有,來送東西的人說,大皇子殿下這兩日皆賦閑在家,請郡君得了空回家一聚。”
郭知宜按了按眉心,該來的躲不掉。
“白蘇,你幫我挑兩套明日穿的衣服吧。”
——
與此同時,籠罩在薄暮之下的丞相府忽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誰?”史傾棠放下手中的筆,詫異地看向前來稟報的侍女。
侍女重複了一遍,“是李家的大小姐,名喚秀秀。您在留菲園的賞梅宴上與她曾有過一麵之緣。”
李家大小姐.……
史傾棠想到了那個名字和本人都很鮮活生動的姑娘,輕笑了下,披上氅衣向外走去,“快請進來。”
“已經請到暖閣了。”
魏人輔師承史照溫,家中擺設也帶著書香史家般的風雅獨特,丞相府的暖閣作為待客之所,更是魏人輔親自布置過的,四周不乏名家名畫,甚至博物架上還別出心裁地放了許多木頭或石頭雕刻成的假花。
但李秀秀根本無暇關注暖閣的風雅,她不安地絞著帕子,時不時地朝門邊望著。
直到史傾棠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李秀秀霍地一聲站了起來,“史姐姐。”
史傾棠聽到李秀秀的聲音裏竟帶了一絲哭腔,心中愕然,連氅衣都來不及解下,大步踏入了暖閣,“這是怎麽了?”
李秀秀眼眶紅紅的,上前抓住了史傾棠的袖子,惶然地看了看四周。
史傾棠安慰地拍了拍李秀秀緊攥著自己衣袖的手,揮退眾人,“出什麽事了?不要慌,慢慢說。”
李秀秀稍一偏頭從發間取出一根樸實無華的銀簪,手握簪子的兩端使勁一拽
史傾棠瞳孔微縮,她下意識地伸手接過從中空的簪子裏掉出的一小截絹布,“這是……”
李秀秀低泣著跪了下來,“求史姐姐救救我父親。”
史傾棠將凝在絹布上的目光收回,托著李秀秀的手臂將人扶了起來,“別哭,發生什麽事了,別慌,若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我自然願意相助。”
李秀秀抹著眼睛,抽抽搭搭道:“這根銀簪是、是父親托人寄來的,我昨日才收到,發現、發現裏麵藏了這封信。再然後,我就發現我們家四周忽然多了很多陌生人,像是被什麽人暗中盯上了似的。我、我和母親在京城舉目無親,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而且事態危急,我隻能出此下策,求史姐姐幫幫忙,求丞相大人救救我父親。”
史傾棠視線又落在輕飄飄的絹布上,臉色凝重起來。
李秀秀的父親可是正在晉州前線征戰的李榮啊.……李榮是大周名將,一向能征善戰,而且為人謙和,在朝中和軍中素有美名。
晉州前線發生了什麽,竟逼得李榮以這種方式傳信?
史傾棠不敢深思下去。
她深呼吸了兩口氣,打開這一小截絹布飛速瀏覽了一遍。
“急!軍機被瞞,晉州告急!速稟聖上!速!榮。”
史傾棠的心因為這寥寥幾字高高懸了起來。
什麽叫軍機被瞞?
史傾棠雙手攥緊,全身的神經立刻繃緊,她思索一瞬,果決道:“你在此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看看師伯在府上沒有?”
“嗯嗯。”李秀秀可憐巴巴地看了史傾棠一眼。
“師伯呢?”史傾棠揪住一個仆人問道。
“回小姐,丞相正在書房。”
史傾棠點了點頭,裹著寒風大踏步往書房而去。
守在書房外的侍衛遠遠地看見史傾棠過來,立刻迎上前行了一禮,“小姐怎麽來了?相爺正在和房大人議事。”
“你去通報一聲,就說我有要事求見師伯。”史傾棠在書房前站定,緩了緩氣息。
房師叔在,那就更好了。
侍衛笑道:“不必,相爺吩咐過,小姐直接進去吧。”
史傾棠微愣,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我知道了,多謝。”
書房內,房樸詫異地看了一眼站在門邊的史傾棠,“傾棠?怎麽了?”
“師伯,房師叔。”史傾棠秀眉蹙著,將剛剛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魏人輔盯著鋪展在桌麵上的絹布,沉默半晌,才疲憊一歎,“我原以為他隻是肚量小了些,性情急躁了些。”
“也就師兄你會這麽想吧。”房樸嗤笑,“一聽說節帥回來,立刻巴巴地趕了回來,每天攛掇著朝臣在陛下眼前念叨,說什麽節帥一個鎮守外藩的皇子怎麽能在京停留,和後宮吃味爭寵的沒腦子的嬪妃有什麽區別?”
史傾棠差點沒繃住表情。
房師叔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嘴毒。
史傾棠涼涼道:“房師叔別抹黑大周的嬪妃,大周的皇宮裏現在還沒有妃嬪呢!”
魏人輔點了點頭,“嬪妃爭寵,也不會做危害社稷安定的沒腦子事兒。”
房樸難言地瞪了兩人一眼:“你們兩個,一個不尊長,一個不愛幼,過分了啊!”
“.……”史傾棠麵無表情,“房師叔為什麽會覺得自己是‘幼’呢?”
房樸:“.……”
魏人輔按了按額頭,“你們別吵了,這件事我會立刻稟報聖上的,傾棠你去勸慰勸慰李將軍的女兒。”
“是。”
史傾棠回頭掃了眼神色瞬間嚴肅起來的兩人,在心中深處遺憾一歎,輕輕帶上門離開了書房。
“所以,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史傾棠溫和地笑著,柔聲地安慰著李秀秀。
“太好了。”李秀秀擦去眼角的淚,擠出一個笑容,“多謝史姐姐。”
史傾棠掏出帕子,擦去了李秀秀眼角的淚,長歎道:“不必勉強自己,我知道,出了這樣的事,誰能安心呢?”
史傾棠淡淡掃過李秀秀垂下的眼睛,狀似無意道:“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的話,我倒是還有一個人可以引見給你。那人能幫上的忙說不定更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