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離別的傷痛
臥室內，女人靜靜的坐在床頭，看著窗外靜靜流淌的光芒，不由得輕輕皺著眉頭，雙眸泛起微微的濕意，讓她不由得深吸口氣，抬手輕輕放在了一隻悶痛的心口，“這才是我想要的結局……”
她不是都想要平平靜靜的生活麽？現在他放手讓她離開，不是很好麽。
淩依依走到窗口，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抬起頭濕潤的雙眸終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讓澎湃的心情緩緩地平靜下來。
她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鍾，想著那對父子應該說完了吧，她也應該走了，不是麽。
另一間房間內裴侖正抱著兒子軟軟的身子靠在床頭，眼眸帶笑的不知在說些什麽。
女人就這樣靜靜地靠在門旁，眼前一陣恍惚似乎那個抱著兒子的男人是他，心底一陣酸澀，明明是她先開口說了不愛，明明就是她想要的平靜生活。
可是，她就是說不出的難過。
裴侖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了站在門口發呆的女人，“依依，你怎麽站在門口？為什麽不進來？”
淩依依收回神遊的思緒走到他們的麵前，捏了捏兒子紅撲撲的小臉，“你爹地剛剛醒你就這樣折騰他，也不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裴翎冷著一張小臉，抬手摸了摸剛剛被自家母親捏的小臉，一抹不滿從眼底劃過，“媽咪，是你想太多了。”
房間內有著淡淡的花香，窗口有著金色的光線，室內卻是一片其樂融融，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家三口，平靜的生活一直都沒有被打破過。
裴侖看著她又在神遊的雙眸，不由得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依依，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麽？為什麽總是在發呆？”
淩依依咬了咬嘴唇，似乎苦笑了一下，“阿侖，反正你身體也沒大礙了，我們今天就離開白家吧，我們在這裏也麻煩人家很久了。”
裴侖聽了之後卻是微微一愣，“你是說我們今天就要離開白家麽？”她要跟他走麽？
女人微微點了點頭，手下意識的在床單上麵畫了畫，“我們是時候該回巴黎了，你不想回去麽？”
裴侖雙眸閃過一絲光亮，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依依，為什麽這麽突然就要走？”更何況那個人會放她離開麽？當初用盡了手段，如今又要如此輕易放手麽？
淩依依看著他似乎難以置信的臉，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難道你不想離開這裏，想要留在這裏直到生老病死？”
裴侖立刻反駁道，“當然不是，我恨不得現在就離開這裏。”他不想欠白洛川人情，所以他更加不可能會想要留在這裏。
然而淩依依低頭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兒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兒子，你不高興麽？”
裴翎抬起頭看著母親的臉，“媽咪，我們真的要走麽？”他們真的要離開這個地方了麽。
淩依依聞言之後微微一愣，轉而又笑著說道，“兒子，難道你不想回巴黎麽？那裏才是你的家，這裏不過是暫住的。”
小男孩的眉頭緊緊皺著，跳下床抬起頭看著母親，認真地一字一句的問道，“媽咪，告訴我是你要走的，還是那個人讓你走的。”這個答案對於他來說很重要。
淩依依看著眼前與那個人相似的臉，不由得微微一楞，走到兒子的麵前，蹲下身子與他平視，“兒子，這個對於你來說很重要麽？”
裴翎抿了抿雙唇，點點頭，“很重要，所以可以告訴我實話麽？”
女人低下頭，輕聲說道，“是我想走的。”不知為何她不想讓兒子知道是他先開口讓她走到，她不想兒子討厭他。
裴翎的黑眸閃過一絲難以置信，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人，良久之後一個人轉身離開了房間。
裴侖看著沉默不語的兒子，雙眸有著淡淡的擔憂，“依依，兒子他沒事吧？”
淩依依卻還是蹲在地上，聽了他的話之後，才緩緩站起身，“阿侖，我去收拾行李。”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坐在床頭的男人看著他們一大一小，一前一後的離開房間，眼底深處隻有深深的失落，變化總是不知不覺的，深愛的那個人不管時間如何走過，也總是在心頭不曾離開。
書房的門口站著一個小男孩，他忐忑的看著裏麵的男人，“你要趕我們走麽。”
白洛川聽到稚嫩的聲音，不由得轉過身來，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張開雙手抱住他小小的身體，“兒子，你說什麽傻話呢，我為什麽要趕你們走？”
裴翎靠在男人的肩頭，帶著深深的失落感，“可是媽咪說我們今天就要離開這裏了，是不是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麵了？”
他是不是以後都再也見不到眼前的這個男人了，也見不到那個喜歡拖著眼淚的暖暖妹妹，真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他要走了，會不會眼淚崩堤。
白洛川摸了摸兒子的頭，聲音不知為何聽著有一絲的虛弱，“兒子，你胡說什麽呢，媽咪要帶你走是真的，但是如果你想要見我，還是可以見我的。”
裴翎聽了之後，不由得坐在他的身上，雙眸閃著一絲光亮，“那是不是我可以不走？”
白洛川的眉頭微微一皺，臉色比剛剛更蒼白了，眉宇之間卻帶了一絲調侃，“那你舍得你的寶貝媽咪麽？”
裴翎的小臉瞬間又變得冷冰冰的了，“就不能一起留下來麽？”為什麽他們不能一直在一起呢？為什麽一定要有一個人離開這裏呢？
白洛川不著痕跡的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南海換了一個位置，“兒子，很多事你不明白，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總之你想見我還是可以見的，我保證。”
裴翎看著男人調皮的舉起了手裝作發誓的樣子，冰冷的小臉有了一絲緩和，“我可以再叫你一聲爹地麽？”
男人的臉上劃過一絲絲暖意，伸手緊緊的抱著他，“當然，我求之不得。”他希望他能夠天天叫他，他就算過了一輩子都不會聽膩。
裴翎趴在他的耳旁，輕聲的喊道，“爹地，以後我不會再和你搶媽咪了，我還會回來看你的，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我希望暖暖能夠常來看看我。”
白洛川的雙眸一熱，聲音似乎低沉了很多，“嗯，爹地會照顧好自己，兒子，以後我不在了，你要保護好媽咪知道了麽？”
小男孩臉上有著淡淡的不舍，伸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手，暖暖的包裹著他的小小心髒，“爹地，我們能不走麽？我好舍不得你們。”
他如何冷漠理智，都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在自己父親的麵前總是不知該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緒，他隻知道他要離開眼前的男人了，以後也許都不會再見麵了。
他的心底就會很沉悶，他的心告訴他不想離開這個人的身邊。
白洛川看著兒子不舍的小臉，心底也是一陣一陣的疼，“兒子，爹地保證以後每個月都去看你，好不好？”
裴翎臉色還是冷冰冰的，然而也已經有了一絲期待，“每個月你都會去巴黎看我麽？”
男人笑著點了點他的額頭，伸出手做出拉鉤的姿態，“如果你不相信爹地，那要不要我們來拉鉤？”
裴翎聽了之後，皺著眉側過頭去，“拉鉤是小孩子的把戲，我才不要呢。”然而側過頭去的雙眸還在偷偷的看著眼前的大手。
白洛川怎麽會沒看出兒子的小小別扭，裝作一臉的失望，正要放下手，卻被一隻溫熱的小手勾住了，他抬眸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眼前的小人。
裴翎的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紅暈，“我是不忍心讓你失望，總之我們說好了，以後每個月你都會來巴黎看我的，誰不來誰就是小狗。”
男人笑著點了點頭，此刻他看著兒子臉上的期待，仿佛胃部火燒火燎的痛，也減輕了很多。
白家的樓梯上女人拿著行李箱，緩緩地走下樓梯，突然一雙手輕輕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很重吧？我幫你拿吧。”
淩依依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便鬆了手，“泠然，謝謝。”
溫泠然眉宇之間還是淡淡地溫柔，這個男人總是如春風一般的溫潤，同時也溫暖著身邊每一個人，“依依，你準備去哪裏？”
他不想去問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他希望一切能夠到此為止，五年之後所有人都可以放下一切然後重新開始。
既然他們不能在一起，又為何還要苦苦糾纏著彼此不放手呢？
淩依依抬頭看著碧藍的天空，“我想等阿侖的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之後就帶著兒子一起回巴黎，以後都不回來了。”
她想她是再也不想回到這個地方了，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有她難忘的回憶，痛苦的也好，快樂的也罷，那都是她最珍惜的。
溫泠然看著女人似乎沉浸在過去的側臉，“依依，我希望你能夠幸福，這點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我都是這麽想的。”
五年前他也許是動機不純接近眼前的這個女人，但是這點心情卻是從未變過。
淩依依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由得笑了出來，“泠然，你是有老婆的人了，就不要說這些能讓人誤會的話了。”
溫泠然卻是無奈的擺了擺手，“喬喬是很大方的，她才不會為了這樣的一句話就和我翻臉呢。”
女人抬頭的瞬間似乎看到了窗口剛剛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然而再仔細去看卻發現那裏空無一人仿佛剛剛不過是自己的眼花罷了。
溫泠然看著她發呆的樣子不由得揮了揮手，“淩小姐，你知不知道在和別人說話的時候發呆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更何況還是在他這個帥哥的麵前。
淩依依低下頭掩蓋過眼底的一抹失落，“泠然，暖暖呢？我想再見見她。”也許剛剛真的是自己眼花，他怎麽可能還站在那裏看著她。
溫泠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底是疼愛也是無奈，“她自從知道裴翎要走之後，便是哭的不能自己，喬喬正手忙腳亂的哄著她呢。”想到女兒對裴翎的喜歡就不由得一陣擔憂。
淩依依卻是挑眉笑道，“你女兒不會是看上我兒子了吧，不然怎麽這麽喜歡粘著我兒子。”
然而女人的話剛剛說出口溫暖響亮的哭聲就從房間裏麵傳了出來，喬喬手忙腳亂的聲音顯得蒼白無力了許多。
裴翎看著眼前哭的和淚人一樣的小女孩，不由得伸手抹去了她臉上的鼻涕眼淚，“暖暖，你不要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他看著她眼中的淚水還有不舍，心底就是一陣難過，他也很舍不得她呢。
喬喬聽了之後更是抱著女兒說道，“暖暖，你不要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而且哥哥不喜歡愛哭而且不好看的女孩子哦。”
裴翎看著溫阿姨的眼色，便也一本正經的說道，“暖暖，阿姨說得對，哥哥不喜歡愛哭而且不好看的女孩子。”
他看著她哭成一團的臉，心仿佛也揪成了一團，那時候他不懂這就是心疼。
這也就是為什麽二十年後人人都知道B市的白家大少爺疼兩個妹妹是疼出名的，特別是溫家大小姐簡直比自家小妹還要疼。
溫暖聽了之後，便停下了哭聲，鼻子一抽一抽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臉上還掛著淚痕，可憐兮兮的說道，“那是不是哥哥你不喜歡我了？所以哥哥才要走的麽？”
一定是她一直哭，所以哥哥才會要走的，想到這裏眼中的淚水就忍不住又要流了出來。
裴翎見她又要哭了，立刻說道，“我當然沒有不喜歡暖暖。”他要是不喜歡幹嘛還要站在這裏看她哭。
溫暖帶著哭腔問道，“那哥哥你為什麽要走？”
裴翎為難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溫阿姨，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難道要說是自家父母的感情債麽？
正當他們幾個人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身後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暖暖，因為哥哥還有事所以我們必須馬上回巴黎，如果暖暖舍不得可以去巴黎找哥哥玩呢。”
淩依依看著暖暖哭的紅紅的臉頰，心底也是一陣的心疼。
溫暖抬起頭看著父親的臉，“爹地，我們可以去巴黎找哥哥玩麽？”這麽說是不是她還是可以再見到哥哥的麽？
溫泠然從老婆的手裏接過哭成淚人的女兒，輕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淚水，“隻要暖暖願意隨時隨地都可以見到哥哥的。”
溫暖吸了吸鼻子，掙紮著從爹地的身上下來，站在裴翎的麵前，“那哥哥你在巴黎等暖暖，暖暖會去找你的，一定會去的，我們拉鉤好不好？”
裴翎看著眼前的小手，心底劃過一絲暖意，伸手勾住了她的小手，“嗯，哥哥在巴黎等你。”
陽光充滿整個天空，空氣中還有清晰可見的水汽，彌漫著淡淡花香，巨大的噴泉在陽光下折射出七色光芒，金色的光線投射在水麵上反射出一陣刺目的光芒。
玻璃長廊上暖洋洋的陽光，冒著嫩芽玉蘭樹還是站在那扇窗前，窗戶的背後卻沒有了等待的人影，隻剩空無。
淩依依抬頭看到樓梯上正緩緩走下來的男人，不由得上前扶住了他，“阿侖，你怎麽不等我上去扶你下來？”
裴侖看著眼前的幾個人，低下頭看了一眼女人擔憂責怪的臉，“依依，我想和溫先生說幾句話。”
溫泠然聽到之後眉頭不由得一挑，“裴先生，什麽時候我們這麽熟了？”
然而淩依依卻是疑惑的看了一眼男人，“阿侖，你什麽時候認識泠然的？”而且還要單獨說幾句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熟稔了？
裴侖淡淡的一笑，“以後再和你解釋。”說完，便艱難的走到他的麵前。
溫泠然擺了擺手，安撫的看了一眼老婆，便跟在男人的背後走到了院子裏麵，“我實在想不出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的。”
裴侖抬頭看了一眼刺目的暖陽，“想不到你已經成家了，而且女兒都這麽大了。”而他卻還在苦等.……
溫泠然的雙眸閃過一絲溫暖，轉而又是淡淡地說道，“你不也是妻兒都在身邊麽，這有什麽好羨慕的。”
他不想和眼前這個男人多說些什麽，因為他心疼白洛川，而眼前的這個人是他的情敵。
裴侖苦笑了一下，“是我的妻兒麽？溫先生，我隻想告訴你，如果以後依依又回來了，請你無論如何都要留住她。”
溫泠然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她還會回來麽？”而他為什麽要他留住她？
裴侖已經準備轉身離開那裏了，“因為反反複複傷的是周圍的人，到時候你就明白了，還有我說的是如果。”
溫泠然複雜的看著他的背影，因為他也深愛著那個人所以舍不得她受委屈，也因為深愛所以不會就此放手，所以讓他留住她。
淩依依將東西放好之後，將裴侖扶上車，側頭看了一眼這個幾乎磨去她大半個心力的地方，最終還是離開了。
她再次抬頭看了一眼那扇窗戶，卻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