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渣挑戰賽觀眾席。
觀眾們看著屏幕上的喻易和寶貝還沒打起來就分開, 看著喻易來到了地下室附近。
直播屏幕並沒有地下室的畫麵,隻有地下室前那個走廊的畫麵,但是從直播屏幕來看,依舊能夠看到地下室的大門自動打開。
此時觀眾席聊天界麵的流量迅速地減了下來,因為不知從誰開始, 人們聊起了一個他們向來避諱的話題。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屆人渣挑戰賽越來越不對勁了?先是直播屏幕突然黑屏,再是那位消失, 再到現在……」
「最開始黑屏的畫麵中, 隻有44號和5號。我覺得原因應該就出在這兩個人的身上。」
「你們快看,44號轉過來了……他能看得到直播鏡頭?」
屏幕中那個穿著白色道袍, 曾經一直被他們輕視的級別零正放下金算盤,掏出一張黃色的紙燃了, 然後轉向了直播鏡頭所在的方向。
那張在屏幕中時常笑得散漫的麵孔此時也是笑眯眯的樣子, 看起來像是對當前狀況一無所知、沒心沒肺。
隻不過現在觀眾席的觀眾們, 可再也不會輕易把這個級別零當做一個沒心沒肺的蠢貨。因為剛剛對方可是沒有猶豫地把頭轉到了,這個正對著直播鏡頭的位置。
觀眾們看著屏幕中那張依舊笑得散漫的臉, 卻是難以與之前那樣肆意嘲諷奚落了,甚至生出了一種膽戰心驚之感。
之前壁畫中的事, 讓他們總算意識到了這個寫作級別零, 讀作未知級別的選手的危險度。
畢竟那道能夠在轉瞬之間劈死幾百株變異牡丹的雷電可不是鬧著玩的, 如果不是永生,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難以在那樣的雷電中活下來。
在觀眾席的目光都聚集在屏幕上之時,屏幕中的喻易終於開口了:“低頭看你們的腳下。”
「他這是在對著我們說話?」
「看了, 什麽也沒有啊,怎麽了?」
「莫名其妙!」
“我問你們,正常情況下,在燈光下,人有影子嗎?”
「這還用問,當然是有啊!」
「為什麽要問這種眾所周知的東西。」
「就是!不過……怎麽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我也感覺哪裏不對勁……」
“那麽,不妨再看看你們的腳下?”
「腳下怎麽了?還是什麽都沒有啊!」
「我突然發現,我好像沒有影子。」
「我也是,很正常啊,每個人都沒有。」
「突然感覺腦子有點混。」
「所以為什麽我們沒有影子?」
「是啊,為什麽?還有,為什麽以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沒有影子就和吃飯喝水一樣,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幹嘛要想這個問題?」
「越想越覺得奇怪,我們一開始怎麽會覺得沒有影子是正常的事?明明仔細想想,人的確應該有影子啊……」
「等等!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我們竟然會同時覺得“燈光下,人有影子”和“燈光下,我們沒有影子”都是正常的,這應該是矛盾的吧」
「是因為之前從來就沒有仔細想過吧!在這種激烈的情緒下,誰還能理智地思考就連現在,就算我努力克製,也根本壓不下這種莫名其妙的憤怒!」
“還有,為什麽你們幾乎沒有白天的記憶,為什麽你們會毫無端倪地憤怒、悲哀、痛苦、焦躁?這一切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白天不就是用來睡覺的嗎?怎麽突然有那麽多為什麽,煩死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所以到底是為什麽啊!」
「之前那個大廳的直播,你們都看了吧,我總覺得,那個被守衛鑽進去的選手和隔壁容易憤怒的人很像……」
「你說誰呢?我怎麽覺得你在罵我們?」
「果然還是要慎提這批人,每次都是這麽撕起來的,簡直沒完沒了了……」
「我突然有個可怕的想法,如果,我隻是說如果,如果我們和那個選手其實是一樣的呢?如果我們原來不是現在這樣,莫名其妙憤怒、悲哀、痛苦、焦躁的呢?如果我們的認知其實出錯了呢?」
「……」
「我情緒失控好像是從我夢到一個叫“洗禮日”的東西開始的,夢裏我好像經曆了那位的洗禮。
那個夢之後我每天都會覺得很害怕,克製不住地要害怕,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可是就是害怕得好像馬上就要死掉一樣。」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夢到嗎?!我也是從夢到一個叫“洗禮日”的東西之後開始的……不過我隻記得夢裏的那個白天,我去參與過洗禮,但是具體的過程我一點也記不得了。」
「我也是!我也夢到了這個!具體的我不記得了,夢裏的東西都很模糊,我以為這是正常的……」
「那麽多人都夢到了同一件事情,怎麽可能正常?」
「我們以為的夢真的就隻是夢嗎?我有時候記得夢中的自己做過什麽食物,醒來的時候發現家裏竟然真的有這食物!
我本來以為食材大概率是我夢遊的時候讓守衛送的,食物是我夢遊中做的。畢竟我們城邦的夢遊症很普遍。
現在我越想越不對勁,我為什麽會對這個根本難經得起推敲的夢遊症深信不疑,還一信就是多年?我開始懷疑了,我們的認知,是不是被什麽幹擾了?」
「如果這不是夢呢?如果我們以為的,夢裏的那個“我們”才是現實呢?
也許在他們的眼中,夢境與現實是倒置的……這麽想一切都說的通了,那位一直禁止每一個人出行,隻讓守衛不定期輸送物資。
雖然生產可以用機械生產來解釋,但是那麽多年不讓人參與社會運行,這根本就解釋不通!
可如果夢中的我們才是現實,我們才是他們的夢呢?因為有了他們,所以我們才不需要出行,才不需要去工作……」
「你們有沒有想過,這麽明顯的漏洞我們都沒有發現,隻有可能是我們認知□□擾了。至於是什麽,其實答案再明顯不過了不是嗎?就是那些終日與我們相伴的情緒啊!」
「如果“人有影子”才是唯一正確的認知,那我們到底算什麽?」
「不管我們到底是什麽,我都已經受不了了!我才發現,無論我想到什麽,做了什麽,我好像永遠都那麽痛苦!
那麽多年了,我試著用一個正常人的方式去思考,可是我根本做不到!痛苦已經成了我的全部知覺了,我每天都感覺自己活不下去了,可是永生讓我連解脫都做不到!我恨!我不想要這樣的永生啊!」
「我也是,我每天都在憤怒,對任何人、任何事感到憤怒,明明我一開始根本就不想對人發怒,根本就不想把怒氣撒到別人身上,可是我最終都會控製不住我自己!
好氣!很多時候我都有一種錯覺,代替我活著的,根本就是憤怒本身吧!這不是我啊!」
「永生真的是永生嗎?如果每天都活在情緒裏的話,我們真的還算活著嗎?」
「我們……還是人嗎?」
「……」
永無天日的極夜籠罩著這個被情緒支配的死城,鋼筋鐵骨的巨人用虛幻的太陽遮蔽了真相,而永生的幽靈龜縮在巨人金色的血管之中,無知無覺地汲取著巨人的養分。
直到無盡歲月之後的如今,巨人的軀體攀上斑斑鏽跡,巨人的生命也被蠶食殆盡,它撐起的虛幻理想鄉終於轟然倒塌,露出其後的極夜天穹。
幽靈們終於從末日般的狂歡中清醒了過來,他們意識到,伴隨自己永生的,從來不是什麽理想鄉,而是看不到盡頭的極夜。
……
“什麽意思?”地下室中,城主收緊了掐在喻易脖子上的手,聲音沉了下來。
“在進入這裏之前,我通過直播告訴了這裏的公民們幾件事。”脖子上的力道讓喻易呼吸困難,但他的眼中不見對死亡的懼色,他隻是目光沉靜地看著城主,艱難卻也堅決地說了下去,“他們也是時候該醒來了。真相就算再殘酷,至少還是真實的。”
“你怎麽敢!”城主再也不掩飾身上的殺意,掐在喻易脖子上的力道下了狠手。
隻是,在城主將這個動作實施之前,一把刀憑空出現,對著他的手臂砍了下來。
城主及時鬆了手,而喻易也得以將自己從窒息中拉扯出來。喻易一手扶在牆上,大口呼吸著空氣,一邊看向地下室中的第三位來人,三危。
三危剛好與城主結束了一回合的交戰,正拿著一把刀,與城主對峙而立。那是一把體態修長的唐刀,也許是材質本身形態內斂,出鞘的刀鋒看起來有一種樸拙的鈍感。
在瞬息的交戰之中,三危用來遮臉的兜帽被掀了開來,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這是一張與他對麵的城主一模一樣的臉。
“你不該幫他,他破壞了這個城邦的秩序。”城主看著三危道。
三危沒有說話,這讓喻易對他如今成謎的立場寬了心。
“既然你執意要幫這個外來者,那我隻能除掉你了。”城主的手中也出現了一把一模一樣的唐刀。
隻不過喻易並沒有看到城主拔刀的那一刻,因為在那之前,一陣突如其來的空間傳送感在他周身乍現。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覺天光大亮,周身不再是黑暗陰鬱的旅館地下室,而是……
極夜城邦的某個街道上。
喻易透過夾層流動著半透明金色液體的管道壁望過去,看到了林立的合金建築群,和架空而建的金色管道群。這個特殊的街道此時正空蕩蕩的,沒有一個行人。
頭頂正午的陽光,將入目的所有街景都拓上浮金,也驅散了喻易身上來自旅店的潮氣,但喻易的心情可沒有隨之就放鬆下來。
他掏出口袋中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00:00:47。
還沒等他摁滅手機屏幕,屏幕中央那個六角棱柱形的水晶便自動發出了白光,光芒之後,一個半透明的光屏出現在了喻易的麵前,光屏的正中央,寫著一行字:
任務變更:因篩選世界動蕩,現通關任務變更為協助管理人員維序。
管理人員?是來自高次宇宙的管理人員?
喻易立即就想到了三危,但隨即他又猶疑了起來,因為他的腦海中同時出現了三危與城主的臉,那兩張看起來一模一樣的臉。
三危救他多次,他當然相信他,隻是他實在想不通,如果三危是高次宇宙派過來的管理人員,那他與這個篩選世界中的城主又是什麽關係呢?
就在這時,喻易聽到了周邊傳來了一陣“呲呲”的聲音,他循聲看向一個廣播,廣播中傳出了一道冰冷的機械電子音:“現在按照倒敘公布當前積分榜。4號,20分;1號,12分;……;44號,0分。”
“人渣挑戰賽最後一關,積分挑戰賽,即將開始,請選手們盡快選定目標,撕掉對方的號碼牌。4:49分尚未出局的、積分最高的選手,將成為本次人渣挑戰賽的最終優勝者,其餘選手將被規則抹殺。”
“積分榜每半個小時公布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信我,小易真的是個寶藏boy,隻是第一卷 三小危是戰力擔當,他是劃水擔當,所以有時候才需要三小危救場。
【不科學】腦洞一下,如果把夢與現實反過來,如果夢裏的“我”看待沒做夢的這個“我”才是夢中的“我”呢?感謝在2020-02-11 21:02:48~2020-02-12 20:59: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入出雲、本命是糖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本命是糖 6瓶;白馬非馬、伊の雪幻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