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兄弟你能對付嗎?”喻易下意識求助。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已經發現,他身邊的這位兄弟是個靠譜的人。


  他是這麽想的,如果三危對付不了,他也不藏著掖著了,如果三危能對付,那他還是繼續躺贏吧。


  “把手放上來。”三危伸出右手的手臂,聲音沉著而冷靜。


  這是要牽手?

  喻易沉默了,猶豫了,退縮了。


  不過理智告訴他現在是緊要關頭,對方可能想借此發動什麽大招,他應該積極主動配合對方。而且雖然兩個成年男人牽手有種說不出的別扭,但既然都是男人,何必糾結那麽多呢?


  喻易說服了自己,把左手放在了三危的手上。


  對方的手依舊冰冷,製冷效果堪比鎮靜劑。喻易感到有些不自在,可正事當前,他並不敢輕舉妄動。


  另一邊,三危微蜷手指,從右手傳來的、陌生而灼人的溫度讓他下意識想要把手收回去。不過他的教養並不允許他做出這麽無禮的事情。


  他原本是想讓喻易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的,沒想到對方會錯了意。但現在時間緊迫,也隻好將錯就錯了。


  “握緊了。”三危瞥了一眼喻易的手,吩咐了一句。


  “啊?”喻易一時愣怔。


  三危並沒有說話,隻是反手攥過喻易左手的手腕,收緊了力道。


  喻易眨了眨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三危向前一拽。


  喻易用餘光看到三危抬腳,往前方邁了一步。前方是展翼向他們撲過來的變異鳥怪,無數在暗處虎視眈眈的鳥怪,還有殺氣騰騰的競爭對手。血腥味鋪麵而來,此時的他們像是在衝往地獄。


  可就是在那瞬間,似乎一切都向著喻易難以想象與理解的方向變軌而去了。


  最前方的合金門正堅定地閉合,看起來並無異常。


  然而,四周卻在頃刻之間變得靜謐,似乎所有的聲音都逆向穿梭到了虛空之中。倏忽而來的是腳底一種浮空的失重感,四肢灌鉛一般的下墜感,思維被空間擠壓的昏沉感。身旁的一切存在都被虛化,變得邊界朦朧,輪廓模糊。


  鳥怪、選手與車廂中的其他都被揉碎到了虛空之中。他唯二能切實感知到的存在,隻剩下了他身邊的三危,和似乎遙不可及,又似乎近在眼前的那扇門。


  這一步似乎過於漫長了。漫長到原本短暫的時間被拉長成了數倍。


  以至於,他覺得自己從未切實地站在某一處。


  突然間,他的心中無端生出了一種念頭:回頭看看。


  他昏沉得忘卻了一切的腦海中,隻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他於是順著這個念頭這麽做了。


  他用意識拉扯著沉重的腦袋,向身後轉過頭去。


  身後的並不是熟悉的車廂的場景,而是大片如抽象畫一般,被撕碎,被分解,被呈網狀扭曲的色塊。


  在其中,有著破碎的紅色,如鮮血一般的紅。


  而整個畫麵,是一個懷著偌大惡意、扭轉的螺旋,它攝人心魄,讓人心神失守。一個難以用言語描述的畫麵。


  在畫麵的中心,他隱隱覺得自己看到了一道虛影,一道六角棱柱形的規則的虛影。


  喻易知道,這是建築師技能的高級逆運用:與構造對應的分解。而如此程度的分解,已然觸碰了更深一層的宇宙規則。看起來三危此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不簡單。


  喻易有一刻的失神。


  這時,一種冰冷的,卻能讓人鎮靜的觸感將他帶回了現實。


  他的眼睛被什麽東西遮住了。


  “不要看。”耳邊傳來熟悉的、寡淡如冰的聲音,像是無波瀾的汪洋。


  喻易意識到,遮住自己眼睛的,是三危的手。他停止了思考,將頭轉了回來。


  他知道三危此行的用意,普通人並不能直視宇宙規則,即使隻是宇宙規則的虛影,在三危眼中,他大概就是個普通人。還是其中最弱的零階。


  三危放在喻易眼睛上的手順勢撤開。喻易得以重新看到,作為他們目的地的那一扇門。


  那一扇門,就近在眼前。


  似乎隻一步,他們就跨越了一整個車廂,跨越了龐大的變異鳥怪,跨越了過道上無數競爭對手,來到了合金門前。


  隻不過此時的合金門已經閉合到了隻容一人通過的位置。


  “剛才的是什麽?”喻易明知故問。


  “現在還不到時間,以後你會明白的。”三危看著前方,沒有正麵回答。


  “哦。”喻易點點頭,看著三危的側臉,若有所思。


  他們身後的第五節 車廂中,黑色的鳥怪化作煙塵消散。從入口到出口合金門之間,這條筆直的過道,頃刻變得空無一物,就連鋪地的地毯也人間蒸發。


  合金門即將走到盡頭,喻易還沒緩過氣,就幾乎是被三危拽進了門內。


  守在門前的11號第一時間發現了進門的喻易,蓄勢待發的長刀氣勢洶洶地向喻易砍來。


  刀芒裹挾著紅色的烈焰直撲喻易的麵門。


  然而11號想象中的鮮血四濺的畫麵並沒有出現,因為有一隻手握住了刀刃。


  這是一隻蒼白清瘦的手,與體型龐大的長刀相比,這隻手足以稱得上“孱弱”一詞,然而此時正是這麽一隻看起來孱弱的手穩穩地抵住了刀刃。一時間,刀身上火焰繞行,鋒芒暫避。


  喻易眼見著電光火石之間一把刀砍向自己,然後又是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手臂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喻易視線上移,隻看到了三危被兜帽擋了大部分的側臉。他轉頭向合金門的方向看去,發現門已經完全閉合了。


  11號眯起了眼,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刀鋒上火焰更盛。然而這個擋住他的黑鬥篷男人依舊紋絲未動,對方握著的那部分刀柄上的火焰詭異地向兩邊排開,硬是難以燃到對方身上,就連旁側蠢蠢欲動的火舌也像是戰栗似的,退避三舍。


  “兩位,我們剛才已經達成了共識,暫時停戰休養,還請兩位先停手。”11號沒有放棄施壓,三危也維持著原來的動作,場麵一時膠著。這時,一個穿著衛衣的青年走近這邊,出言打破了僵局。


  11號握在刀柄上的手青筋凸起得更明顯,他將視線從三危移到喻易身上,眼中一瞬殺意大盛,但這殺意很快被他壓了下去。他最終收回了刀。三危隨之收回手。


  喻易感到11號最後暗含威脅地瞪了一眼自己,默默把自己往三危的身後挪了挪。與此同時,他視線下移,看向三危的右手。剛剛三危就是用這隻手接觸刀刃的。看到三危的手還是完好如初的樣子,喻易總算鬆了一口氣。


  “多謝了,你又救了我一命。”喻易動作豪爽地攬過三危的肩膀,笑嘻嘻道。


  三危的身體有一瞬的僵硬。他還是不習慣和人肢體接觸。他在兜帽下蹙了蹙眉,什麽都沒有說。


  11號走開了,穿著衛衣的青年卻沒有離開。他微笑著打量過二人,溫聲道:“抱歉打擾一下。”


  喻易這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人,他轉過頭,看到一個麵善的青年正望著他們。


  這個青年全身上下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特點,整個人從衣著到樣貌都給人一種溫和無害之感。看起來像是個老好人。


  禮貌起見,喻易當機立斷從三危肩上撤了手,端正了吊兒郎當的站姿,刻意板起了一張臉,一本正經點頭道:“好的,請說。”


  “這位先生還真是幽默。”穿著衛衣的青年被喻易誇張的動作逗笑了,他看著二人,聲音溫和地解釋,“歡迎來到第四節 車廂,你們來得晚,有些事可能不知道,讓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吧。”


  “之前第五節 車廂觸動了懲罰,出現了數量繁多的鳥怪。鳥怪的實力很強,大多數選手都難以獨自應對,所以與鳥怪戰鬥的過程中,我們損耗了不少人。剩下的人即使成功活了下來,很大的一部分也都元氣大傷。”


  “但是現在通關條件依舊撲朔迷離,如果我們一直這麽內耗下去,隻會全軍覆沒。所以經過商議,我們約定把這節車廂當做安全車廂,在本節車廂之內,所有選手都要休戰,以此來恢複戰鬥中損耗的精力,並且合力通關。”


  “不過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第五節 車廂長期沒有戰鬥,觸發了懲罰環節。為了避免再出現這種懲罰,每隔一個小時,本節車廂中的所有選手都要前往第三節車廂,通過車廂的轉移規避懲罰機製。具體的轉移時間,會有人來通知大家的。”


  “這節車廂中有休息室,你們可以在裏麵找位置,先休息一會兒。”青年用手示意喻易和三危看向車廂中一個個獨立的房間。


  喻易和三危一路走來,發現越到前麵的車廂,裝潢越是奢華,這第四節 車廂的內部,已經是他們見過的最豪華的一節了。


  整體看過去,整節車廂被分為一條過道,和一排占了大麵積的獨立房間。


  過道牆壁的窗被拉上了窗簾,窗的上下是連貫的木質浮雕,遮光窗簾的材質是看著就名貴的織物。


  獨立房間並排而立,從外部給人一種嚴謹得無可挑剔的對稱感,而根據整個車廂安靜的環境,喻易可以推知房間的隔音效果應該很不錯。每一個獨立房間的房門上,分別掛著一個牌子,顯示著房間中有無人居住。


  喻易和三危謝過了青年的介紹,正打算移步去找房間,卻被青年再次叫住了:“對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我是4號。”


  喻易對著青年感激地笑了笑,攬過三危的肩膀推著他往前走。


  一路走過來,不知是幸運,還是因為此時的選手數量已經銳減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他們在中間的位置成功找到了一個掛牌顯示無人的房間。


  反手鎖上房門後,喻易原本還繃著的臉立刻就散了架,他迫不及待地看向三危,麵上猶有餘悸地問道:“我應該沒認錯吧?”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的,但三危卻瞬間理解了喻易的意思,肯定了他的猜想:“這個4號就是那個未知級別。”


  得到三危肯定的答案,喻易才確定自己沒有記錯,之前種子選手屏幕中的那張臉。


  屠了一整節車廂,包括四階的2號的人;和他們剛才遇到的,溫和無害的青年,的確是同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揭秘~我每天都在暗搓搓地等人猜副本,感覺既赤雞又擔心你們真的猜到QVQ

  現在看來,沒有人猜到:)

  感謝在2020-01-25 16:34:36~2020-01-27 11:50: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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