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和晶賓館

  方年聽到那聲音，就知道是剛才接他電話的女子，便貓腰從車裏鑽出來，正要說話，卻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那聲音甜美的女子，竟然是個大媽，起碼有五十多歲，眼角和額頭的皺紋比樹皮上的紋路還要密集，更恐怖的是，還化了濃妝，完全符合方年對於古代怡紅院老鴇的形象。


  虧老子剛才還對著你的聲音禮節性的硬了一下，沒想到竟是個妖怪……方年痛心疾首的想到。


  “是找我們徐老板的嗎？”大媽看到方年，問道。


  方年點了點頭，大媽便對那司機擺了擺手，說道：“鑫哥的貴客也敢宰，不要命了？滾。”


  那司機怔住了，側頭看了方年一眼，嚇得手腳亂顫，連聲道歉，開上車，灰溜溜地跑了。


  跟在那大媽後麵，方年走到和晶賓館門口，抬頭看了一眼這棟三層小樓，招牌上霓虹燈壞了一半，變成了禾日日賓館。再看一眼前麵水桶腰穿的花裏胡哨的中年婦女，方年真感覺自己是不是進了雞窩。


  到招待所裏麵，破的不成樣子，前台就一個玻璃櫃子，側麵的玻璃還碎了。櫃台後麵的鍾倒是氣派，分別有東島、紐越、巴黎、維港四個城市的時間，不過時針都指的同一位置。


  櫃台旁邊是熱水房，很難想象，住賓館還要自己提個暖水瓶灌熱水。熱水房旁邊是木樓梯，鋪了紅毯，不過也不知多少年沒洗過，早已成了黑毯。木扶手壞了，斷掉的木頭隨便丟在樓梯邊。


  方年想到，這地方，竟然好意思叫賓館？簡直連招待所——甚至家庭旅社都不如。他瞬間覺得密雲大廈開的房不虧，雖然沒空調，但至少不用自己跟個高中生似的跑到樓下來打熱水。


  “我們徐老板在等你。”大媽說道：“我帶你過去。”


  方年一隻腳踩在樓梯上，剛剛發力，就聽見“咯吱”一聲巨響，好似樓梯被踩斷了。


  他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一步，膽戰心驚地問那大媽：“這樓聽？能走？”


  大媽莞爾一笑——不對，用這個詞太文雅了，應該是恐怖地一笑，隻見她臉上的粉撲簌簌往下掉：“不走樓梯，有電梯。”


  方年聞言一愣，這三層小樓，還有電梯？


  “這邊請。”大媽轉身走進熱水房。


  方年看了一眼熱水房裏昏暗的小燈泡，不禁有些緊張，誰家把電梯設計在熱水房裏？

  不過事已至此，不去是不可能了，他隻能忐忑不安地跟在大媽身後。


  走到熱水房盡頭，大媽伸手揭開一張髒的不知道是什麽顏色的門簾，簾子後麵，竟真的露出了一扇鐵門——銀光閃閃，嶄新無比，乍看這門，方年幾乎要忘了外麵是破敗的南方小城，以為自己身在燕京某家金融大廈之中。


  大媽在門邊的牆上按了一下，方年湊得近了一些，才看到那裏是電梯鈕，這電梯鈕是不發光的。電梯聲響了片刻，門便靜悄悄地開了，電梯裏燈火通明，竟然還有小電視。方年愈發覺得這家店到處透露著詭異，但也隻能跟著那大媽走進去。


  旁邊的按鍵隻有四個，除了開關門，便是“-1”和‘-2’，竟然是往地下開的。方年頓時毛骨悚然，心想，媽的盧欣不會投靠潘升，兩人合謀要弄死我吧？這電梯開下去，誰知道下麵是不是什麽殺人魔之類的人物——又想到剛才那出租車司機畏畏縮縮地喊這大媽“秋姐”，更覺得這地方是什麽黑社會團夥的勾結點。


  方年緊張地幾乎要一拳砸暈這個秋姐，這時，-2層已經到了，門打開的一瞬間，方年還什麽都沒看到，一股汗臭混雜著煙味便已竄進了他的鼻孔。同時，他聽到了無數人震耳發聵的叫喊聲，這時，他才看清，麵前是一間足有四五百平方的大廳，密密麻麻擺了幾十張桌子，每張桌子邊都圍著一幫人在興高采烈地搖骰子……竟然是個他媽的地下賭場。


  “玩幾把？”秋姐側頭乜了方年一眼，笑道。


  “不了不了。”方年趕緊擺手。


  他從電梯裏出去，粗粗地數了一下，整間大廳裏，竟有上百人。再看這大廳，用一個金碧輝煌來形容絲毫不以為過。


  看到方年咂舌的表情，秋姐微微有些得意，輕笑道：“怎麽，比起你們燕京的賭場，不賴吧？”


  方年道：“我也沒去過燕京的賭場——不過，您這裏真夠氣派。”


  秋姐笑了笑，說道：“地下一層更氣派，你要有興趣，待會帶你上去玩玩……嘿嘿，這大山裏兩個市七個縣，賭場上有頭有臉的人，全來我們和晶玩。”


  “先找徐老板吧。”方年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有些緊張：“我對賭，實在沒什麽研究。”


  秋姐略微有些失望地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賭兩把，實在可惜——要不，待會姐姐教你？很簡單。”她衝方年拋了個媚眼，搞得方年腹中一陣翻江倒海。


  方年跟在秋姐後麵，兩人走到大廳靠中間的位置，頭頂的排氣扇呼呼作響，方年終於覺得喘過了氣。這時，秋姐走到身邊的牌桌旁，衝一個戴金絲眼鏡看起來文文氣氣但剃了個大光頭的中年男人耳語了幾句，那中年男人便抬起頭，看了方年一眼。隨後，他點了點頭，又指了指手裏的牌，對秋姐說了一句什麽。


  秋姐便轉過身來，走到方年身邊，說道：“等徐老板把這把打完。”


  方年應了一聲，又忍不住問道：“這和晶賓館，便是這徐老板開的？”


  “是合資，最大的股東。”秋姐笑了笑。


  “待會我怎麽稱呼他？”方年覺得到人家的地盤上，注意一下禮數是很有必要的。


  “就叫徐老板就可以，”秋姐笑了笑：“也可以叫鑫哥，賭場的熟客都這麽叫他，顯得親熱。”


  方年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怎麽稱呼您？”


  秋姐笑道：“我是鑫哥的妻子，你叫我秋姐就行。”


  方年沒忍住差點飆出一句國罵。他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那邊的徐老板，這麽有氣質還有錢的男人，竟然娶了這麽一個妖怪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