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自首
林星星因為傍晚要上班，填了資料表之後就離開了。接下來又是無聊的試戲，這幫藝術生真的挺沒勁的，手藝不行卻心比天高，一個個一邊尬演一邊以為自己是影帝轉世。不過好在剛才方年在台上露了一手，徹底讓這幫家夥服氣了，此後無論方年怎麽點評，同學們都洗耳恭聽虛心接受。
就連戲劇社那個負責人都瞧瞧跟方年說：“我演了三年話劇，但卻及不上你剛才在台上的即興表演。改天有機會，你一定要來我們戲劇協會上一課。”
王琦接口道：“方哥，說實話你到底會多少東西？寫劇本、導演、表演，好像樣樣都牛逼，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
方年一陣恍惚，笑道：“我真是穿越回來的。”
王琦道：“那你見過我未來的媳婦兒沒，長得好看不。”
方年隨口開玩笑道：“我印象裏，你好像終生未娶，主要是沒人要你。”
開了幾句玩笑，同學們依次上台試戲，王琦業務越來越熟練，基本已經掌握挑演員的基本訣竅了。方年有意鍛煉王琦，便退到第二排角落裏坐下，獨自想心事。
過了一會兒，陳曦靜悄悄地走過來，在方年身邊坐下，問道：“還在想派出所的事兒呢？”
方年點點頭。
陳曦便說道：“我覺得你就當作什麽沒發生，挺好的。你那個朋友還沒滿十六，加上認錯態度積極，就算那些本地人要起訴，最多也就是三個月……說難聽一點，你別介意啊，那些不良少年，關三個月，不是什麽大事。”
方年抬頭看了陳曦一眼，輕聲道：“我倒覺得所謂的‘不良少年’比我們這些人要體麵的多。人家起碼願意為朋友付出，而我們呢，隻會躲在這裏，心安理得地接受人家的饋贈。”
陳曦搖頭道：“我並不反對你去自首，但是，你要這樣想，那個少年已經招了，現在你跑去自首，警察信誰的？信那個少年？那你就沒有自首的必要了；信你？那你們就是合夥欺騙，情節更嚴重。”
方年歎了口氣，陳曦說的這一層，他倒沒有想到過。
但是，難道真的就坐在這裏，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
方年越想越覺得不安，他感覺，如果不做點什麽，這會成為他一輩子的心結。
但如果真的去自首了，被關半年方年都無所謂，反正上輩子就是拘留所的常客。主要是這半年要做的事太多了，耽擱不起啊。
這種糾結，越想越難受，到最後，方年竟然有些抑鬱不安的感覺，情緒低落到了極致，隻覺得眼前的人聲鼎沸一點意思都沒有。他意識到必須馬上解決這個問題了，便找到陳曦：“你在這裏盯著，我出去一下。”
陳曦一驚，低聲道：“別衝動。”
方年搖頭道：“我去找另一個朋友，看看有沒有什麽解決的法子。”
陳曦看到方年陰鬱的臉色，知道也勸不住，便點點頭，讓他去了。
從燕藝出來，方年徑直往紅鞋酒吧走去。到酒吧附近，他擔心昨晚那夥機車少年在，便把衣服後麵的連衣帽帶上，壓低帽簷，走到酒吧門口，往裏看了幾眼。裏麵冷清清的，一個小弟坐在吧台後麵。
方年忐忑不安地走進去，那小弟正低頭看雜誌，方年敲了敲吧台，問道：“桃姐在嗎？”
那小弟抬起頭，看到方年，連聲說道：“方哥，好久沒見你了，你知道了嗎？狗哥出事了。”
原來底下的小弟也不清楚來龍去脈，方年便道：“出什麽事了？”
那小弟道：“昨晚狗哥喝大之後，捅了一個本地人，那幫人沒完沒了地難纏，今天來店裏折騰了好多次，說要讓咱們賠五萬，負責就把狗哥送進監獄。五萬啊我靠，把咱店賣了都湊不齊。”
方年道：“桃姐在嗎，我去找她聊聊。”
那小弟抬手指了指樓上：“在二樓呢。”
正要走，方年無意中瞟到那小弟手裏的雜誌上，因為方向是倒著的，也看不清寫了什麽，隻認出那一章的標題是《大漠風沙》。
由於方年的《射雕錄》第三回也叫《大漠風沙》，他便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書，都快過去兩個月了，還是杳無音信，估計是稿子被斃了吧。也正常，金庸老爺子的書節奏都太慢了，可能不太符合這個世界人的口味。
不過他現在可沒心情細究這件事，轉身便上了二樓。由於才下午五點，舞廳裏一個人都沒有，方年走到舞廳盡頭，有個小套間，是黑桃平時睡覺休息的地方。
他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響了門，隻聽黑桃溫柔的聲音傳出來：“誰啊？”
方年沒吱聲。
過了一會兒，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然後聽見黑桃趿著拖鞋走過來。門打開，兩人相視一望，黑桃眼裏先是一喜，緊接著卻又變得不安：“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方年笑了笑：“我都知道了，你讓土狗給我頂罪。”
“你既然知道了，就更不該來，萬一讓那夥本地人認出來了，你知道會發生多嚴重的後果嗎？”黑桃語氣急促地說道。
方年歎了口氣，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兒，他掏出煙點上，深吸了一口，輕聲道：“謝謝你們。”
黑桃搖搖頭：“沒什麽好謝的。”
方年輕聲道：“但我還是決定去自首。我犯下的錯，不能讓別人來替我承擔後果。”
黑桃一愣，慌亂道：“你瘋了麽？土狗還沒滿十六，最多就是勞教三個月。但你要是去自首，故意傷人加司法欺騙，你知道有多嚴重嗎？”
“不至於，”方年擠出一個微笑：“就說昨晚大家都喝多了酒，腦子迷糊了，不至於到司法欺騙那個程度。至於故意傷人，我聽樓下那個小弟說，隻要賠十萬，那些本地人就願意私了……”
黑桃打斷方年道：“十萬？從天上掉十萬塊錢？”
方年歎氣道：“總能想到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