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夜市風波
去之前，方年沒有打電話，以至於走進郵電錄像廳的時候，門迎小妹還以為方年是客人，攔住道：“不好意思，已經滿了，明天再來吧。”
方年奇道：“滿了？單間也有人訂了嗎？”
門迎妹子笑嘻嘻地說道：“單間早就被我們學校一個富二代長包了。”
方年詫異，生意不錯啊，便問道：“長包是什麽價位？”
那門迎小妹搖頭道：“這個不能說的。”
方年一笑：“呦，還有商業機密。”
看那小姑娘長得還有幾分姿色，眉目之間散發著嬌媚，方年有意跟她調戲幾句，便說道：“好姑娘，你通融一下，放我進去吧。”
小妹微微一笑，搖頭道：“這可不敢，被我們老板知道了，非得扣我工資不可。”
方年暗笑，心想你這麽可愛，我可舍不得扣你工資。又佯裝惱怒道：“你不讓我進去，我還不會衝進去嗎？”
便作勢要往裏衝，那小妹麵色一變，對著手邊的對講機說道：“貓哥，有人找麻煩。”
對講機裏滋滋響了幾聲，片刻間，就看到白貓帶著兩個小弟從走廊裏出來，手裏提著明晃晃的鋼管，罵道：“哪個不長眼的在老子的場子找麻煩？”
方年覺得有趣，便壓著聲音道：“誰啊，這麽囂張，不讓我進去，我一把火燒了你們這破店。”
由於方年站在陰影裏，白貓沒認出他來，以為是喝大了酒的郵電學生，便提著鋼管走過來，忽覺得這身影眼熟，借著招牌上的小燈泡光線看了一會兒，臉色一變，喜道：“方哥！”
他三步邁作兩步跨過來，給了方年一個熊抱。方年被勒得幾乎要喘不過氣，忍不住說道：“才一周多沒見，用得著這樣嗎？”
白貓嘿嘿一笑，才把方年放開，跟身後的小弟和門迎小妹說道：“喊方哥。”
那門迎小妹這才知道自己剛剛攔住的人就是這家錄像廳的老板，還跟人家說“老板非得扣我工資不可”，俏臉一紅，忍不住多看了方年兩眼，小心肝微微跳了一下。
方年可不知道自己又無意中讓一個無知少女陷入了情網，他拉著白貓走到路燈下，點上煙，說道：“生意不錯啊。”
白貓有些得意：“那可不，大廳天天爆滿，單間也被長包了。”
方年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說完，幹咳了一聲，又補充道：“說實話，有個事兒得麻煩你。”
白貓揚了揚眉毛，壞笑道：“又得預支了？”
方年略微有些尷尬地在白貓胸膛上輕輕砸了一拳：“還是兄弟你懂我。”
白貓便說道：“剛好這幾天的帳沒總，大概有三千多塊錢，你一並拿去吧。”
方年道了一聲謝，又說道：“什麽時候下班？喊上桃姐，喝酒去啊，這兩天可攙壞我了。”
白貓笑道：“還下班？我隨時能走。”
約了黑桃和土狗，因為不是周末，酒吧和舞廳都沒生意，那兩位也閑得發慌，聽說方年約喝酒，猶豫都沒猶豫。白貓在櫃台算了算賬，隻留下了過兩天進錄像帶的錢，把剩下的三千四百多都給了方年。
把一遝厚厚的鈔票裝進兜裏，方年才覺得心安，想起那兩天在市區，連車都沒錢打，整天擠公交的日子，不由得感慨，這社會，有錢還是他媽的好。
白貓現在日子過得也滋潤，手頭有閑錢，買了一輛小摩托，兩人突突到紅鞋酒吧附近常去的燒烤攤，黑桃和土狗已經坐在那裏了，看到方年，黑桃的臉色有了一個明顯的變化，但隻是一瞬間，便又恢複了平時的冷漠，隻是微笑問候道：“呦，方大編劇終於舍得回來了。”
問起黑桃的傷情，早已無大礙，方年這才放下了心。好心陪自己進城，路上卻攤上這麽一檔子事，真要留下什麽後遺症，方年估計得愧疚死。
又說起那夥人，方年問黑桃去找過那個姓侯的沒有，黑桃搖頭道：“人家點名要找的可是你。”
方年便說最近事兒比較多，等過段時間清閑下了，咱們去找一下那個侯先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了這麽一號人物。
十一月的夜晚，冷風刺骨，好在火爐冒著煙氣，空氣裏彌漫著燒烤和酒精的香味，四人圍著喝酒，倒也察覺不到寒冷。
這片刻，方年終於輕鬆了下來，這些天也算是長了世麵，燕京大廈、西鳳樓、博塢公司、燕京報社……燕京市足夠奢華的地方去了不少，最後卻還是喜歡這個寒酸的露天燒烤攤。
在這裏，五毛錢一瓶的劣質啤酒、兩毛錢一串的烤串，讓博塢公司那幫一頓飯就要吃幾百幾千的人物知道了，恐怕會笑死，但方年卻覺得這些廉價的東西真摯而美好。
他兩世為人，都在為錢而奮鬥。
但心底真正熱愛的，卻偏偏是這些不值錢的東西。
有很多東西，好像並不能用錢來衡量，比如快樂，比如朋友。
他永遠不可能在奢華的星級飯店裏喝得爛醉，跟那些西裝革履的人們推心置腹，在那些地方，必須帶著麵具。方年討厭那些地方、那些人，他不喜歡裝X，更不喜歡以假麵目視人，但矛盾的是，他卻無法安安穩穩地混跡在燕穀橋這種小地方，而要帶上麵具去肮髒的渾水裏賺取銀子。
酒過三巡，夜深了，方年借著微醺的酒意，正在體會這個陌生城市靜逸而美好的夜晚，忽然，遠方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機車轟鳴聲。
他厭惡地罵了一句：“大半夜開這種機車，有病吧？”
土狗朝那個地方看了一眼，也說道：“就是，那幫人是不是耳朵有問題？咱們離這麽遠聽著都覺得吵，他們坐在車上，還不得吵死？”
白貓便說道：“都是一群屌絲，再沒什麽長處了，隻能以噪音博取他人眼球，嘩眾取寵。”
方年本來就有點醉了，被這聲音一吵，更加頭昏腦漲，本來等著這聲音消失在公路上，不料，轟鳴聲卻越來越響，竟然是朝著夜市的方向來的。
不一會兒，一道耀眼的車燈照進方年眼睛裏，他側過頭，用手遮住光線，暗罵道：“大半夜開遠光燈，嫌你媽靈堂不夠亮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