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揚帆起航
這些不信任，方年早就料到了，因此他並不以為意，甚至，這就是他作為導演的工作之一。
導演這個工作，其實有點像球隊的教練，與其說主要工作是安排戰術、規劃訓練，更不如說是協調更衣室氣氛，讓隊員們保持必勝的鬥誌。
簡而言之，就是治人，而非治事。
方年心裏很清楚，這件事的確有點像過家家，但過家家怎麽了？這世界上絕大多數偉大的事情，就是從“玩兒”開始的。
地球上第一台微型計算機，就是喬布斯他的夥伴沃茲尼克在家裏的小車庫裏搗鼓出來的。
地球上最偉大的導演昆汀，最早是錄像廳的放映員，看了很多電影之後，他也想自己拍一部玩一玩。
中國第一部情景喜劇《我愛我家》，就是梁左、英達等一幫北京的文藝青年玩出來的。
更何況，中國的第六代導演，很多名留影史的作品，都是北電學子互相幫忙做的畢業作業。
比起學院派和理論家，很多時候，這種“玩兒”，才能激發真正的靈感和天賦。
幾乎每一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有過這種衝動，想認真做點事情。但是，為什麽隻有少數人做成了呢？就是因為很多人在第一步就被嚇垮了，他們認為自己是異想天開，不敢把想法付之於行動。
就像此刻，方年麵前的四位舍友。
他們四個，再怎麽說也是燕藝的高材生，除了經驗不足，論起理論知識，甚至比社會上的從業者還要紮實——呃，當然，王琦掛科無數是個例外——再加上方年有豐富的導演經驗和地球上最先進的文藝理論，他指導眾人，把這件事做成，並不是不可能的。
這其實更符合方年的本意，因為他之前就對博塢那幫導演有偏見，胡耀明、方小剛那幫老導演，對華國陳舊的電影理論念念不忘，墨守成規，和那些人合作，方年還擔心把《喜劇之王》的味道拍不出來。
但現在，他有機會率領一群新人，殺一條嶄新的道路出來，因為新人還沒有被社會上的傳統觀念同化，更容易接受他的新理論，比如這部《喜劇之王》裏，星爺“無厘頭”式的表演風格。
這種誇張、怪誕的表演方式，別說華國電影界這幫老頑固，就連八十年代的香港，很多人都對此嗤之以鼻。但是，後來，星爺用票房告訴大家，“無厘頭”是偉大的。
當然，這些都扯的比較遠了，其實眼下的第一個問題，是讓這四個舍友相信，自己可以。
這對於方年來說，倒比拍片子還要困難，因為他素來不喜歡搞什麽勵誌演講、打雞血之類的事情。
“就算是你們幫我一個忙吧，”斟酌了半晌，方年才開口說道：“反正這學期課也不多，你們就當是實習工作。”
四個好友又互相看了一眼，曾曉莫為難道：“用你價值十五萬的劇本當實習？”
這實在有點暴殄天物。
“這點你就不要為我擔心了，”方年自信地笑了笑：“隻要我願意，這種檔次的劇本，我一年能寫幾部出來。”
其實他一個月就能寫一部出來，隻是為了避免有吹牛的嫌疑，方年說的保守了一點。
他繼續說道：“我剛剛退學，反正沒什麽事，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是磨練技藝嘛。這片子能不能拍成先不管，但拍完之後，大家肯定會有所提高，這其實就足夠了。更何況，後年出去找工作，簡曆上也有的吹啊。”
曾曉莫和吳宇聽到這話，首先心動了。
這兩位都是學霸級的人物，曾曉莫八歲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禮物，就是一台膠片相機，十歲就開始自己搭建暗房。如今考入燕藝攝影專業，專業課不必學都門門滿分。他現在自己在研究數碼攝影，正中方年下懷，因為以方年的經濟實力，肯定拍不起膠片。
還有吳宇，用同學們的話來說就是“被藝術耽誤的程序員”，這家夥精通各種美工軟件，如今又在自學編程，可謂是華國第一批鑽研計算機大神。
他們兩個，一直就想找點實戰工作做一下，聽方年這麽一說，有些躍躍欲試。現在每天上課睡覺下課打遊戲的生活，感覺進步還不如以前中學的時候自己瞎玩來的大，因此早就想認真做些事情了。
“我沒問題。”吳宇推了推眼鏡，輕輕說道。
王琦還有些為難，看了吳宇一眼，又看了方年一眼，說道：“曉莫會攝影，吳宇會後期，可是，我能幹什麽呀，我連期末考試都過不了……”
方年笑道：“你不是咱們學校戲劇社的嗎？”
王琦抓耳撓腮道：“那都是瞎玩，我根本沒係統學過表演……”
方年道：“就要野路子，那些表演係的，我還看不上呢。”
這是實話，不是安慰王琦。導演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給演員講戲，但是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演員，很多地方已經被表演理論束縛了，而像王琦這種外行，方年才有信心把他調教好。
王琦著嘴，撓了撓後腦勺，憨笑道：“那我試試吧。”
方年便說道：“對了，你還要幫我一個忙，你是不是在戲劇社有人脈？能不能幫我組織一個試戲會，還得再挑幾個演員。”
王琦點頭道：“這簡單，晚上我就去找社長。”
方年點了點頭，便又問曾曉莫道：“曉莫，你也來唄？”
曾曉莫摸著下巴說道：“拍，我沒問題，但是，這膠片機……”
方年笑著打斷道：“設備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計劃用數碼機器拍，既省錢，後期也方便。”
幾人都是一愣：“數碼機器？”
即使在當時，數碼單反、攝像機已經很成熟，但對學院派來說，用數碼機器拍電影還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甚至用那些老頑固的話來說就是“有辱電影藝術。”
這屬於電影界的一種偏見，甚至在地球上，2010年前後，大多數電影還是用膠片拍的，直到近兩年，這種情況才有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