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樂極生悲
時間卡的非常好，二十分鍾後，主持人站在台下指表的時候，方年的演講剛好結束。
接下來的環節是主評審點評。自從剛才得知方年被燕藝開除，方小剛導演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因此沒怎麽說話，隻是簡單地讚揚了方年幾句。倒是平時很少說話的呂文導演講了很多，他說方年這部電影讓他想起了自己當年的處女作，並且很熱心地幫方年拉票，跟雙團的人說了很多好話。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明明方年的演講獲得了滿堂彩，但素來好說話、評分標準寬鬆的胡耀明導演卻對方年的評價不太好，說這部電影的立意、主題都不錯，但情節有點寡淡，俗話說文喜看山不看平，這部電影的故事主線太淩亂了，前後故事邏輯也有點不通透。
這一點，方年也沒什麽異議，這種淩亂的主線和不清晰的故事邏輯，正是周星馳無厘頭風格的表現。但胡耀明說的另一點就讓方年有些不爽了，他竟然說這種三角虐戀的故事不受市場待見，商業性可能不夠強，建議投資團的朋友考慮到這一點。
拜托，在你們世界，婆媳片都能登頂票房冠軍，三角虐戀怎麽就沒商業性了？
胡耀明說的這一番話，讓雙團的評委都有些糾結，電影雖說是導演和編劇的作品，但歸根結底還是投資數千萬的工業品。胡耀明作為每年春節檔的票房霸主、商業片之王，說方年的作品商業性不強，還是很有權威性的。
這時，打分通道打開，隻聽見筆在紙上沙沙寫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所有人的評分被錄進了電腦裏。
片刻之後，方年身後的幕布上出現了最終的分數。
頓時，全場一片寂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由於胡耀明剛剛的一番話，方年心裏本身就有點七上八下，這時全場忽然又肅靜下來，搞得他更加忐忑不安，竟然不敢回過頭看。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往陳曦臉上看去，卻見到陳曦望著他身後的幕布，一臉難以置信的笑容。方年這才放下了心，回過頭，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三位數：100。
媒體團滿分！
受到胡耀明點評的印象，投資團分數比較低，80分。
但總分也高達180分，剛剛那個劉坤，總分177，方年險勝3分，成為第三名。
也就是說，隻要後麵的兩個選手都沒有方年的分高，方年的劇本就可以直接立項籌拍。就算他們兩個都比方年分高，方年的本子也能拿到二十萬的買斷。
成了！
但方年卻沒有太過於激動，因為這次成功多多少少有點意料之中吧。他微微鞠了一躬，轉身走下舞台。
評委席上的胡耀明導演，皺著眉頭看著方年的身影消失在後台，輕輕攥了攥拳頭。
方年當然沒有看到胡耀明的小動作，他被聚光燈照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又走到光線昏暗的後台，強烈的明暗差使得他有些眩暈。坐在椅子上喘了好長時間的氣兒，方年終於緩過神了，想起剛才幕布上“總分180分”幾個大字，一時間有點恍惚，這不是在做夢嗎？
他想起前一世，自己的藝術片在西寧FIRST青年電影節上參展，放映結束後，所有評審、媒體無一例外的冷嘲熱諷，甚至某位姓王的文藝片大導演對他說：“你不適合做電影，趁年輕，趕緊轉行吧。”
他想起王姓導演說完這句話後，滿房間的哄堂大笑。
當時，窮困潦倒的他站在講台上，尷尬地想從窗戶跳下去。
“你還好嗎？”突然，一個溫柔的女聲把方年的回憶打斷。
方年抬起頭，看到陳曦站在他身旁，方年突然感到一陣難過，他一把抓住陳曦的手，問道：“陳曦，我是真實的嗎？”
陳曦沒明白方年的意思，愣了一下。
方年的手開始顫抖，越來越強烈，這是他前世常年酗酒導致的後遺症。他想起當廣告片導演的那段歲月，白天找黑心商人要投資，晚上陪電視台的人喝酒，應酬結束之後，方年回到自己北京的出租房裏，徹夜難眠，孤獨的想死。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信念，沒有追求，有的隻是一具皮囊飯袋，如行屍走肉一般遊離人間。
前世的記憶如春夜潮水一般湧起，方年越來越覺得虛幻，也許自己隻是大醉一場，這個世界，僅僅是一場夢，明天醒來之後，他還在北京，還要繼續去應酬，去賺錢，去毫無意義地活著。
他緊緊摟住陳曦的腰，把臉貼在陳曦柔軟的小腹上，悲傷地說道：“陳曦，明天早上，你還會在嗎？”
陳曦從沒見過方年這個樣子，她很擔心，於是任由方年摟著自己，柔聲說道：“我當然在，我一直在。”
方年沒有說話，摟著的力度卻越來越大。
陳曦忍不住問道：“你還好嗎？”
“今晚我想去你家裏，你陪著我。”方年沒有回答，自顧自說道。
陳曦臉微微一紅，柔聲道：“好，我今晚陪著你。”
這時，主持人報幕完畢，踩著高跟鞋走進後台，一眼看到方年和陳曦緊緊擁在一起，忍不住微微一笑，轉身走開了。
陳曦大為窘迫，輕輕推開方年，說道：“我要去工作啦，散會後在廣場的噴泉那邊等你。”
方年點了點頭，看著陳曦走出後台，心裏終於稍稍好受了一些，他拍了拍身上的土，順著牆角溜到最後一排坐下。
看到方年過來，盧欣和那個胖記者都豎起了大拇指：“媒體團滿分，牛X！”
方年微微一笑，盧欣又說道：“別忘了散會之後的專訪。”
方年一愣，才想起之前還答應過這檔事，可是散會之後還要去廣場噴泉那裏找陳曦。不過轉念又一想，一個采訪能要多長時間，便點頭答應了。
這時候第十名選手已經開始演講，方年正準備認真聆聽，盧欣卻忽然往方年這邊擠了擠。方年低頭一看，盧欣紅色的裙子下麵，一雙穿著肉色絲襪、美豔不可方物的大腿正緊緊貼著自己，他心裏砰地一跳，想到：“這記者不會是想撩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