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紈絝子弟
夜裏八點,各種自習、社團活動還沒解散,住宿樓很冷清。
方年走過空蕩蕩的樓道,走廊盡頭,是林成天的宿舍。
推開門,一股酒精味撲麵而來,林成天徐鑫這夥紈絝,當然不會去參加什麽社團活動,此刻,宿舍四個人正圍在桌邊打牌,桌子下麵七零八落扔了很多啤酒瓶。
聽到開門聲,四人同時抬頭看了一眼,待看清是方年,全都不約而同皺了皺眉。
“看到大哥,不打招呼啊。”方年懶洋洋地笑了笑。
林成天沒有理他,低頭往桌上扔了一手牌,喊道:“管上。”
坐在他旁邊的是一身腱子肉的徐鑫,據說是鉛球特長生,天知道體育生怎麽會錄到藝術學院裏。他眼睛看著方年,嘴上說道:“不要。”
另外兩個也說不要,林成天抄起啤酒瓶長飲了一口,然後抹著下巴上的濕漬說道:“都不要是吧?順子,不要吧?搞定。”
其他三人也低下了頭,點了幾張零鈔交給林成天。賭的不小。
方年坐在靠門的床邊,點了一根煙,看著林成天。後者慢悠悠地洗了牌,一邊發一邊說道:“方年,你的勸退處分我們都看到了,既然咱倆不再是同學了,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方年笑了笑,說道:“你他嗎欺負了我兩年,我還了你一句嘴,你就找校外的人打我,這叫恩怨?”
林成天被嗆住了,他微微揚起眉毛看了方年一眼,沒說話,默默發完牌,才問道:“不提那些事,你來找我幹什麽?”
“你自己心裏沒點兒數?”
“我有什麽數?有事說是事,沒事趕緊滾,別礙著我們幾個打牌。”林成天嘴角叼著煙,毫不客氣地說道。
方年忍著怒氣說道:“我被處分的事,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林成天哼哼笑出聲來:“我說你丫有病吧?上周五下午我帶你去紅鞋酒吧之後,就再沒見過黑桃,我連你們錄像廳門朝那邊兒開都不知道,你別什麽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好吧?”
“你沒見過黑桃,林倩見過啊。”方年淡淡地說道。
果然,林成天臉色一變:“林倩?誰是林倩?”
下午,方年仔細思索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忽然想到那天晚上送那個叫林倩的紅鞋女孩回宿舍,一路上,她欲言又止,仿佛對後來的事態發展早有預感。方年立即托舍友打聽,果然,那個林倩是林成天的前女友。
這樣一來,事情就說得通了。
林成天通過某種手段把常輝喊到橋北來砸場子,並指使林倩把打架現場的來龍去脈告訴教務處,然後,再讓他伯伯給校長打招呼,嚴肅處理這一事件——方年剛才從桃姐那裏得知,林成天家裏是燕京官場上的,尤其是他伯伯,雖然退休了,但影響力依舊很大。林成天一夥四個人,都是他伯伯運作進這所學校的。
“裝,繼續裝。”方年冷笑道。
林成天臉一紅,把手裏的牌合起來放在桌邊,站起身麵朝方年:“我和林倩好過,不過,都已經分了快一年了,她做了什麽事,跟我有什麽關係?”
“好,就算林倩跟你沒關係,你那個退休前主管教育體育的大伯,總跟你有關係吧?”方年冷冷地問道。
林成天的臉又變成了紫色,他頓了半晌,臉色恢複了蒼白。過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決定了一般,他猛地拉出椅子,手扶著椅背坐下,對方年說道:“行,你被處分這件事,是我主使的,常輝是我帶到橋北來的,處分決定也是我懇求我大伯打的電話,你能怎麽著?”
徐鑫拍了拍林成天的肩膀:“伯伯不讓我們……”
林成天一扭肩,把徐鑫的手甩脫:“為什麽不讓我們說?我今天就說了,我當麵告訴他方年,看他能怎樣?找人打我?還是去紀委舉報我大伯?”
“我的確拿你沒辦法。”方年幾乎要被這個幼稚的紈絝少年氣笑了。
“我們兄弟四個,甚至高考都沒有參加,我大伯就把我們安排進這所學校了,”林成天的聲音刻薄而尖銳,像是在炫耀,更像是在報複:“開除你這個沒關係被背景的外地農民,對我大伯來說簡直比捏死一隻蚊子還簡單。我告訴你,當時,我大伯就打了個電話,連麵都沒見,校長一口一個沒問題,第二天下午,處分決定就出來了。”
“好,牛,你大伯牛掰!”方年本來非常生氣,來之前甚至計劃痛扁林成天一頓,但現在,他卻感到很無語:“不過,你費這麽大的事兒,圖什麽啊?就因為你喊桃姐來打我,結果反被桃姐扇了一巴掌?為這事兒報複?”
“土鱉,少說廢話了,你來找我幹什麽?”林成天不耐煩地說道。
“也沒啥大事,就是有幾個問題沒想通,想找你證實一下。”方年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半躺在床上。
林成天抄起酒瓶喝了一口啤酒,說道:“現在都想通了沒,想通了就滾,爺爺們還要玩牌呢。”
方年皺了皺眉,林成天有點蹬鼻子上臉,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但他懶得和林成天計較這些小事,隻說道:“還有一件事沒想通,聽說你以前和常輝有梁子,那這次是怎麽把他們喊來橋北的?”
林成天冷冷道:“他們自己來的,我帶了個路而已。”
“自己來的?”方年情不自禁地反問道。
“唐小寶和常輝為什麽突然找黑桃的麻煩,我不清楚,回答完畢,滾吧,要不要我送你……”林成天看起來不願再跟方年多說一句。
方年抄起床邊的煙灰缸砸了過去,悶響一聲,煙灰缸剛好砸在林成天眉角,他慘叫了一聲,痛苦地捂住眼睛蹲在地上。於此同時,煙灰缸也掉在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
“草擬嗎!敢打人!”徐鑫罵了一句,氣勢洶洶地衝了上來。
他剛抬手準備抽方年一巴掌,四根手指卻已經被方年握住了。方年毫不留情地把徐鑫的手指向外掰出了一個很誇張的角度,逼近直角。
徐鑫很痛苦地順著方年使力的方向倒下去,半跪在地上,滿頭大汗,嘴裏求饒道:“哥,哥,不敢再掰了,求求你,再掰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