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意外
小情侶走進錄像廳，在第一排沙發上坐下，白貓拿著遙控器問那個男生：“我開始放了啊？”
“放吧。”男生點點頭。
一個女孩端著盤子送來兩瓶可樂，然後調暗了房間的燈光。
男生從兜裏掏出煙盒，很禮貌地問女孩：“不介意我抽煙吧？”
女孩揮手示意他隨便抽，然後換了個姿勢靠在沙發上，專心致誌地盯著電視屏幕。
方年看著他們陷入到電影世界中，笑眯眯地走出錄像廳，給白貓發了一根煙：“萬事開頭難，第一個客人已經進店了，月入一萬還會遠嗎？”
果然，過了大概不到十分鍾，三個男生走過來，趴在門口往裏看了一眼，一個說道：“環境挺好的。”
方年趕緊趁機推銷：“《第七個秘密》剛開始放，序幕還沒演完，看的話給您三位打八折。”
三個男生湊出二十四塊零錢，走進錄像廳，靠在最後一排沙發上，也專心看了起來。
就像沒人的飯館總是沒人，而有人的飯館縱使要排很久的隊，大家還是蜂擁而至，人的消費行為是很從眾的。自從店裏有了兩桌客人，情況就越來越好，來谘詢的人有一半交了錢。
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竊竊私語打電話：“來看電影，13棟斜對麵的紅鞋錄像廳，今晚放四部片，都是好片，十塊，真心劃算。”
店裏的客人呼朋喚友，再加上下午發出去的傳單在同學們手中傳閱，很快，越來越多的人蜂擁而至，等到《第七個秘密》放完的時候，大廳幾乎快坐滿了
方年點了點收來的零鈔，已經破了三百元大關，他哼著小曲，拿起水筆，在海報上畫了一個大叉，旁邊畫了個巨大的鮮紅色感歎號，下書四個大字：“今日客滿！”
白貓看到了，趕緊說道：“方哥，還沒滿呢，吧台邊還能坐七八個，靠牆還能再放幾把椅子。”
方年嘿嘿一笑，說道：“這叫饑餓營銷，越買不到，越能勾起消費者的消費欲望。”
“啥饑餓營銷消費欲望的，不懂。”白貓完全沒聽懂，他哪能知道，這是方年前世跟某米的雷老板學來的銷售方法。
果然，停止賣票之後，前來谘詢的人卻更多了，都擠在錄像廳門口不願離去，仿佛裏麵有什麽寶藏似的。
“老板，我體力好，不要座位，站著就行！”
“老板，我出十五塊！”
大家擠在門口，嚷嚷著要進去。
“這樣吧，”方年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我們還有包間，一個包間裏可以容納五個人，二十塊一位，當然，還有單間，八十。”
“八十，太貴了吧，一張電影票也就這個價。”群眾紛紛吐槽道。
方年挑了挑眉毛，壞壞地一笑：“當然和電影院不一樣，有那種片子。”
“哪種？”九十年代的大學生還比較純潔，對這些隱晦的詞語無法立即理解。
“那種！就是國外特別流行、你特別想看，但國內看不著的片子。”方年的笑容無比淫蕩。
大家還是不能理解，不過方年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像這種不太合法的消息，就要這麽隱秘地放出去，讓大家有個回味的時間，然後才能秘密地流傳開來。要是說的太直白，可能明天早上學校領導就來查封錄像廳了。
就在這時，方年口袋裏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是桃姐打來的。
方年對眾人朗聲說道：“大廳實在是坐不下了，恕不售票，還有想看的，可以找五個人拚個包間。還有，喜歡電影的人明天可以來辦會員，所有費用八折，開業前三天會員衝一百送一百，機不可失。”
然後他把攤子交給白貓，快步走到安靜的地方。接上電話，話筒裏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好像是在砸東西。方年“喂”了一聲，桃姐沒有說話。
方年屏息聽了一會兒，忽然，土狗略微有些童稚的聲音遙遙傳來：“我幹你全家！”緊接著，是啤酒瓶撞碎的聲音。
這時，話筒裏沉悶地響了一下，像是才被拿到耳邊，緊接著，桃姐急促地說道：“方年，你在聽嗎？跑，關上門跑，橋南的人馬上就過去了。”
“怎麽了？”方年緊張地問道。
電話裏卻已是陣陣忙音。
方年掛了電話，快步走到錄像廳門口，把白貓從人群中拉出來，低聲問道：“橋南的人是什麽人？”
白貓愣了一下，答道：“就是雁河南邊的人，怎麽了，方哥？”
方年皺著眉頭說道：“剛才桃姐給我打電話，說橋南的人來了，讓我們趕緊跑。”
“我靠，會不會是唐小寶的人砸場子來了？”白貓的神情忽然變得很緊張。
這片大學城處在燕京的新城區，位於三環外，正中間有一條又髒又臭的河流流過，名曰雁河，雁河上架了一座已有幾百年曆史的橋，就是燕穀橋，因為燕穀橋正好在大學城的中間，後來逐漸也就成了大學城的俗稱。
對於地下幫派來說，燕穀橋更像是一個界碑，橋北，是桃姐紅鞋幫的地盤，橋南，則是一個名叫唐小寶的人罩著的。這些年，盡管兩家以橋為界，但關係仍舊不太和睦，小摩擦不斷。
聽完白貓的解釋，方年心裏一驚：“那怎麽辦，咱們要不過去看看？”
白貓很緊張地在原地走來走去：“桃姐能給你打這通電話，就說明唐小寶來勢不小，土狗在那邊都解決不了，咱倆過去有什麽用……依我看，還是聽桃姐的，趕緊關門，溜之大吉。”
方年沉吟了片刻，說道：“不行，今天開業第一天，把客人都趕出去，以後這生意還怎麽做？”
“我靠，方哥，等小寶的人來了，砸壞幾台機器，打傷幾個學生，生意就更沒法做了，方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方年為難地看了一眼錄像廳門口閃爍的霓虹燈，這可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做的第一樁生意，他實在是不想讓開業第一天如此糟糕的結束。
又給桃姐打了幾個電話，仍舊沒人接聽。白貓把煙抽到過濾嘴了仍舊沒有發覺，他惶惶地催促方年：“方哥，趕緊關了門撤吧，還考慮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