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錄像廳
站在她身後的七個紅鞋女孩頓時就要擼袖子，方年見勢不妙，趕忙喊道：“等等！”
桃姐眉頭一挑，問道：“怎麽？”
“錢，”方年舉著手，示意那幾個女孩先別動手：“林成天一月給你們交多錢保護費？”
沒等桃姐張嘴，林成天先得意地笑了：“五千，怎麽，你也想讓桃姐罩？給得起麽你？”
“嗎的，這幫孫子還真有錢，怪不得這麽囂張。”方年在心裏嘀咕。
這個世界的通貨膨脹沒有那麽嚴重，錢還是很值錢的，普通工薪族一個月工資也不過五六百，縱然方年已經算是個富二代了，每月生活費也不過一千五。然而林成天這幾個家夥，光是保護費一個月就要交五千。
“給不起。”方年無奈地說道：“不過，桃姐，我可以和你合作。”
“合作？”桃姐反問了一句，她臉上的表情仍舊是淡淡的，似乎一點興趣都沒有。
“沒錯，合作，我出點子和啟動資金，你出人手，一個月至少賺一萬，六四分。”方年毫不遲疑地說道。
桃姐聞言，和身旁的林天成對視了一眼，眾人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一個黃頭發的小太妹嘲笑道：“傻子，一個月賺一萬？你想錢想瘋了吧？”
方年沒有理她，繼續說道：“我們開錄像廳。現在看電影還屬於高端消費，互聯網還沒有普及，VCD技術也不成熟，正是開錄像廳的黃金時間。燕穀橋這片四所高校，我們在每個大學開兩家，白天賣票，晚上開通宵，絕對賺翻！”
錄像廳，方年可熟的很，他的整個中學時光，就是在錄像廳裏一部接一部的港片中度過的。下午在機房，方年無意中看到東島國的錄像機技術已經成熟的新聞，這倒不失為一個機會。
“什麽錄像廳VCD，土鱉，你胡言亂語些什麽？”林成天叫囂道：“姐姐們，打就是了，這家夥腦子有病！”
“閉嘴！”不料，桃姐卻突然厲聲喝了一句。
林成天愣住了，他發現桃姐的神色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很顯然，現在她有點向著方年了。
“黑桃，你他嗎收我保護費的時候怎麽不讓我閉嘴？”林成天惱羞成怒，手舞足蹈地喊道。
“啪！”
清脆的一聲響，桃姐狠狠地閃了林成天一巴掌，冷冷道：“那你下個月不交試試。”
林成天捂住臉，看了徐鑫一眼，後者微微搖了搖頭，林成天隻好咬著牙閉上了嘴。
“我有個朋友在南郊開了一家錄像廳，生意的確不錯，不過，月入過萬有點誇張了吧？”桃姐直視著方年的眼睛說道。
“放《陽春三月》那種片子，當然賺不了多少錢，”方年微微揚了揚嘴角：“咱們可以開包間，放點兒帶‘顏色’的片子，票價翻三倍。”
桃姐立即會意，她冷冰冰地臉龐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有點兒意思，怎麽開始？”
“直接開始！”方年說道：“現在的大學生空虛到玩俄羅斯方塊都能玩通宵，要是有個看錄像的地方，肯定是人滿為患。我這兒有一萬多的積蓄，能買六台機器，你就負責找場地，盡量找在學校裏麵。”
桃姐很優雅地點了一根女式香煙：“沒問題，我趕周末應該可以解決場地的問題，到時候你帶著機器和錄像帶來見我，別耍花樣。”
“合作共贏的事，我有必要耍花樣嗎？”方年微微一笑：“在哪找你？”
桃姐抬頭看了林成天和徐鑫一眼，說道：“以後這幾個家夥就是你的小弟了，到時候讓他們帶你來。”
方年愣了一下，他轉頭看一旁的林成天，林成天也在看他，眼中的怒火幾乎能把人吞噬掉。
方年苦笑了一下：“這幾個小弟，恐怕不好管啊。”
桃姐裝作沒聽到，揮了揮手，帶著姑娘們走了。
直到桃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林成天才湊上來對方年惡狠狠地說道：“土鱉，你別得意，有你好看的！”
方年嘲笑道：“有你這麽跟大哥講話的嗎？”
“小人得誌！”林成天罵了一句，也帶著幾個同伴上樓去了。
燕京的夏末，即使是夜裏九點依然炎熱異常。方年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了，他撂起T恤，感受著微弱的夜風，自言自語道：“開始了。”
……
……
盡管方年有著強烈的九十年代情懷，但當他穿回九十年代，還是很不適應。
沒有互聯網的世界實在是太可怕了。
宿舍隻有一個網線口插在台式機上，機器也被宿舍兩個俄羅斯方塊迷整天霸占著，機房限時使用，而且慢的要死。
更重要的是沒有智能手機。
沒有高德地圖的幫助，方年整整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才找到黑尼專賣店。
“訂六台N51。”方年裝作很懂行的樣子說道。
早上方年專門去機房查了一下，N51是黑尼公司出的一款平價錄像機，很笨重，成像質量也一般，但便宜，以方年的經濟實力，也隻能訂得起這款機器了。
“N51？”聽到方年要訂六台，那個老板趕緊跑過來，笑嗬嗬地問道：“開錄像廳是吧？小兄弟，看你年紀不大，生意倒做的不小，一次性要六台。”
“別廢話，給個價。”方年做生意向來雷厲風行。
“就喜歡您這種爽快人！”老板順嘴就是一波馬屁：“進貨價，2299，再抹個零頭，怎麽樣，老哥待你不薄吧？”
“零頭？抹九十九還是兩百九十九？”
老板尷尬地笑了笑：“九塊，我賺錢也不容易對吧，2290，現貨，再送你幾盤帶子。”
方年不禁汗顏，媽蛋九塊錢都好意思跟人說，他手扶著櫃台，中指輕輕敲打著玻璃：“老板，你忒不實誠，黑尼官網標價才2199，得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兩千整，六台，現在就付，怎麽樣？”
老板摸了一把汗，這小夥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吧，殺價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他裝作很為難的樣子猶豫了好久，才說道：“行，兩千就兩千，老哥虧一次，就當交你這個朋友了，不過，帶子就另算了。”
方年也懶得再殺價：“另算就另算，你這兒都有什麽帶子？”
“武打片，文藝片，恐怖片，都有，對了，新到的美利堅槍戰片，賣的特別好，你也可以試試。”
方年嗤之以鼻：“這種帶子我去批發市場一百塊能拉一箱回來，我問你有沒有那種帶子？”
老板一愣，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拇指：“兄弟懂行！有，你要的那種有，剛到的貨，歐美的，東島的，都有，你要哪種？”
“都來幾盤，對了，不要黑人的，我怕客人接受不了，容易自卑。”
“沒問題！”
方年又補充道：“還有，盡量找那些帶劇情的，不要一上來就進正戲，我們的客戶都是大學生，知識分子，就算是這種帶子，也要有美感，美感，懂嗎？”
老板哈哈大笑：“美感，懂！”
笑完之後，老板忽然發覺有點不對勁，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錯事。
這批錄像帶是全華國第一批“有色帶子”，連這個隱晦的詞語，都是他上半年去維港看貨的時候才學會的。
帶子一個月前抵達的港口，運到燕京才不到一個禮拜，現在除了他們幾個做錄像機生意的大佬，燕京城就沒人知道這事兒，這個小夥子是怎麽知道的？
但此時，話已出口，無法收回，他隻能寫好訂單，點了錢，看著方年拿著收據出了門，才朝櫃台旁邊一個黑瘦男人擺了擺手：“跟上，把這小子的底細給我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