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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盡歸去(大結局)

  如疏離所料,霍晏綏逃了,玄月族的死士最後竟是拚著一死將霍晏綏護送逃了出去。


  一線天與修羅殿足足追了半月,也未能將人抓回,不過至少將她身邊的護衛死士一個個除去,將她逼入了無人荒地。


  疏離和言閬一同站在她麵前時,霍晏綏除了驚訝,便是狂笑,伸手指著兩人,竟是笑出了眼淚。


  “我著實沒想到,最後聯手來殺我的人,竟然是你們。”


  “你早該想到的,畢竟最想要殺你報仇的人,就是我們。”言閬神色冷漠,瞥了身邊的疏離一眼,“疏途於她而言,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司攸於我而言,亦可為之傾覆一切,卻偏偏害死他們的人,都是你,就算撇開這一切不談,一個玄月族,也讓我有足夠的理由殺了你,滅了晏國。”


  霍晏綏收斂笑意,問言閬道:“你早就知道。”


  “知道,早在從須彌山上下來的那天早上,我便知道了。”頓了頓,他搖搖頭,“確切地說,司攸死的那天晚上,我便知道這件事情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太巧了……”


  他朝霍晏綏走近一步,“怪你太心急,一心想要讓我親眼看到你精心布置的場景,看到所謂的疏途殺了司攸,一切都順理成章,太過巧合,一旦其中有假,便很容易被識破。”


  霍晏綏咬了咬牙,“你既是早就知道一切,又為何要答應出兵,答應與我一起攻城?”


  言閬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側身向疏離看去,“我好像從來沒有細致地問過你,你是如何籌謀部署這一切,又是從何時開始部署的?”


  疏離挑眉睨了他一眼,“既是不知,你竟也敢答應與我合作。”


  言閬撇撇嘴,“就當做是被鬼迷了心竅吧,反正這一年過得……也確實渾渾噩噩,就像是半睡半醒,一切都是夢一場。”


  疏離聞言,又睇了他一眼,卻沒有再多說他什麽,似是能明白他心中的煩悶之處,便轉向霍晏綏道:“其實很簡單,從司攸和疏途死的那一刻起,你在我心裏就已經是個死人,我一次次放過你,讓你一次次地覺得我著了你的道兒,至於言將軍的所作所為,以及朝廷兵馬的搖擺不定……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引出你手中的玄月族兵馬。”


  “朝廷兵馬?”霍晏綏微微一驚,“朝廷兵馬也在你的算計、在你的部署之中?”


  “是。”


  “所以,這一切果然是與步清倬兩個人的謀劃?”


  “是。”


  “為什麽!”霍晏綏連連搖頭,“你們不是已經決裂了嗎?你忘了,他欺你瞞你利用你,更是不止一次害得你險些喪命,你明明就是差點殺了他,不止一次,你怎麽會……”


  她想不明白,“你這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就原諒了他,甚至,與他共謀如此大事?”


  疏離垂首輕輕笑了笑,淡淡道:“因為很早以前,有人跟我說過一句話。”


  那時,在回聽七樓途中,他們救下司攸之後,進城落腳歇息之時,夜辭識破了她一線天門主的身份。


  那日,夜辭對她道:“那我在此,能不能以聽七樓主的身份向你提個請求?”


  疏離道:“你說。”


  夜辭道:“如果今後有一天,你發現你所認識的那個步清倬與真實的那個步清倬有很大的偏差,又或者到那一天,你發現你們在一起的因果不完全如你所想、所看到的那樣,希望你不要恨他,更不要怨他,給他機會,給他時間,聽他把一切都說清楚。”


  不要恨他,更不要怨他,給他機會,給他時間。


  所以後來疏離知道了步清倬的真實身份,心中雖有被欺瞞的憤怒,更多的卻是疑惑,每次她因此對步清倬心生怨恨之時,便會想到夜辭這番話。


  很顯然,夜辭早已料到真相遲早會揭露,而他之所以能提前對疏離說出這番話,一則是因為他知道疏離對步清倬而言的重要性,二則,便是他心裏相信,疏離並非莽撞之輩。


  幸而疏離沒有讓他失望,她惱歸惱,卻也給了步清倬足夠的理解和解釋的機會。


  “有些事情,隻怕與你說再多,你都不會明白。”疏離搖搖頭,垂首輕歎,“你從最初想要救下你的祖父、所以冒死派人刺殺夜辭,到後來為了奪得丘梁江山,不擇手段,害盡身邊之人,自己卻從來不知自己有錯,便知有些事情,你是永遠也理解不了、體會不了。”


  霍晏綏冷冷瞪著她,想要反駁,卻又無從開口,目光一轉,向言閬看去,笑道:“言閬啊言閬,我本以為言家皆是忠良,卻萬萬未料,你竟公然忤逆君意,你覺得我死了,楚軼會放過你嗎?”


  言閬撇了撇嘴,不緊不慢道:“你應該問問新帝會不會放過楚軼。”


  “新帝?”霍晏綏一愣,“什麽新帝?哪來的新帝?”


  “新帝,先帝的皇弟,九王爺,楚玄。”言閬說著眯了眯眼睛,“至於楚軼,他色迷心竅、不顧朝政,不顧淩國上下百姓安危,一意孤行,陷淩國於絕境,群臣抗議,楚軼扛不住壓力,便退位讓賢與自己的九皇弟,而今,新帝已繼位,淩國再也不可能受晏國擺布,更不可能再為晏國折損一兵一卒。另外,我們來之前還得到一個消息,晏國多次派人謀害祁相爺,刺殺丘梁帝,此番更是聯合異族,起兵謀反,朝廷聯合另外三國出兵鎮壓,眼下,各路兵馬應該已經開至晏國地界。”


  霍晏綏瞪大眼睛怔在原地,滿臉的不可置信,半晌,她突然抱著自己的腦袋蹲下去,驚呼一聲:“啊——這不可能!”


  言閬朗聲道:“這是事實!”


  “你住口!”霍晏綏身手指著他,踉蹌著往後退去,“你們騙我,你們就是故意騙我!”


  “騙你已經沒意思了。”疏離打斷她,“我若要騙你,便幹脆告訴你晏國已滅,而不是說什麽大軍開至。”


  頓了頓,又補充道:“雖然,這是遲早的事。”


  聽到最後一句,霍晏綏僅存的防線終於崩潰,一時間頭腦空白,她連連後退,喃喃念叨者“不可能”“你們騙我”,越退越往深處。


  “哎……”言閬本想要出聲喊她,可驟然想到司攸和言姝,到了嘴邊的話終究又收了回去,轉向疏離道:“你知道這裏是何地嗎?”


  疏離看了一眼霍晏綏消失的方向,轉身邊走開邊道:“無人穀。”


  “那你知道為什麽叫無人穀嗎?”


  疏離挑了挑眉,“裏麵有食人之物,又如何能有人存在?”


  “那……你就沒想過,萬一她逃出來了……”


  話未說完,疏離的兩個黑衣隨從便迎了上來,隻聽疏離吩咐道:“派人守住出口。”


  言閬眨了眨眼,驚訝地看著不緊不慢離開的疏離,須臾,又垂首兀自點頭笑開,喃喃道:“好朋友,總會是相像的。”


  前方不遠處,一輛馬車靜靜地等著,駕車的司陵和屈南時不時抬頭朝著這邊看一眼,時不時又相視一眼,尷尬一笑。


  司陵忍不住嘀咕道:“怎麽還不回來?”


  屈南目視前方,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姑娘辦事自有自己的計劃。”


  司陵愣了愣,回身看了看低垂的門簾,想了想,終究是將不滿咽了回去,一抬頭便看到疏離快步走來,終於忍不住麵露笑意。


  疏離上馬車時,步清倬已經在車中昏昏欲睡,聽到疏離上車的聲音,又突然驚醒,彎眉笑道:“處理好了?”


  “嗯。”疏離將鬥篷取下,蜷縮進步清倬懷中,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度,長長舒了口氣。


  步清倬將她攬得緊一些,隨口問道:“你方才為何不讓我一道前去?”


  疏離撇撇嘴道:“霍晏綏畢竟對你有意,你若去了,她豈不是更傷心?”


  步清倬一聽,頓時皺了皺眉,“原來你心裏想的這一茬,其實大可不必,你不是不知,我與她可是曾經想要殺了對方的人。”


  疏離一挑眉,“相愛相殺?”


  步清倬不由嘖了嘖嘴,低頭饒有興致地看著疏離,笑問道:“你今日是怎麽了?怎的談起這些?我以為經曆了這麽多,我心裏在想什麽,你很清楚。”


  “現在是很清楚,以後可就說不準了。”


  “以後怎麽了?”


  “以後你回朝繼位,後宮妃嬪無數,屆時便不是你想什麽的事了。”


  “回朝繼位?”步清倬愕然地看著她,“誰告訴你的?”


  “小師叔。”


  “小師叔又是誰?”步清倬一臉茫然,在腦海裏迅速地將關係理了一遍,旋即沉了臉色,“夜辭?”


  疏離點點頭道:“他與我師父是同門師兄弟,可不就是我小師叔嗎?”她邊說邊輕歎一聲,“”可惜,他一開始是不認的。


  步清倬忍不住樂嗬一笑,“為何不認?”


  “他說,師叔便是師叔,別說什麽小師叔,像個長輩似的教訓我。”


  “那為何後來又允你這麽稱呼了?”


  疏離唇角拂過一抹得意笑意,“我問他,少主的夫人是他什麽人,他答主母,我便應了他一聲‘哎’,他便不說話,行了一禮退下了。”


  步清倬瞪著眼睛聽她這麽風輕雲淡地說完,便再也忍不住朗笑出聲,笑得前仆後仰,攬緊疏離在懷,“我一早就說過什麽來著?你是夜辭的克星,難怪他一開始瞧你處處不順眼,想盡辦法要除掉你,哈哈哈……”


  外麵駕車的司陵和屈南齊齊回身看了看,而後相視一眼,尷尬一笑。


  “你放心。”笑完之後,步清倬輕撫著疏離的下巴,不慌不忙道:“我沒打算回朝。”


  疏離抬頭看了他一眼,“放棄那個皇位,你真舍得?”


  “沒有是舍不得,那本來也就不屬於我。”


  “可是,章華帝一脈,皇族男子就剩下你一人,你若不回朝,這皇位依舊是旁落他人之手,便是此番戰亂得以平息,日後丘梁依舊不得安寧。”


  “未見得。”步清倬深沉一笑,“姑姑宮中偷偷藏了一位。”


  “姑姑?”疏離抬起頭來,“你是說昭陽長公主?”


  “嗯。”步清倬點點頭,“事發那晚,十一叔府中的幼子在姑姑身邊,得以保全一命,後來姑姑為了保護他,不讓人傷害到他,便讓人對外宣稱所有人都死了,現在,這孩子也已經有十五六歲了。而今,祁曄謀逆的真相既是已經大白於天下,姑姑便也無需再提防著他,便將真相告知了他。這些年,這孩子在姑姑身邊悉心教導,今後有祁曄、白欽和晏安這樣的人輔佐,必不會差了去,沒什麽好擔心的。”


  疏離聞言,不由嘖了嘖嘴,歎道:“你這甩手掌櫃當得也真是心安理得。”


  “什麽甩手掌櫃?我連那掌櫃都不做。”


  很快,馬車內又傳出一陣陣嬉笑聲。


  屈南和司陵相視一眼,卻是連假笑都懶得笑一下。


  已經停了的雪不知何時又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很快便遮住了馬車碾過的車軲轆印一片平平整整的白雪茫茫,就像是從來都不曾有人來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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