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遇上雲連君
目送著黑衣女子迅速離開的背影,顧無風擰了擰眉心,臉色越發難看,他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直到那道身影徹底離開了視線,這才將目光移向那些緋衣玲瓏閣弟子。
一名與他一道前來的黑衣男子退到他身邊,沒有說話,隻是深有其意地看了他一眼,之間顧無風冷著臉色沉沉點了點頭,那人便似明白了顧無風的意思,朝著玲瓏閣弟子殺了過去。
“倬公子真的來了?”千詔音皺了皺眉,似乎不相信顧無風方才所說的話,走到顧無風身後問道,“他不是去雲寧城了嗎?”
顧無風回身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提起倬公子,隻是為了讓那人離開罷了,她身手不弱,若是真的要拚死一戰,你我聯手也未見得能將其拿住,與其兩敗俱傷,倒不如兩廂無事。”
聞言,千詔音麵上的疑色更濃,緊盯著顧無風看了半晌,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與方才那黑衣女子是認識的吧?”
顧無風腳步一滯,剛想離開,又停了下來,遲疑了片刻,反問道:“認識又如何?不認識又如何?”
“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她應該就是你所說的那個玲瓏閣特使吧?此人在江湖中身份神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你,不僅僅知道她的存在,甚至還認識她,你們之間應該……有什麽恩怨吧。恕千某多言,此事不管是讓何人知道了,都會心存疑惑。”
顧無風抿了抿唇,不知道該不該反駁,他也不知道該給如何反駁,千詔音所言字字在理,句句屬實,換位思考,若是他碰上這樣的情況,也會像千詔音一眼,滿腹疑慮。
就在他疑惑著要如何解釋時,一名青衣男子匆匆而來,跑到千詔音身邊行了一禮,沉聲道:“殿主,雲連君出現了!”
千詔音和顧無風皆是神色一凜,千詔音道:“雲連君沒有離開?”
那人道:“沒有,她應該是讓人將那平鸞公主送回王都,自己留了下來,看樣子,她是想要等著為霍晏綏報仇。”
“人呢?”
那人伸手往南邊指了指,“就在距離此處五裏處的一個山穀附近。”
千詔音定了定神,與顧無風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點點頭,而後千詔音吩咐道:“即刻將此消息告知倬公子。”
那人應了一聲,匆匆離去,千詔音與顧無風亦不多言,朝著那人方才所指的方向趕去。
五裏外的山穀裏此時卻是寂靜一片,並不似他們想象中的那般血雨腥風。
風雨一陣陣地來,馬蹄踏在地上,濺起了一片片的泥水,馬背上的人衣擺與鞋襪早已經濕透,淺白的衣角沾滿了汙泥。
突然,正狂奔著的坐騎嘶鳴一聲,前蹄微曲,向前傾倒,連帶著馬背上的人也被掀起,朝著前方落去。
幸得馬背上的人反應靈敏,迅速鬆開馬韁,縱身一躍,輕輕一腳點在馬背上,在半空中轉了一圈,穩穩落在地上。
再抬頭去看那匹馬,此時已經側著倒在了地上,無力又痛苦地悲鳴,它的前腳掌裏鮮血直流,染紅了腳下的雨水。
見狀,疏離當即明白這是怎麽回事,驚覺地瞥了四周一眼,沉聲道:“既然來了,不妨現身一見,我時間比較緊,沒工夫在這兒慢慢等著你。”
“嗬嗬……”一陣冷厲的笑聲之後,疏離眼前黑影一閃,幾道人影落在她麵前,其中一人疏離見過,正是那晚她與步清倬一道刺殺霍晏綏時,半路殺出救下霍晏綏的那個婦人。
“又是你。”疏離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從她腰間佩戴的鈴鐺上掃過,挑眉一笑,“我們又見麵了。”
黑衣女子雲連君聽著疏離不慌不忙的語氣,眸色越發清冷,“上一次讓你僥幸逃了,可這一次你就沒那麽幸運了。”
“逃?”疏離撇撇嘴,“我有說過我要逃嗎?”
她說著抬頭扶了扶鬥笠的邊緣,露出整張臉來,“我為什麽要逃?”
雲連君對於她這般不慌不忙的反應似乎不大滿意,臉上的一絲冷笑也漸漸消失,睨了疏離一眼,“哼,我還真是小看了你,你不僅僅是在江湖中人脈廣泛,就連這帝都朝堂之中都有倚仗之人,綏兒說的沒錯,你這樣的女人,著實是個禍害!”
“哈哈……”
疏離聞言,不由朗聲而笑,“我是不是禍害,我不知道,但是你這樣的人,可不是什麽好人,我果然沒有猜錯,你們的手當真已經伸到了白欽身邊。”
雲連君眸色一沉,瞪著疏離,“你早就猜到了?”
“起初隻是懷疑,直到現在我半路遇阻,才越發斷定這一點。”疏離邊說邊輕輕搖了搖頭,“可惜,有些地方不是你們的手該伸到的地方,越了矩,就該受到懲罰,手伸錯了地方,也該被砍斷。”
雲連君微微一驚,“你說什麽?”
“我說,你們實在是沉不住氣,好不容易安插到白欽身邊的那隻手,就因為我這麽一個區區無名之輩,今日就要折了。”
“你敢!”雲連君聽明白她話中之意,不由神色大怒,上前一步伸手指著疏離喝道。
“我不敢,但白欽敢。”疏離眯了眯眼睛,透過雨簾看著神情氣惱的雲連君,不由想起那晚在白欽的別院中發生的事。
彼時,因為白天裏睡得太久,直到很晚她都沒有絲毫的困意,在床上輾轉反側,後來索性便起了身,想要出門透口氣,卻無意中看到之前伺候她的那個小丫頭偷偷放了一隻信鴿。
“我這個人沒什麽別的毛病,就是好奇心實在是重,看到這樣的情況,必然是要一探究竟。”疏離挑眉一笑,抬手抹了一把滴落在額頭的雨水,“可是那封信寫得實在有些隱晦,隻是標注了別院的地址,卻絲毫未提及與我有關之事,所以那時候我還不能下定論是與不是,也不好直接與白欽說明白,隻能在臨走之前留信告知白欽,讓他多加小心。至於那個人究竟是不是奸細,就看我回雲寧城的這一路上會不會出什麽事了,畢竟是我從雲寧城出來的,與步清倬走散了,而今想要再與步清倬會合,肯定要先回到雲寧城,而我從別院到雲寧城的這條路,便是你們下手的最好機會。隻要你們動手,那個丫頭……”
她沒有把話說完,而是意有所指地看了雲連君一眼,搖頭輕歎一聲,幽幽道:“雲閣主,為了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之人,折了自己培養多年的棋子,不可惜嗎?”
“嗬嗬……”雲連君短暫的怔愕之後,冷冷笑出聲來,眯著眼睛看向疏離,低垂的雙手緊握,渾身周遭都散發著淩厲的殺意。
“疏離……”她輕輕喊了一聲疏離的名字,“你一位你這麽說,我就會放過你?你可不是什麽無足輕重之人,你是害死晏國平鸞公主霍晏綏的凶手,而今你是整個晏國的仇人,而消息一旦送入璽涼城,得聖上下旨,你便是整個丘梁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逆不道之徒,隻要能拿下你,損失一顆棋子又算什麽?”
“害死霍晏綏的凶手?”疏離挑著眉,一臉荒唐之色,像是聽了一個笑話,“霍晏綏死了?”
雲連君怒道:“是你害死了她。”
疏離冷笑,“一劍還一劍罷了。”頓了頓,她挑著眉,又道:“更何況,她究竟有沒有死,你心裏最清楚。”
“我懶得與你太多廢話!”雲連君顯然被疏離的態度激怒了,早已壓在心頭躁動的惡氣衝了上來,“來人,將這殺人凶手拿下,死活不論!”
疏離眯了眯眼睛,捏緊指間的銀針,眸子收了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緋衣女子越來越近,她突然旋身一轉,將手中的銀針灑了出去,繼而躍身而上。
這些緋衣女子與那些尋常的玲瓏閣弟子不同,身手比之那些人好了許多,看得出來是雲連君精心培養、帶在身邊的親隨。
疏離應付她們雖然不費什麽力氣,不過她毒性剛剛清除,加之又許久沒有活動筋骨,這一動便是策馬疾行,動作竟是有些遲緩,不如往日裏利落。
饒是如此,那些緋衣女子仍舊未能敵得過她手中的那柄軟劍,連連被擊退。
雲連君一直站在後麵看著,越看越覺得心中不安,也大致明白霍晏綏為何會敗在這個人的手下了。
驀地,她像是發現了什麽,眸色驟驚,看著疏離的雙目瞪圓,似是看到了什麽不可置信之事,之間她足下一點,身形一晃,轉眼間到了疏離麵前,伸手捏住疏離的劍刃,另一隻手扣住疏離的手腕,冷聲問道:“方才那一招是何人教你的?”
疏離凝眉,瞥了一眼被捏住的劍尖,突然手中劍柄一轉,劍刃也跟著轉了起來,雲連君本不想鬆手,奈何那劍上的力道太強,她若是死不鬆手,必然會被轉動的劍刃劃傷,隻能迅速鬆開劍刃。
再想出手去抓疏離時,疏離被她扣住的那隻手腕一縮,若無骨之蛇一般,從她的掌中輕鬆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