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突襲
司攸轉過身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走進了大帳,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正想要快步追上去,卻見他已經和元祿一起消失在視線中。
站在原地稍作遲疑,她微微抿了抿唇,沒有追上去,轉身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這麽晚才回來,想必確實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而且忙碌了一天,想來也應該很累了,便罷,那就讓他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見到這位疏遠將軍,當麵親自跟他把事情說清楚。
想到這裏,她複又平複了方才一閃而過的悸動心緒,在案前坐下,看著麵前的那張圖,思忖良久。
許是心中有心事,司攸輾轉多時也未能入睡,直到將近醜時,她才稍稍有了一絲困意,緩緩睡去,卻沒想到剛睡著沒多會兒,就被一陣喧囂聲驚醒。
在軍營的這幾日,她已然習慣了隻褪去外套,和衣而眠,是以剛一聽到動靜,便立刻起身衝到帳外,伸頭一看,半夜的軍營一片喧嚷,四周兵馬正在緊急集合。
所幸這幾日昭國兵馬早有防備,迎戰部署早已準備妥當,此時一聲令下,隻需早已排布好的兵馬立刻集結完畢便可。
司攸早有此經驗,這種狀況不用多問,也知道是有敵軍突然來犯。
正想要找個人仔細問問,前幾日安頓她的那名小將便小跑著而來,對著司攸行了一禮,沉聲道:“姑娘既然醒了,那就盡快收拾一下,速速隨我離開。”
聞言,司攸雋眉一皺,朝著四周瞥了一眼,疑問道:“離開?”
“是,末將奉疏將軍之令,即刻護送姑娘離開雲寧城。”
“我為什麽要離開?”司攸眉頭越皺越緊,伸手朝著兵馬集結的方向指了指,“是晏國兵馬,對不對?”
小將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姑娘別多問了,總之你盡快帶上你的東西,我們立刻離開。”
司攸冷了臉色,朝著疏遠的大帳瞥了一眼,“這是那位疏將軍的意思?”
“是。”
司攸搖了搖頭,瞥了一眼他腰間的佩刀,沉聲道:“疏將軍既是認識我的手符,又知道我的身份,那就應該明白我此行的目的,更應該明白這種時候我是絕對不會輕易離開的。你不用管我,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可是姑娘……”
“放心,我不需要你們保護,該怎麽做,我自有分寸。”
“可是將軍他……”
“疏將軍那邊我來處理。”司攸說著轉身回到帳內,將晚上畫的那幅圖取來,出門看到那小將仍然一臉為難地候在門外,便又道:“我現在就去見疏遠將軍,有些事情必須要跟他說清楚,你放心便是。”
說罷,不等小將再回話,快步朝著疏遠的大帳走去。
遠遠地便看到這兩日一直跟在疏遠身邊的其中兩人快步進了大帳,司攸斂了斂眉,心想著他們應該是來見疏遠的,連忙加快腳步上前。
卻不想她剛剛走到帳外,就被守在門外的小兵攔了下來。
“我要見疏將軍,我有要事與他商量。”
小兵麵無表情,“疏將軍不在。”
“不在?”司攸睇了他一眼,側耳聽了聽,帳內明明就有人在說話,心下不由一陣惱火,當即從懷裏取出當初寧馳脩交給她的昭帝手符,遞到那小兵麵前。
小兵一見手符,先是愣了一下,又抬頭仔細看了看司攸,連忙跪下行了一禮。
“別廢話,沒時間了。”司攸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抬腳就往裏走去。
這一次小兵不敢再攔著她,跟在她身後一道進了帳內,邊走邊慌忙喊道:“元將軍,有客……”
話未說完,司攸已經走到幾人麵前,抬眼一看,愣了一下,站在正前麵的那人確實不是疏遠,而是元祿。
“是你?”元祿見到司攸,也微微一驚,看了看她手中沒有收起來的手符,又看了看神色慌張的小兵,似是明白了什麽,揮揮手示意小兵退下,對著司攸抱了抱拳。
“本將不是安排人送姑娘離開了嗎?”
“我為什麽要離開?”司攸邊說邊掃視一圈兩邊的人,另外的四個人看起來多少都有些眼熟,都是在那個疏遠身邊出現過的人。
“不是,你這姑娘……”
“疏將軍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司攸打斷他們,走上前去,將手中的手符放到元祿麵前,神色肅然地看著他們,“在下乾國使臣,司攸。”
看元祿的表情,顯然他早就已經知道司攸的身份,倒是一旁的其他四個人,聽到司攸的名字,全都吃了一驚,驚訝地看著司攸。
其中一人忍不住出聲道:“你就是乾國的那位女官司攸?”
另一人道:“就是那個在嶧城力退淩國兵馬的人?”
元祿瞪了兩人一眼,將他們的聲音壓住,而後又轉向司攸,賠笑道:“司攸大人名聲在外,本將自然是知道……”
“既是知道,那就不該再說什麽讓我離開的話,我有些事必須要和疏將軍當麵說清楚。”她心下著急,沒時間與他們多費口舌,環顧四周道:“疏將軍呢?”
元祿眨了眨眼睛,“疏將軍他……他出城迎敵了。”
司攸一皺眉,“他親自去了?”頓了頓又道:“那你們呢?”
元祿指了指麵前的圖紙,“本將奉疏將軍之命,坐鎮大營指揮。”
司攸越聽越覺得荒唐,“主帥出城迎敵,你們留下坐鎮指揮?”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有些不妥,便又解釋道:“我知道元將軍鎮守邊城多年,經驗豐富,可是那疏將軍畢竟是昭帝親自指派的領將,你們這般……”
“這就是疏將軍自己的意思。”元祿言辭間有些閃躲,避開司攸的目光,垂首道:“卻不知司攸大人有何事,一定要與疏將軍當麵說?”
司攸抿了抿唇,猶豫了片刻,突然轉身道:“罷了,我自己去找他。”
“哎……”元祿連忙上前來攔住她,“司攸大人這是要去哪兒?”
司攸道:“觀戰,見疏將軍。”
“不可。”元祿想也不想便否決,“你一個姑娘家……”
正說著,突然又想起了嶧城一戰,便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看了看司攸的表情,料想她這般堅持必定有原因,便又問道:“你說要觀戰,可是在懷疑什麽?”
司攸點點頭,“但是在親眼看到知道,我尚不能斷定。”
“那好。”元祿深吸一口氣,“我帶你去。”
他說著回身衝那四個人揮揮手,交代了幾句,而後領著司攸往城樓走去。
尚未走近,司攸便已經聽到了城外的陣陣馬蹄聲和呼喝聲,整齊有素,鏗鏘有力,震懾人心,每一步似乎都是踏在司攸的心上,讓她惶惶不安。
元祿領著她從一側上了城樓,剛到城樓上,便對著迎上來的小將使了個顏色,那小將也是聰明人,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司攸,立刻轉身跑開。
“司攸大人是聰明人,想必已經料到城外的兵馬是什麽人。”元祿領著司攸走到一旁站定,伸手指了指城外,神色瞬間沉了下去。
尤其是看到城外漸漸靠近的兵馬,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殺意,壓低了嗓音道:“我們不慎丟了白水城,此番斷不會再丟了雲寧城。”
司攸側身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努力瞪大眼睛看著城外。
隨著敵軍靠近,雙方不知何時已經開戰,火光衝天,亮如白晝。
雖然司攸不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個人的臉,卻能看到兵馬列陣的情況,說不出為何,城外晏國兵馬的排布她越看越覺得奇怪,總覺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此番雲寧城早有防備,對於敵軍第一波的變陣,昭國兵馬並沒有絲毫的慌亂,從容應對。
一旁的元祿冷笑一聲,幽幽道:“在白水城被你擺過一道,此番還想故伎重演?簡直是做夢!”
司攸側身看了看他,有種說不出的不安感,緊緊皺眉,目光在雙方兵馬之間來回遊走。
就在雙方兵馬正交戰之時,突然從兩側的黑暗之中傳來一陣急促而又迅速的馬蹄聲,聲音的很快,轉瞬便已經衝破黑暗,直逼城樓下。
如此一來,正在城外交戰的兵馬便麵臨著三麵圍攻的險境,最重要的是,城樓下突然間冒出這麽多敵軍,饒是昭國這邊擔心昭國兵將的安危,也不能在這種時候輕易打開城門放他們回城。
元祿似乎也沒有料到這一變化,驟然向前傾了傾身子仔細看了看,暗暗問道:“怎麽回事?”
司攸瞪大眼睛看了會兒,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顧不得禮數,一把抓住元祿的衣袖,“元將軍,兩側城門處可有守兵?”
元祿雖不明所以,卻還是點點頭,答道:“有,不過人並不多。”
他似乎明白司攸問這句話的原因,向城外的兵馬後方看了一眼,後麵一片漆黑,看得不是很清楚,隻隱隱看到人影幢幢,“你是擔心他們會突襲兩側城門?”
他邊說邊搖搖頭,“我對他們的兵馬人數大致有些了解,依照眼前的情況來看,他們根本分不出那麽多的人再突襲兩側城門,除非,他們有幫手……”
司攸咬了咬下唇,神色冷清,沉沉點了點頭,“沒錯,他們確實來了幫手,而且是個強力的幫手。”
她說著取出懷裏的那張圖,借著身後的火光低頭掃了一眼,冷聲道:“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