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尋香蠱
陸且歡有些不安地看了兩人一眼，咬了咬嘴唇道：“確定嗎？萬一他悄悄離開了，不是也沒有人知道嗎？”
“這一點陸姑娘放心，自從上一次追查到他的下落之後，我們便想辦法在他身上下了千尋香，此香味道極淡，人是聞不到的，隻有靠著尋香蠱才能辨別，而且尋香蠱距離千尋香的遠近不同，蠱蟲的反應也是不一樣的，根據這段時間尋香蠱的反應來看，他應該一直都在堰都，沒有離開過。”
“尋香蠱？”陸且歡有些驚訝，“還有這種東西？”
那人笑了笑，道：“尋香蠱極難練成，而且一隻尋香蠱隻能尋一種千尋香，若是運氣好，兩三年可以練成一隻。”
“那若是不好呢？”
“不好的話，可能十年也未見得能練成。”
陸且歡瞪了瞪眼，“這麽難得？”
“可不是嘛，門……”那人突然收聲，朝著顧無風看了一眼，“無風這些年就得來這麽一隻，得知鬼影殺手在堰都附近出現，他便立刻讓人將東西送了過來，好在，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聞言，陸且歡不由側身向顧無風看去，顧無風淡淡一笑，“不管什麽東西，總得要物盡其用才算是有價值。”
說著對那人揮揮手，有些嫌棄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嫌他話多。
那人訕訕一笑，“還有什麽吩咐嗎？”
顧無風擺擺手，“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頓了頓，又道：“等一下，有個任務交給你。”
那人走到他身邊，兩人耳語了幾句，聽了顧無風的話，那人有些擔憂，“這樣真的行嗎？”
“放心吧，隻要你們照我說的安排好，剩下的我自己能處理。”
那人想了想，點點頭，“好，這些我去安排。”
說著與顧無風點頭致意，又向陸且歡行了一禮，大步出了門去，很快便聽到他策馬離去的聲音。
陸且歡心下有些不安，走到顧無風身邊問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麽？他為什麽好像一臉害怕的樣子？”
“不是害怕，是不確定。”顧無風衝她安慰一笑，“這兩天我一直在想鬼影殺手的事，這一次我們好不容易把他堵在了堰都，那就絕對不能再讓他逃了，這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成功。”
陸且歡扶著他到一旁坐下，“那你的計劃是什麽？”
“引蛇出洞。”顧無風神色微冷，“那天追殺我們的人，很有可能與鬼影殺手有關，也就是說他可能已經知道我們在找他，所以派人來截殺我們。”
“你是想說，他們上一次失手了，如果他們知道我們現在的行蹤，一定還會再來。”
“嗯。”
“那怎麽能保證鬼影殺手就一定會現身？”
顧無風挑了挑眉，幽幽一笑，“你還記得當初在璽涼城的事嗎？他聽說陸府有人出沒，以為是你，不惜重返陸府也要親手殺了你。”
“記得。”
“鬼影殺手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個很嚴謹、很專注的殺手，對於這類殺手來說，任務有絲毫的瑕疵，都算做是失敗，沒有完成任務。他的任務是滅陸家滿門，卻獨獨漏了一個你，如果現在他知道你就在這裏，而且有人要搶在他前麵對你動手，你說他會怎麽做？”
陸且歡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你這是激將法。”
“也……算是吧。”
“像你說的，他這樣名聲在外的殺手，若是沒能真正地完成任務，反倒讓別人給搶先了，這麵子上和名聲上肯定會掛不住。”
“不單單是名聲和麵子，也是一個地位的問題。江湖中殺手無數，個個都想要博得一個第一殺手、第二殺手的地位，可放眼整個江湖，真正能得其名的少之又少。我不信他這樣身份的殺手，會心甘情願地白白讓人搶了他的目標，打了他的臉。”
說起這些的時候，顧無風的表情有些陰沉冷戾，眼底跳躍著蠢蠢欲動的殺意，平日裏陸且歡很少見到他這個樣子，沒由來地一陣發怵。
“無……無風，你沒事吧？”她小聲問了一遍。
顧無風驟然回神，調整了心緒和表情，淡淡一笑問道：“怎麽了？”
“你的表情……”陸且歡指了指他的臉，猶豫了一下，又搖頭一笑，“沒什麽，可能是我看錯了，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你已經不止一次談起這些江湖殺手，而且你每次說起他們來都頭頭是道，好像對殺手了解頗深。若非我知道你的身份，怕是忍不住要懷疑，你跟他們是一起的。”
顧無風一怔，心下咯噔一跳，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去幹笑了兩聲，“是嗎？你……是這麽認為的？”
“我想，也可能是因為你行走江湖，見多識廣吧。”
“那……你恨那些殺手嗎？”
陸且歡的臉色不大好，長吐一口氣，站起身往外走去，“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了解，那些殺手所殺之人有時候並不是自己決定的，而且有些人是善惡不分，而有些人則是死守底線，除暴安良，所以我也沒辦法一概而論。不過……”
她沉沉一歎，“無論他們是好是壞，我都不想與這些人有所牽連，我不希望我身邊的親朋好友是一個雙手染滿鮮血的劊子手，我隻想等報了仇之後，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說罷，她回身向顧無風看來，彎眉一笑，“你說呢？”
“嗯？”顧無風還沉浸在她方才的那一番話中，此時突然回神，不知道該說什麽，便連連點頭，“哦，對，你說的對，殺手……畢竟都是雙手沾滿鮮血的，一輩子也洗不掉……”
後麵似乎還有話沒說完，遲疑了一下，垂首輕歎一聲，將後麵的話壓了回去。
近來這幾天，歸城內很不太平，接連三天有三對年輕男女遭了毒手送了命，更可怕的是，沒有任何人看到凶手的模樣，不過這兩日城內在傳，有人看到了凶手帶著詭異的麵具，而且凶手就像是鬼魅一般，來去無影。
一來二去，竟有一部分開始傳言，這是鬼魅在殺人。
被害的三對男女，經過查驗，三人都是被人一招斃命，那手法看起來很像是受過精細訓練的殺手。
至於他為什麽要殺這些年輕男女，又為何要連殺三對，有人道，很可能這個殺手的仇人是一男一女，他在殺人報仇之時殺錯了人，錯殺之後便繼續尋找真正的那一對仇人，這才會造成今日的局麵。
眼下歸城內的年輕男女都慌張不已，不敢再結伴出門。
“哎，你們說，這個人到底有沒有找到他真正的仇人？”大街小巷的茶館酒樓裏到處都有人在議論此事，各有說辭。
“其實想要辨別他有沒有殺了真正的仇人，很簡單，看他今晚還會不會再殺人。”
“呸呸！烏鴉嘴，你這說了也等於白說，就算今晚他再殺人，也不知道他今晚殺的是不是真正的仇人。”
同桌的其他人紛紛點頭應和，“要我說，這些人也真是夠倒黴的，怎麽就招惹上這麽個仇家？實在是太心狠手辣，喪心病狂了。”
“對了……”另一人往四麵看了看，招呼幾人靠近了些，小聲道：“有人說，這個殺手在江湖上是有名頭的，叫鬼影殺手，從來沒有人能抓得到他，他每次殺完人都會像是一個鬼影一般，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哎呦這個我聽說過，不過，不是說這個人一直在丘梁北邊一帶出沒的嗎？怎麽突然到咱們淩國來了？”
“也許，他就是追著仇家來的。你們想，他突然出現在歸城，又突然接連殺了這麽多人，為的是什麽？”
“因為他的仇家，或者說他要殺的這兩個人在歸城出現了，他這一番急速迅猛地連殺，為的就是速戰速決。”
說到這裏，幾個人不由相視一眼，沒由來地覺得周遭升起一股寒意，打了個冷顫。
“算了……別說了，越說越瘮的慌，反正跟咱們沒關係，交給總兵府去處理好了。”
說到這裏，幾人又嘀嘀咕咕了幾句，開始聊別的話題。
距離幾人隔著一張桌子的靠窗位置坐著一名黑衣男子，他麵前的酒菜幾乎沒有動過，隻是用筷子在菜碟裏隨意攪了攪，似乎一直在聽別人的談話。
此時見幾人不再談殺手的事了，便掏出一些碎銀放下，拿起手邊的鬥笠，起身快步離去。
角落裏的一間雅座裏，兩名男子麵對麵坐著，一人盯著方才的那個男子，一人盯著麵前的瓷瓶，隨著那人漸漸走遠，瓶子裏的蠱蟲突然躁動起來，發出一陣輕鳴聲。
兩人相視一眼，點點頭，“人已經出現了，盯住。”
“什麽時候行動？”
“你去通知隱風，他說過，人一出現就盡快行動，以免時間一長，被他發現端倪。”
“好，我這就去。”
晌午，歸城起了風，有人說晴了多時的歸城接下來的幾天將會有一場大雨，很多人都在期待這一場雨。
入春之後的白日比之前段時間長了些，酉時已過，天色還是亮的，隻是風勢越來越大，時不時地有陣陣烏雲滾動，外麵的行人都陸陸續續趕回家中。
戴著鬥笠的男子不緊不慢地在街上走著，一路上聽到不少人在討論那個殺手的事，很多人都在猜測，今天到底還會不會有人再被殺。
等他停下腳步抬頭看時，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城門口，站在原地想了會兒，又轉身準備往回走去。
不想，他剛剛抬起腳，就聽到身後有人道：“你是不是看錯了？當真是那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