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路遇淩鐸
陸且歡吸了吸鼻子,仰頭微微一笑,“是啊,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你還要幫我找到滅門仇人呢。雖然你的家人對你不好,可是他們並不代表整個乾國不是嗎?”
“既然你是乾國人,而我的滅門仇人是聽命於淩國人,那你我也算是有共同的仇人了,我們此行尋找鬼影殺手的下落,大可以順帶著打探一些淩國那邊的情況,說不定就湊巧,正好能幫得上乾國。”
說著,她側身向顧無風看去,咧嘴笑道:“你說呢?”
“嗯嗯!”顧無風沉沉點頭,“你說的對,之前……是我心中所想太狹隘了,就隻想著自己的苦處,竟不如你一個小丫頭想得周全。”
說罷,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與陸且歡相視一笑,“走吧。”
乾國,澤城,距離嶧城騎馬最多隻有兩天的路程,若是簡裝輕騎,一日便可。
司攸的腳步卻再一次不得不在此停了下來。
前後算在一起,她離開王都普陽城已經十六天了,若在往日,她早已經趕到了嶧城,卻奈何這一路上遇到了五六波各路來的殺手,一心想要置她於死地,耽擱了不少時間。
而今她有傷在身,便是此時無人追殺,她也得要兩天時間才能趕到嶧城,更別說,眼下身邊就有一波殺手緊緊跟著——
司攸端起杯盞抿了一口熱茶,朝著四周瞥了一眼,四周的路已經被封住了,客棧的前後門旁都是一路追來的殺手。
從普陽城一路跟來,也真是苦了他們了。
不過他們似乎並沒有要在客棧裏動手的打算,畢竟光天化日,司攸身為朝廷命官,身上有令牌,去年作為乾國使臣的帝都一行,更是為乾國謀得了不少的好處,如今司攸之名在乾國還算是有些分量的。
若是此時動手,驚動了四周的人,司攸表明身份,很有可能會鬧得魚死網破。
這是他們的主子最不願看到的,所以眼下他們隻能先牢牢將人看住,等著她出了城,四下無人之時,就是他們動手的最好時機。
司攸已然看穿了他們的心思,吃飽喝足之後放下杯盞,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看也不看那些殺手一眼,起身上了二樓的客房,那些殺手立刻緊跟著上了樓,將她的客房四周團團圍住。
司攸第二天還要趕路,是以早早便熄燈睡下了。
待得入夜,客棧裏的客人都陸陸續續熄燈休息之後,那些守在四周的殺手相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齊齊朝著司攸的房間圍了過去。
屋頂上的那人輕輕推開後窗,跳進屋內,不多會兒,房裏的燈被點亮,房門也突然被打開,屋裏那人喝道:“跑了!”
所有人都愣了愣,進屋一看,桌上的杯盞裏茶水也已經冰冷,屋裏早已不見司攸人影。
“人呢?”眾人一臉疑惑,明明所有人親眼看著她上了二樓之後,便將二樓她的房間圍死了,她那麽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不聲不響地消失了?
難不成她能飛天遁地?
領頭那人突然眼神一驚,隻覺腳下好像踩了個空,他連忙收回腳,蹲下身去伸手揭開腳下的毯子一看,頓時變了臉色。
這毯子下麵竟然是個缺口,不大不小,正好可容一人從此跳下,落到一樓的房間!
眾人麵麵相覷,這才想起之前司攸進門之後的舉動究竟是何意,那會兒她在櫃台前與掌櫃耳語了好一會兒,最後又給了掌櫃一袋子錢。
原本以為她是在找幫手,所有人都圍著她,把她看得死死地,卻沒想到,她竟是買通了掌櫃,打通了上下兩個客房!
“還愣著幹什麽?追!”領頭那人一聲厲喝,眾人立刻湧了出去。
難得今夜有月,隻是月色不甚清明,一道人影在街道和巷子裏迅速奔走,找到托客棧掌櫃準備好的馬匹,策馬朝著城門而去。
司攸身上有令牌,即便城門守衛森嚴,想要出城也並非難事,問題在於她身上的傷,有傷在身,根本走不了太快,那些殺手遲早會追上來。
卯時一過,天色便漸漸亮了起來,司攸咬緊牙,時不時地回身看一眼,身後隱隱傳來一陣馬蹄聲,那些殺手追上來的速度有些超出司攸的預料。
她心下不由越來越焦急,她個人生死是小,可是此行成敗事關整個乾國安危,她現在絕對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死!
一輛馬車從不遠處緩緩駛來,想來這馬車的主人也是個急趕路之人,起了個大早。
司攸拉緊馬韁停下,回身看了一眼漸漸走近的馬車,擰了擰眉,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身形一晃,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她勉強掙紮著起了身,見那馬車漸漸停下,便快步走過去,行禮道:“在下途經此地之時被賊匪盯上,他們一路追殺在下至此,在下受傷,難以前行,貴人可否救救在下?”
駕車的男子濃眉緊蹙,盯著司攸看了一眼,看得出她受傷是真,然而他家主人可不是什麽愛管閑事之人,一時間有些遲疑。
見他沒有反應,司攸心下頓時咯噔一跳,聽著追來的那一陣馬蹄聲越來越近了,連連皺眉。
“出什麽事了?”馬車裏傳出一道醇朗的男子嗓音。
車夫回身小聲道:“主人,有個女人求救。”
“求救?”
“她說她被賊匪追殺,受了傷,求我們救她。”
馬車裏的人遲疑了一下,繼而一雙手撩起了門簾探出頭來。
甫一見到車裏那人的麵容,司攸霍地一怔,那張臉實在是好看,清冷淡然的眉間似乎攢著一絲仙氣,清傲而又貴氣。
她豁然覺得,自己攔下的這個隻怕不是普通的貴人,一時間對於他會不會願意出手相救,心下一點底氣都沒有。
“你受傷了?”就在司攸怔神之時,車裏的那人終於緩緩開口,將司攸上下打量了一番。
司攸回神,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下意識地朝著馬車後方瞥了一眼。
那人順著她的目光往後看了看,又問道:“是來追你的?”
那冰冰冷冷的語氣之中帶著一股淩厲的氣勢,司攸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再次點頭。
“唔……”那人想了想,“聽這馬蹄聲,追你的人可不少,不下十人,我若是幫了你,屆時被他們發現,怕是我們也會被牽連。”
聞言,司攸神色一暗,低下頭去。這件事倒也怪不得他們,畢竟誰都不想在這時候惹禍上身,他們也隻是明哲保身罷了。
“是在下唐突了。”司攸俯身衝馬車行了一禮,抬手扶住受傷的肩頭,“告辭。”
說罷,準備轉身離去。
“慢著。”馬車裏的人突然開口,語調有了變化。
司攸不解地抬眼看去,隻見他的神色已然不似方才的淡漠,目光緊緊盯著她扶著傷口的那隻手,眯了眯眼睛,似乎在看一樣眼熟的東西。
就在她疑惑之時,隻聽他道:“上車。”
司攸一愣,不明白他這突然的態度轉變是為何,就連駕車的男子也吃了一驚,回身看了自家主人一眼,眼神不解。
“怎麽?不上來嗎?”車裏的人又朝後瞥了一眼,“快追上來了。”
聞言,司攸已然顧不得多想他這麽做的緣由,連忙快步走上前,車夫見狀,跳下馬車扶了她一把,將她扶上馬車。
剛一坐穩,馬車便疾速駛去,車裏的男子伸手撩起後麵的簾子看了一眼,隻見追上來的殺手在司攸的馬匹旁停下,檢查了一番四周的狀況,突然一抬頭,目光鎖定前方的馬車,一揚手,眾人追了上來。
眼看著追來的人越來越近,司攸有些緊張,殺手有十多人,可是他們一共才三個人,而且身邊的這人看起來似乎並不會武功,加上還有一個受傷的她……
身邊的人臉上卻不見絲毫不安之色,撩起門簾對駕車的男子輕輕喊了一聲:“屈南。”
那人立刻會意,將馬韁交到主人手中,回身看了司攸一眼,突然縱身一躍,跳下馬車。
司攸心下一驚,連忙挪到馬車後方撩起後麵的簾子看去,隻見屈南站在路中央,腰間長劍出鞘,劍氣凜凜,殺意深濃,劍尖微微一挑刺出,衝在最前麵的兩人突然慘叫一聲,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隻這一招,司攸便知,那個屈南是一個絕頂高手,就算他的身手比不得步清倬,卻也差不了多少。
再看外麵駕車的人,他一點也不擔心屈南的安危,似乎篤定屈南一人便可應付那些人,自顧自地不慌不忙駕車。
走出約莫一刻鍾的時間,馬車終於緩緩在路邊停了下來,那人下了馬車,朝著後方看了一眼,負手而立。
司攸想要跟著下車,卻聽他道:“你身上有傷,在車上待著就好,屈南很快就能跟上來了。”
聞言,司攸隻能依言照做,心底卻滿是對眼前之人的疑惑,緊盯著他看了半晌,她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敢問公子……”
“你可認得疏離?”他側過身去,定定看著司攸,準確地說,看的是她的手腕。
聽到疏離的名字,司攸頓時一驚,像是明白了什麽,“你……你認識疏離?”
“嗯。”他點點頭,朝著她的手腕努努嘴,“那個,是她送你的吧。”
司攸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看,正好看到自己手腕上露出來的那隻手編的黑白手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