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光明正大地叫一聲“我老婆”
“應該隻是皮外傷,倒是不嚴重,行囊裏有藥,你去取來。”這番話顯然是對疏離說的。
疏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淩鐸,沒有多言,轉身快步朝著馬匹走去,很快便取了藥回來。
步清倬已經將淩鐸扶到一旁安全的地方,而那個隨從見有人出現照顧淩鐸,而且疏離和步清倬又出手替他解決了幾個人,便專心地對付剩下的人,那些人見他們來了幫手,而且身手不錯,早已無心糾纏,趕緊找了空隙逃走了。
好在,淩鐸身上除了手臂上的劃傷,並沒有其他的傷,隻不過他一襲白衣,此時白衣被血染紅,看了起來有些嚇人罷了。
“你們怎麽會……”淩鐸卻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傷,而是對疏離二人的出現欣喜不已,而且他的欣喜顯然並非是因為得救,隻是因為又見到了他們。
“路過。”步清倬替他將衣袖挽起,說出口的話簡潔明了。
疏離輕輕咬了咬嘴唇,手微微顫抖,步清倬看了她一眼,輕聲道:“阿離,給淩公子上藥。”
聞聲,疏離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淩鐸,點點頭,小心翼翼地給淩鐸上好了藥,而後掏出隨身帶著的帕子替他將傷口包紮起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蠕了蠕嘴唇,似乎有話想說,卻又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說,步清倬便替她開口道:“天氣極寒,記住不要讓傷口暴露出來。還有,記得每天早晚換一次藥。”
他說著,從疏離手中接過藥瓶遞給一旁的隨從。
隨從接過藥,對兩人俯身致謝,步清倬一臉淡然神色,將他扶起,看向淩鐸道:“不必言謝,那日我們在璽涼城遇見時曾說過,即是有緣便結為好友,如今看來,倒確實還算有些緣分。”
淩鐸臉色平和,微微垂首,“不管怎樣,救命之恩淩鐸銘記在心,絕不會忘記,來日定會報答二位的恩情。”
“不用。”疏離長長吐了一口氣,起伏不定的心緒終於漸漸平靜下來,“換做任何人路過此處,都會出手相助。隻是不知……”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屍體,“這些是什麽人?你們又怎會惹上他們?”
隨從忍不住道:“哪裏是我們惹他們?明明就是他們盯上了我們。我剛剛檢查過他們的屍體,應該是這附近山裏的盜匪,這是想要趁著年下將近,在路上劫掠一些返鄉的商旅之人。”
說著,他啐了一口,低聲道:“死有餘辜。”
“屈南。”淩鐸輕叱一聲,冷睇了他一眼,屈南連忙低下頭去,不再多言。
疏離與步清倬相視一眼,似乎在心神交流,商量什麽,而後隻聽步清倬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淩公子有傷在身,還是先尋個住處暫且安頓下來,其他事稍後再說。”
所幸,這裏距離最近的城鎮並不遠,不到一個時辰便進了城,幾人都不是喜好熱鬧之人,便選了個角落裏的僻靜客棧住下。
安頓下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淩鐸的傷口重新好好處理了一番,待收拾妥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外麵的雪還在一刻不停地下著,疏離與淩鐸一道走出門時,步清倬正站在門外的廊簷下,雙手負後,抬頭看著洋洋灑灑落下的大雪,若有所思。
“夫人……”淩鐸側身看著疏離,喊出這兩個字。
咋一聽到“夫人”二字,疏離愣了愣,步清倬也回過身看來,隻聽淩鐸繼續道:“如此時節,如此天氣,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出現?我記得當初在璽涼城,你們說過要返鄉。”
疏離向步清倬看去,心道這種睜眼說瞎話的事他最在行,這個問題不如就讓他來回答。
步清倬收到指令,立刻彎眉一笑,走過來道:“確實是返鄉去了,我陪內子回鄉祭祖,這會兒是要趕回我們現在住的地方。正巧路過此地。”
聞言,疏離眨了眨眼睛,仔細想了想,這番話似乎並沒有說謊,每一件事竟然都是真的。
“原來如此。”淩鐸點了點頭,“年下祭祖,確實是應該的。卻不知公子與夫人如今在何處安身?”
步清倬眉峰一挑,淡淡道:“九因。”
聞及“九因”,淩鐸微微一愣,似乎有什麽沒想到的事,目光在疏離與步清倬之間來回遊走了會兒,正想要再問什麽,就聽步清倬先一步問道:“如果在下沒記錯,淩公子是滄州瓊花城人士。”
淩鐸頷首,“正是。”
“從璽涼城到滄州,本是有一條捷徑,甚至連九因都不必路過,淩公子這是……為何會繞到了益州來?這麽一圈繞下來,可比你原定的路線至少多出一倍的路程,莫不是有什麽要緊事,一定要從這裏走?”
淩鐸順著他的話點點頭,“在下要前往黔州為家師取一樣東西,所以從璽涼城趕來的時候,走了九因這條路,本打算今日趕到下一個鎮子歇腳,卻沒想到竟然會在半路遇到這種事。”
“確實很危險。”步清倬說著瞥了一眼從屋裏出來的隨從屈南,“多虧淩公子身邊有屈南這樣的高手跟著,否則,今日怕是難以脫身。”
剛剛走到門口的屈南腳步微微一滯,看了淩鐸一眼,見林鐸頷首示意他離開,便躬身退下。
“不過,既然淩公子常年這般遊走在外,難免會遇到種種危險,為何不在身邊多帶兩個人?若是今日遇到的是更多更凶殘的殺手之類的,那可就麻煩了。”
不同於步清倬的凜凜氣勢,淩鐸始終都是一副清淡如水、不驕不躁的態度。
聞步清倬所言,他笑著搖搖頭,“說出來不怕公子與夫人笑話,在下一向不喜歡與陌生人有過多的接觸,也不喜歡身邊有太多的人跟著,受其約束。屈南打小就在我身邊,我習慣了他的存在,若是再有其他人,隻怕危險沒有來,我自己先難受得無法前行。”
疏離撇撇嘴,暗道:這便是人們常說的心理潔癖吧。原本以為這是現代的人才會有的怪癖,沒想到這裏也有這樣的人。
“這也不奇怪,我有時候也會這樣,不喜歡別人靠我太近,也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
正說著,一道怪異的目光落在身上,疏離下意識地回望過去,正好迎上步清倬幽冷的眸子,當即彎眉一笑,緊接著又道:“所以,像我們這樣的人能遇到一個你能全心接受、不會感覺到難受的人,實在是不容易。”
淩鐸明了地看了步清倬一眼,淺笑道:“公子與夫人感情深厚,真教人心生羨慕。”
“光羨慕可不行,還要行動起來。”步清倬不著痕跡地將疏離往自己身邊拉了拉,“看淩公子應該早已到了適婚之齡,難道尚未婚配?”
淩鐸搖搖頭,語氣始終不急不緩,“我這樣的人,還是獨身一人比較好,若是成親,將來定要傷害、辜負了那女子。”
“為何?”疏離臉上的笑意收了收,隱隱有些不安。
通常這種開篇,接下來多般都是絕症、命不久矣的話題,難道淩鐸……
“夫人不必擔憂。”淩鐸似是看出了疏離心中所想,不由低頭笑道:“在下沒事,隻是相較而言更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我是不可能一直待在一個地方的,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走遍丘梁的每一個地方,看遍每一處風景。
又有哪一位女子願意隨我這般四處奔走受累?若是我成了親,要麽,她隨我吃苦,要麽,一直天各一方,如此,又有何意義?倒不如孑然一身來得幹脆,也清淨。“
“如此說來……”步清倬麵上浮現一抹得意之色,低頭看了看身邊的疏離,疏離一聽他這語氣,便知道他沒什麽好話,果然隻聽他朗聲道:“我倒是應該慶幸,遇上了內子。”
疏離暗暗瞪了他一眼,內子、內子……她現在隻要一聽到這兩個字,就覺得頭皮發麻。
有時候她實在是不能明白這些古人的自謙之詞,為何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叫一聲“我老婆”、“我太太”?
“所以,我才說,甚是羨慕公子與夫人之間的這份感情。”淩鐸說著又將兩人仔細打量了一番,直到聽到身後有人喊“主人”,這才回身望去。
屈南與客棧的小廝一同走來,手中端著飯菜,小廝上前來道:“四位客官,用晚飯的時辰到了,您們這是……”
步清倬轉向淩鐸道:“都快忘了淩公子身上還有傷,速速回屋用飯吧,我們也該回去收拾收拾了。”
“好。”淩鐸也不多言,向兩人欠身行了一禮,領著屈南回了屋。
步清倬便與疏離一起,往著隔壁的屋子走去。
疏離還是比較喜歡這種單獨圈起一個小院子的客房,就好像是以前去浴室的時候要的單間,自己人住一起,不會有不認識的人來打擾,清淨。
吃完飯後看了看時辰,剛剛過了戌時,若是在現代,這個時候正是年輕人開始準備活動的時候,可是在這裏,往往過了這個時辰,那些無事可做的姑娘家基本就可以開始收拾,準備就寢了。
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疏離有些百無聊賴,走到門前看了看,外麵的雪勢正大,透過燈籠的光看去,似乎能看清楚那一片片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