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跟她們不一樣
疏離腳步一頓,“你知道是我?”
步清倬輕嗬,“雖然司陵也是個練家子,可是比起你,他的內息差了太多,氣息的收斂與腳步的輕重都不如你控製得好,收放自如,如今能進這間屋子的除了司陵便是你,想要分辨出你們,並不難。”
聞言,疏離不由撇嘴笑了笑,“倬公子還真是警覺心細。”
“你的傷沒事了?”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這點小事還是能做的。”說著,她緩步上前,正要伸手撩起簾帳,突然隻聽步清倬輕喝一聲:“慢著。”
疏離愣了一下,“怎麽了?”
“你這麽進來,是不是有些不妥?”步清倬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玩笑的戲謔,“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疏離呆呆站了片刻,冷不丁地笑出聲來,一揚手撩起了簾帳走了進去,“你這個時候跟我談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不覺得很虛偽做作嗎?”
她說著朝水池裏瞥了一眼,一如她所料,步清倬著了一身素白色的裏衣,靠著池邊半坐半躺著,衣服沾了水緊緊貼在身上,襯出他上身的身形輪廓。
疏離眼底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狡黠笑意,身為一個習武之人,有著高挑的身形做襯,果然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步清倬隻微微一驚,轉瞬便又恢複了平靜,似乎早已料到疏離會有此舉,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此話怎講?”
“若要計較,也該我來計較,不是嗎?”疏離在水池邊停下,抬頭看了看,輕輕躍起抓住水池上方打著結的綢帶解開,隨著綢帶一起落了下來,而後端起托盤遞給步清倬,示意他拿好,她將那四根綢帶分別係在托盤的四周,“再說,你既然介意什麽男奴授受不親,那以前給你送藥熏的桃枝難道不是女的?”
說話間,綢帶已經係好,她用手輕輕摁了摁,確認托盤牢固地垂在池水的正上方,便滿意地點點頭,後退一步,撣了撣手,“好了。”
濃鬱的藥香頃刻間在屋子裏彌漫開來,池水中騰起的熱氣全都是藥味兒,疏離衝步清倬一笑,“我沒弄錯吧。”
步清倬淡淡笑了笑,搖搖頭,“你跟她們不一樣。”
疏離微微一愣,脫口問道:“什麽?”
“你方才不是說,以前送藥的也是女的?是,她們是女的,可是你和她們不一樣。”
“為何?”
“她們也僅僅是來送個藥,可是你……”他抬頭深有其意地看了疏離一眼,沒有把話說完,深沉一笑,向後仰了仰,“你想問什麽,盡管問吧。”
疏離眉角抖了抖,在旁邊尋了個地方坐下,手托腮地看著步清倬,“我隻是有些好奇,你看來無病無傷的,為何每隔三日便要用一次藥熏?這是什麽特殊的癖好嗎?”
步清倬麵上的笑意一滯,很快又彎眉笑開,垂首道:“為什麽想知道這些?”
“純屬好奇。”
步清倬勾了勾唇角,笑意漸沉,“其實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既然要用藥,自然是傷病在身,隻不過我這傷病不在表麵,而在內裏。”
疏離麵露疑色,“我見過你出手,你不像是一個受了內傷的人。”
“有些傷一時半會兒是表現不出來的,隻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才會突然發作,就像你。”他突然側身朝疏離看了一眼,眸色深沉,“心脈受損,傷及髒腑。”
疏離表情僵了一下,目光緊盯著他,半晌沒有離開,“傷及……髒腑?”若真如此,那可比她的狀況要嚴重得多。
三年前,她在盛家人圍殺疏家的時候受了傷,後來師父告訴她,她傷及了心脈,險些丟了性命。好在她沒有五髒俱損,而且又有人以奇藥相救,她才保住了一命。
可饒是如此,每每因為情緒波動太大而引發舊疾,那種錐心刺骨之痛依舊讓人難以忍受,幾欲昏厥,那如步清倬這般已至傷及了髒腑的程度,若是發作起來……
隻有受過那種痛苦的人才能明白那種煎熬,她不敢想象,他是怎麽承受那難以想象的折磨。
許是突然間找到了共通之處,疏離心下對這個看似桀驁詭異的倬公子竟是生出了一絲同情,她垂首輕歎一聲,“沒想到你竟還有這等遭遇。”
步清倬垂首抿唇淺淺笑了笑,見疏離突然變得沉默,便開口道:“你那日不是說你學了個推拿的手法?不如現在試一試?”
疏離白了他一眼,沒有應聲,抬腳朝著門外走去,身後的步清倬笑意越發得意,朗聲道:“盛家的事你就放心吧,這件事很快就能解決。”
自從盛家事發,白欽來此,入夜之後的九因驟然就變得沉寂下來。
盛家北院,已是夜深人靜,書房裏的燈仍舊亮著。
白欽坐在案前,麵前攤著一張凶手的畫像,就這麽盯著畫像仔仔細細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一時間又說不出究竟哪兒不對。
輕歎一聲,他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門旁,看著漆黑一片的夜色,臉色越發沉凝。
那一場大雨和南院的一場大火幾乎將所有的證據全都毀掉,僅剩下的兩條線索。
一是淳於措的青山白骨,可是這一條根本無從下手去查,畢竟,他追查淳於措的線索已經查了十餘年,卻一點蹤跡都找不到。
二就是這盛家的下人畫的畫像,可是盛家事發已經整整八天,畫像在第一天就已經貼了出去,至今卻沒有任何回音,整個九因城裏城外都搜遍了,也沒找到任何線索,難不成人已經離開了九因?
仔細一想,又不大可能,事發當天夜裏,他就已經派人在九因城四周的十裏處設伏,所有的路口都已經被封住,山林小道都不放過,那人若想離開,除非能飛天遁地,又或者……
目光倏忽一沉,他似是想到了什麽,驟然回過身去瞥了一眼桌案,快步走過去又拿起畫像看了看,喊道:“來人。”
一名侍衛從門外進來,行了一禮:“大人有何吩咐?”
“我記得對那個凶手印象最深的人,便是在南院盛少主院裏伺候的兩個丫頭。”
“沒錯,其他人對那個凶手都隻是一麵之緣,甚至並未仔細看過,倒是那兩個丫頭一直在盛少主房裏,與那個凶手待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凶手讓她們去抓藥,她們才離開。”
白欽點了點頭,“把她們倆叫來,我有話問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