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針刺出了複仇前奏
“神醫說什麽?”
疏離回身,隻見那人已經下了床,倒確實是個年輕男子,可是他的精氣神並不像二十多歲的人,神色有些憔悴,想來被這病症折磨得夠嗆。
這是疏離第一次見到他,隻這一眼,心底便生出無盡的恨意與嫌惡,腦海裏一遍遍閃現著爹娘及兄長死時的慘狀,心底的火足以將整個盛家莊吞噬,卻偏得麵上始終平靜如水。
“沒什麽。”她淡淡一笑,“閣下便是盛少主吧。”
“正是。”盛才繼點點頭,“神醫不僅醫術了得,這雙眼睛也很毒辣,卻不知神醫師出何門何派?”
“家師是個雲遊四野的閑散人,不喜我們這些小輩在外麵提及他的名諱,還望盛少主見諒。”
盛才繼連忙賠笑,“無妨,越是高人越不在乎這世俗名頭。”
見疏離不再說話,他也不出聲,隻是麵上的焦急之色越發明顯。
外麵的風越來越大,像是這幾日蓄足了勁,此時突然爆發出來了,吹得天色迅速暗了下去,不多會兒便聽到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
疏離走到窗前推開半扇窗子看了看外麵,麵上升起一絲滿意的笑。
盛才繼隻著了一件裏衣,風夾著冰冷的雨滴吹進屋來,他往後縮了縮,應道:“神醫喜歡下雨?”
“沒有,隻是今日格外地喜歡這一場雨。”她說著目光一轉,落在匆匆進了院門,朝著這邊走來的幾人身上,眼底閃過一抹寒光,關上了窗子。
閉上眼睛,默數了幾個數,耳邊響起了開門聲,疏離再次睜開眼睛,看到徐聰領進來三個人。
其中一個便是秦舒袖,她進門之後直奔裏屋,與盛才繼小聲說著什麽,盛聯夫婦則是用懷疑的眼神打量著疏離。
“陸大夫。”盛聯拱了拱手,“你當真能醫小兒的病?”
疏離保持謙遜的態度,“可以一試。”
“怎麽試?”
“我先開個方子,讓下人去抓藥熬藥,而後我再與老爺、夫人細說此事。”
“好。”夫婦兩人連連點頭。
疏離倒也不慌,走到案前提筆,將自己之前背下來的解毒方子寫了下來,招招手示意那兩個丫頭過來。
“你們去抓藥,記住,大火煮沸之後,轉文火慢熬,火勢不能變來變去,一個人看著火,一個人看著藥,絕對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大意,否則失了藥效,受罰的就是你們。”
說著,她又從藥箱裏取出一瓶藥遞給她們,“熬到快剩一碗湯的時候,把這個加進去,再熬半刻鍾便可。”
兩人哪裏敢多言,連連點頭,接過藥方和藥瓶,忙不迭地出了門去。
疏離又轉向盛聯道:“稍後我會為盛少主施針度穴,絕對不能受到一丁點的幹擾,勞煩盛老爺將十丈以內的閑雜人等全都屏退。”
盛聯遲疑了一下,神色警惕地看著疏離,似乎並不完全相信她的話。
盛夫人也沉了臉色,狐疑地看了疏離一眼,“若是所有人都退下之後,突然有人想要傷我孩兒,又該如何?”
疏離輕笑一聲,看了一圈,目光落在徐聰身上,指著他道:“方才我來的時候,看到這位在門口守著,想來是盛少主的隨從,可以把他留下。”
兩人一聽這話,臉色稍微緩和了些。
盛聯瞪了身邊的盛夫人一眼,似乎在責怪她方才失言,轉而又對疏離笑道:“好,一切就依陸大夫所言。”
他說著對徐聰做了個手勢,徐聰會意,出了門去,不多會兒便又回來了。
外麵的雨勢越來越大,這是入秋之後疏離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雨,目送著那些侍衛一點一點消失在雨中,她眼底的笑意越發濃烈起來。
而後隻聽一聲輕響,門被關緊。
裏屋,盛才繼平躺於軟蹋上,疏離取出針包緩緩走過去,她雖不懂醫術,卻懂武功,能認穴辨穴,幾根金針紮下去,算是給盛才繼開了穴,有些微的疼痛,筋骨也覺通暢了許多。
一時間,他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忍不住麵露笑意,見狀,一直擔憂地守在邊上的盛聯夫婦和秦舒袖都鬆了口氣。
疏離動作始終不緊不慢,一邊施針,一邊注意著案上香爐的香。
這種尺寸的香燒完約莫兩刻鍾,眼看著香已經燒完兩炷,第三柱也燒了一半,她仍然沒有停下,離開的人也不曾回來。
“這兩個死丫頭熬個藥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盛夫人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嘀咕了一聲,準備去開門。
“盛夫人。”疏離適時出聲阻止了她,“盛少主這個時候可受不得一丁點的風,再說熬藥本來就得細細煎熬才行。”
她將“煎熬”兩個字咬得極重,說得很慢。
“可是已經過了這麽久……”
“久嗎?”疏離手上動作突然停了一下,站直身體回身看著他,眼神微冷,“還不到一個時辰。”
聽著她驟然冷下去的嗓音,除了昏昏沉沉的盛才繼,屋裏的四人都愣了一下。
“一個時辰都不到,你們就著急了?”她垂首看著指間的針,似是在喃喃自語,“那我這三年所忍受的,又如何算!”
語畢,她眼底閃過一抹殺意,金針突然用力紮下。
隻聽盛才繼悶哼了一聲,清醒了過來,麵上露出痛苦之色,不解地看著疏離,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已啞,隻能發出一絲低沉嘶啞的聲音,卻說不出話來。
“你……”盛聯一驚,“你對他做了什麽?”
“沒什麽,隻不過是找你們盛家討個債。”說話間,一把銀針撒出,朝著四人打來。
徐聰是武人,反應快,拔劍上前來擋下那些銀針,而後挑劍朝著疏離刺去。
秦舒袖慌慌張張地打開門,衝門外喊了幾聲“來人”,卻發現根本沒有人應聲,整個正院如同陷入了一片死寂,除了這間屋子和外麵的風雨聲,根本聽不到一絲聲響。
“怎、怎麽回事?”
“不用白費力氣了。”疏離唇角噙著一抹殘戾的冷笑,輕鬆避開徐聰的劍,退到軟榻旁,“除非你這喊聲能傳到莊子外麵,否則,是不會有人能聽到的。”
聞言,秦舒袖顧不得外麵瓢潑而下的大雨和院子裏沒過腳踝的積水,抬腳就要往外衝去。
卻不想她剛一腳踏進水中就尖叫一聲,感覺那水中似有刀子在刮刺她的腳,連忙縮回腳,回身惡狠狠地瞪著疏離,喝道:“你究竟用了什麽妖法?”
疏離睇了她一眼,並不理會,伸手捏住徐聰持劍的手腕,奪下他的劍,輕輕一轉,劍尖指向了徐聰。
“三年前,是盛才繼下令滅我疏家滿門,奉令前往殺我疏家人的,是你徐聰,而你用的就是這隻手吧!”
徐聰隻覺眼前閃過一道刺眼的光,而後右手一陣刺痛,不等他低頭看去,一隻手便飛了出去,撞開窗子,落在外麵的積水中,隻消片刻,便化作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