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事多的公子
司陵瞪了瞪眼,驚道:“樓主怎麽知道?”
夜辭手上的動作停了停,沉聲道:“入了九因城地界再動手,得手之後,很難查出凶手究竟出自何處,同時也是對聽七樓的一種威懾,其實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計劃好了,雲崖嶺附近路兩旁皆是陡崖峭壁,不易脫身,他們隻要在這個地方除掉清倬身邊所有的守衛,再想辦法給清倬下毒,那你們就逃不出雲崖嶺了。至於下毒的法子,以他們的能耐,尚不可能靠近清倬身邊,所以隻能遠攻……”
他給布條打了個結,翻開手邊的藥箱,取出一粒藥丸遞到玄衣男子麵前,“修羅殿的鑽雲箭穿肉刺骨,所幸,這一箭隻是擦破了皮。”
說著,抬眼意味深藏地看了他一眼。
玄衣男子但笑不語,接過藥丸送到嘴邊,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垂下眼眸,從腰間摸出一個藥瓶。
夜辭接過藥瓶打開聞了聞,沉著臉色問道:“哪來的?”
司陵出聲道:“是那個救我們的小子給的。”
“救你們?”夜辭麵露疑惑,看向玄衣男子的眼神越發怪異,“你還需要別人救?”
聞言,玄衣男子笑得越發幽深,從夜辭手中搶回了藥瓶,手指輕輕摩挲著瓶身上的蘭花浮紋,“這一次玲瓏閣和修羅殿聯手,計劃得十分周密,在他們最後動手之前,我一直沒能摸清他們的路子,所以故意夜間趕路,給他們機會,中毒也好,受傷也罷,不過是想把後麵的人引出來,隻可惜,到最後也隻引來了一個少主和一個護法,老家夥們都沒出手……”
他有些遺憾地搖搖頭,輕歎一聲,盯著手中的藥瓶,疏離說話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回蕩著。
原本,他並沒想過會有人半路殺出來相救,原本,即便是沒有人出來相救,他也能夠全身而退,隻不過要多費些力氣,將當時所有見過他出手的人都除掉便可。
青衣首領一掌襲來時,他低垂的掌間早已凝聚了真氣,隻要那人再往前靠近一步,他便能讓其斃命於掌下。
然而,就在他準備出掌的那一瞬間,原本已經打算離開的疏離突然撲了過來,將他護住,他隻有片刻的遲疑,便迅速壓下了自己的內力,後退一步,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掌將人逼退。
隻那一招他便知道,自己不用再出手了。
收回心神,他對司陵道:“去取一套幹淨的衣物來。”
司陵不敢耽擱,連忙應著聲快步走開。
夜辭看了看司陵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的人,低聲問道:“想說什麽?”
“你派人去查一下最近一線天有哪些人前來九因城、或者路過九因城去辦事。”
夜辭想了想,“救你的是一線天的人?”
“敢為了聽七樓得罪玲瓏閣和修羅殿的人,除了素來與聽七樓不起糾葛的一線天,還有誰?”
“為何就不能隻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普通人確有可能憑一人之力攔下玲瓏閣和修羅殿兩位高手,但絕不可能得到驚闕閣那眾人欲求不得的兩儀鎖。”
夜辭眉心一緊,“兩儀鎖?”見玄衣男子點頭,思忖片刻,道:“我記得,驚闕閣閣主玄闕素來與一線天門主上官隱關係密切。”
“準確地說,是前任門主。三個月前,上官隱突然退隱,將門主之位交給了一位年輕人,隻不過,直到現在也沒有人查出這位新門主的真實身份,隻知道他化名隱臣,一線天中見過他的人也寥寥無幾。”
服了藥,又歇息了這麽會兒,玄衣男子的氣息和臉色終於好轉了些,他靠著身後的墊子,閉目養神,“不管怎樣,放眼世間,能從玄闕手中得到他一直都舍不得出手的兩儀鎖之人,除了上官隱,我想不到第二個。”
夜辭聞言,點了點頭,“這麽說,此人確實很有可能就是一線天的人。”
“不僅如此……”玄衣男子突然挑眉幽幽一笑,“是個女的。”
夜辭一愣,“方才司陵不是說那個小子……”
“深更半夜,天色太暗,她又是男子裝扮,且年齡尚輕,清秀稚嫩,難以分辨也不奇怪。我也是無意中瞥見了她的臉,雖然隻一眼,現在已經記不太清楚,但我肯定,那張臉……絕不可能是男人。”
說到這裏,他的笑容越發詭譎起來,“閻羅殿外天人降,六六之時伴君旁……倒真讓那個人說中了,也許,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就是數百年來,那麽多人生生世世求而不得之人。”
“你就沒想過,這也可能隻是一個巧合?”
“是不是巧合,就看她三天之內會不會出現在九因,出現在聽七樓了。”
夜辭心中雖有疑慮,可是看他一臉堅定且興趣十足的表情,到了嘴邊的話便又壓了回去,頷首道:“這幾日我會派人密切注意九因的動向,明天一早便讓夜絳去查兩儀鎖的去處,你且安心休養。”
玄衣男子低頭看了一眼受傷的手臂,雖點著頭,神色卻不以為然,“這點小傷就要休養?莫不是,現在連你也覺得我是個廢物?”
他所言雖無心,夜辭卻聽得認真,俊冷的眉峰驟然一挑,難得浮上一抹笑意,剛要起身,又坐了回去,饒有興致地看著玄衣男子,“廢物?誰覺得你是廢物?”
察覺到自己失言,玄衣男子不悅地皺了皺眉,繼續閉上眼睛,靠著身後的墊子假寐。
見狀,夜辭也不再調侃他,隨手替他拉了一下被角,起身正欲離開。
玄衣男子突然輕聲道:“身為丘梁三大殺手組織之其二,玲瓏閣出於晏國,修羅殿出於昭國,兩方素無往來,平日裏能勞其中一家出手,已然是難得,如今為了殺你,他們不惜聯手,可見他們和背後的雇主有多想要除掉你,可現在他們籌謀多時的計劃卻被她突然半路殺出給破壞了,這兩方皆是丘梁最不好惹的殺手組織,錙銖必較,恩仇必報,隻怕她沒那麽容易脫身,更別說還有那麽大一幫江湖殺手……”
夜辭停下腳步,淡淡擰了擰眉,“說重點。”
身後的玄衣男子撇撇嘴,幹脆道:“我希望她完完整整、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聽七樓。”
夜辭朝著身後白了一眼,有些嫌棄道:“事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