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圖書館看到一本書上寫,“你愛的人離開你,你沒法忘記他,那麽就恨他吧。你要極度痛恨他,天天恨他,每分每秒恨他,醒著的時候恨他,睡著的時候也要恨他。不必再要什麽風度和尊嚴,你大可以告訴所有人,你恨他。隻要你快樂,你就盡情恨他。一次恨個夠,不要壓抑。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已經恨他恨到極點,不能更恨他了。他已經沒什麽可恨,況且,無論你多麽恨他,他也不會回到你身邊。這個時候,你忽然覺得你一點都不恨他,從此免疫了。”
我試著恨他。恨他小小年紀就學會勾引女生,恨他占有我,恨他送東西賄賂我,恨他花心、風流,恨他始亂終棄…….
漸漸地,傷疤似乎平複了,可我的傷心沉積下來,像一個停止糜爛卻不能痊愈的傷口,陰陰作痛……
眨眼間,我已升上大學三年級。
不知什麽時候起,我每天早晨起來就打噴嚏,止不住的打,晚間睡覺鼻子就堵住,去醫院看,說是慢性鼻炎。不知道是山城潮濕的氣候,還是那些午夜夢回的時刻,捂在被窩裏忍不住的哭鼻子,讓我染上這個麻煩的毛病。
母親到底眼尖,看我前一陣悶悶不樂的狀態,猜到我和南方分手的事,借此機會把所見過的男人諸多不是數落一番,好好教育我一番,算是給我上了一節戀愛觀的課。
我聽著聽著直想哭,淚水在眼睛裏麵打轉,低下頭,硬是忍住沒讓它們流出來。
母親並不知道,我一生中視如珍寶的東西,已經交了出去。
就當為自己偏執輕狂的年少埋一回單吧。
當然,我會想起許南方,觸景傷情,回首過去。我默默告訴自己,一定要忘記。
初戀情懷已遠去,友誼卻在繼續。瑤瑤帶我參加各式活動,舞會、郊遊,唱K,她說,寂寞的時候,就讓自己忙活起來,忙著學習、忙著玩,都可以,勝過一個人愣著發呆。
大三下學期,羅師兄終於抱得美人歸。也不知道是羅誌坤契而不舍的精神感動了瑤瑤,還是瑤瑤早已傾心於他,隻是想用時間考驗考驗他而已。總之,我們宿舍的女孩子從此不再需要提暖水瓶打開水,這項任務由羅師兄包攬。
楊覓單獨約我好幾次,一次是看電影,那時候正上映星戰前傳,我們去環藝影城,他給我買了一罐可樂加大袋爆米花,不知怎麽的,一部電影看得稀裏糊塗,看了好一陣也不太明白,我坐在小小影廳的黑暗裏,想起南方,以及那部電影———《珍珠港》,一個男人因為戰爭離開,最後他卻出人意料的回來了……有那麽短短一瞬,我居然想,南方會不會回來呢?像電影中那個男人一樣,也許,他讀完書就回來了…..
“衾衾!”楊覓叫我,“這個電影沒啥意思。”
我回過神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還好,還好,我隻是不大喜歡科幻,感覺天馬行空,弄不明白。”
“那我們走吧。”
楊覓帶我半途退場,帶我去南濱路吃夜宵,吃完出來,我們肩並肩走在江邊小道上吹風。“我是不是比較無趣?”他突然低下頭問我。
“沒覺得呀。”
他抬起臉來看著我,“那,可以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總是不開心?”
我可不可以告訴他,山城的每一個角落,都彌漫著關於南方和我的記憶。走到哪裏,都容易想起,除非有一個人,可以真真正正走進來,占去他的位置。
我看著楊覓,不知怎樣回答。他是典型的山城男孩,白皮膚,薄嘴唇,中等個頭,不及北方男孩那樣高大威猛,卻自有幾分清新的氣質。“隻是沒有什麽可以開心的而已。”我這樣回答他。
“那我們去找點開心的事情做,好不好?”
“什麽開心事?”
“我打電話叫羅誌坤他們出來唱K?”
我笑笑,側過頭去看隔江的霓虹閃爍,沒有回答。那晚上,我們四個人去解放碑唱K,到淩晨兩三點才想起回去,瑤瑤說,“宿舍大門都關掉了,怎麽回去?”
楊覓提議,“那就繼續唱吧,索性玩到天亮,回去睡大覺。”
羅師兄一掌拍在楊覓的肩上,“兄弟,這個主意好。姑娘們累了可以在沙發上躺會的哈!”
楊覓特別會唱張信哲的老情歌,《寬容》以及《難以抗拒》,唱得尤其動情,都是我高中幾年晚間的必聽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