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季若白一定是醉了,他一定是醉了才會覺得陳允哲眼睛裏有光,把自己照的透亮,,他在那雙眼睛裏看見了自己,是陳允哲說的最好的自己。


  他抬起了手臂,做出了一個擁抱的姿勢,卻在陳允哲準備上前的時候落下來。


  他在拍綜藝啊,現在的一切,也許都會被放進那個節目裏,然後在電視台上播放,供全國人民欣賞。再把每一個畫麵拿著放大鏡觀看,他醉了,他不能再呆著這裏,季若白踉踉蹌蹌的往回走,他知道今晚他們住會議室,他知道會議室離這裏不遠,陳允哲的公司好大,會議室明明離這裏不遠,怎麽走了這麽久還沒找到。


  房間一間連著一間,會議室到底在哪裏,季若白頭暈暈的,突然被一個人拖進了最近的辦公室,然後被抵到了牆上,抬起頭才發現是陳允哲,兩人離的很近,對方的呼吸一下一下拂在季若白臉上,空氣裏彌漫著葡萄酒的味道,燈光從門外探進來,光線很暗,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周圍再也沒了攝像機。


  陳允哲盯著季若白看了好一會,似乎在確定眼前這個人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兩人的姿勢實在曖昧,那雙眼睛亮晶晶的,臉上透著不正常的紅暈。


  手還是沒忍住,往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掐了一把,手感還不錯。


  聲音是低沉嘶啞,卻透著緊張和不安:

  “若白,我…”


  ……


  季若白沒說話,兩人就這麽站著,月亮照著各懷心事的人。


  陳允哲還是開了口,他退了一步距離,表情如常,空氣裏再也沒了曖昧。


  “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把季若白小心的扶到床上,陳允哲卻再也睡不著了。


  他剛剛差點就說出口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就追出去了,為什麽離他那麽近,他想說什麽。


  自始至終自己扮演的角色就應該是綜藝搭檔,是那張照片勾起了他的興趣,他去了解他,僅此而已,就算後來兩人一起錄綜藝也是,商業夥伴而已,不管今天和他組隊的是誰,這首歌他都必須寫出來,那是合約明明白白約定了的,他這是怎麽了?

  主唱二十一年的人生裏,還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他一向驕傲又狂妄,才華是老天給的,他從不謙虛,前二十年的人生用呼風喚雨也不為過,家裏的生意說不想管也沒人敢逼他念商科,說喜歡音樂就去了,出道即爆紅,娛樂圈水深火熱好像從來都眷顧這位上帝的寵兒,該罵的人沒有留情過,不想應酬的事情從來沒去過,該擺的臭臉從來沒忍過,愛憎分明,追捧他的人還不少,他就是這樣執拗,特別是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可是突然到了季若白這裏就例外了,這本該是一次很普通的綜藝錄製的,他們會在鏡頭麵前展現友好的一麵,錄完之後會禮貌的告別,下次見麵也許是哪次頒獎晚會,兩個人的座位隔的老遠,頂多會在人群中點頭致意,再然後,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兩個人應該就不會再見麵了。如果成了很好的朋友,那麽有時間也許會聚聚,可是兩人行程也許永遠都對不上,於是下次又下次,再然後,就沒有人再約了。


  兩張床並排放著,中間隔的並不遠,季若白早已睡著,臉上的坨紅還未褪去,手緊緊的攥著被子,好似生怕別人離開一樣,陳允哲轉身就能看見他。


  在主唱有限的生命裏,談戀愛從來都沒有充當太重要的角色,最近的一次心動還是高中的一個“網友”,基本上在生活中具體到某個人然後建立關係,還從來沒有過,就算是曾經心動過的網友,在麵基之前他就匆匆出國,他都不知道網線那頭究竟是男是女,亦或者隻是一個機器,在和無聊的高中生談人生理想,再然後就是季若白。


  主唱還沒追過人,甚至還沒喜歡過人,但他所想到的,如果自己沒有動這個心思,兩個人以後大概率會變成陌生人,也許還是很熟悉的那種,他們交過心,喝過酒,甚至一起唱過歌,兩人會借著攝影機感謝對方對自己的照顧,會在頒獎典禮點頭致意,甚至會加微信互道節日祝福,但也僅此而已了,跟那些很多個在陳允哲生命裏出現過的人一樣,他們都曾熱烈的擁抱過對方的人生,可是分開之後,就再也杳無音訊。


  忽然之間陳允哲就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把一個人放在心尖尖上,放在自己時刻能暖到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到錄音棚,經過一夜好眠,季若白卡殼的地方一下子就通暢了,他很高興,笑容就沒停過,兩人馬不停蹄,錄完就準備化妝,今晚就要彩排了,李姐安排好了一切,兩人直接從公司出發,季若白實在不好意思,把身上的錢都給了李姐,不然這節目作弊太明顯了,應該會被噴的,李姐倒也不客氣,全部都收下,還問季若白要不要打張收據。


  公司顯然開始忙碌,無數的員工從接到通告那天起就開始為今天做準備,兩人都習以為常,每個人身邊圍著一大群人。


  兩人今天都主題就是一個字帥,整個節目,沒有哪組嘉賓顏值有這兩位高,造型師恨不得使出全身的力氣,就差直接把我很帥三個字給這兩尊大神刻臉上了。


  服裝是造型師在各個品牌總監送過來的衣服裏挑的,有的今天早上才空運過來,陳允哲是純黑色西裝,暗黑的高級定製,一筆著墨畫在了胸口,精致的刺繡藏在袖口,裏麵真空上陣,造型師還在給胸口露出來的部分抹上精油,筆挺的西裝嚴絲合縫,陳允哲簡直是按照標準身材長出來的,長發被紮起來,五官上了妝之後簡直完美的不像話,如同妖孽一般。


  旁邊的季若白就顯得乖巧的多,也是一身西裝,比陳允哲的亮,著墨變成了左肩,配著白襯衣,扣子風騷的開到了第三顆,白皙的皮膚若隱若現,腰身被鉤勒出好看的輪廓,造型師還在給頭發做最後的加工,所有的碎發全部梳到後麵,露出光潔的額頭,眼尾小心的描上了一點朱砂,明豔動人,仿佛一個眼睛就能讓一座城池降服,天生的媚骨,站在那裏就是禍水。


  上完妝之後,兩人坐車去體育場彩排,路上已經聚集了不少粉絲,有很多舉著foryoung的燈牌,還有其他幾位嘉賓的,整個體育場外麵幾乎是水泄不通,彩排之後就是正式演出,這是他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唱歌,以前他隻會在鏡頭後麵表演情緒,現在要現場直麵這麽多觀眾,心情有些激動。


  陳允哲遞了一瓶水過去:“緊張嗎?”


  季若白吞了吞口水,說:“還好。”他臉色近乎沒有血色,嘴唇咬的緊緊的,手上的戒指被他來來回回戴了很多次。


  陳允哲:“你唱的很不錯,就按我們練習的來,其他的就交給我,好嗎?”


  季若白點點頭。


  體育場已經搭建好了,兩人趕到的時候直接被請去了待機室,其他幾組嘉賓也都趕到了,隻剩下秦煙雨那一組,據說被堵在路上了,李導坐在正中間,笑吟吟的看著各位說:


  “首先,恭喜各位,這幾天辛苦了。”


  “等下我們就要準備彩排,工作人員會把各位的伴奏拿去。”


  “現在我問問,各位還剩多少錢?”


  眾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有人掏了皺皺巴巴的一張五塊出來,有人搜了全身,摸出了一個硬幣,季若白震驚了,還看餘額的嗎?早知道錢就不給李姐了,陳允哲低頭偷偷問:

  “咱們還有錢嗎?”


  “我都給李姐了。”


  ……


  排名很快就出來了,季若白這一組不出意外墊底了。兩人之間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重。


  李導繼續:


  “最開始出去的順序,第一個加十分,第二名加九分,以此類推。剩下錢的排名,剩最多加十分,以此類推。”


  “整個演唱過程結束後會有觀眾投票,再和以上分數加權。”


  “最後排名,直接決定第二期的靈感經費。”


  眾人麵麵相覷,原來是一環扣一環,哀嚎聲遍地,季若白懊惱極了,早知道就把錢全留著了,陳允哲倒還好,綜藝嘛,效果出來了不就可以了,再說了,最後都是要和觀眾投票再加權,唱歌這方麵他還是有足夠的信心。


  “沒事,咱們好好表現就行。”陳允哲安慰道,旁邊那位聽到留著錢有大用處時,皺起的眉頭就沒放下過。


  季若白重重的點下頭,他決定等下上台怎麽風騷怎麽來,唱歌不行,看臉他還是有信心的。


  一小時彩排,完了就直接上場,季若白剛知道,秦雨煙那一組第二天就把歌寫出來了,後麵每天基本全天練習,而自己呢?聊天?逛水族館?歌還錄不出來?甚至還醉了一晚上?他連後來發生了什麽都忘記了,隻記得自己在找睡覺的那張床,等早上醒來就已經在床上了。


  羞愧難當,羞愧難當。


  順序是抽簽決定等,季若白一下子就抽中了第一個,投票在全部表演之後,到時候誰還記得他們啊,季若白差點都要哭了,諸事不順。


  兩個人連待機室都沒進,直接去彩排了。


  陳允哲變成主唱的時候,變了一個人,舞台上的事情他大多親力親為,大到整體布局,歌曲概念,小到每一秒的燈光,從入場第一秒開始,他們的每一個舉動都變成了表演,季若白站在舞台中央,他沒什麽需要做的,走位也很簡單,沒有人小看舞台上的那個年輕人,他掌控全局。


  陳允哲走過來,還在確認最後的音響,兩人耳返都已經戴好,季若白試著叫了一聲:

  “允….哲哥?”


  偌大的體育場瞬間充滿了季若白的聲音,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都朝這邊望過來,陳允哲飛快的走過來,把麥拿下來,問:

  “若白,怎麽了?”


  “沒….我就試試麥。”臉一瞬間就紅了。


  陳允哲點點頭,抬手幫他把線整理好,指了指帶在腰上的麥說:

  “這個按下去,你的聲音就會出來,等下咱們唱一遍,就按照練習的來。”說著還幫季若白整理了一下衣領,鎖骨往下是誘人的肌膚。陳允哲盯了一會,收回視線。


  接著望著那人的眸子,堅定的說

  “我在這,你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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