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幻境
殷渺迅速抬眸看了周圍，猶如小兒手臂般的蠟燭放置在圓桌上，桌子上擺放著一盤盤的小點心。房間裏的布置是喜慶的大紅色，而且這個臥室是殷渺很熟悉的——失憶時在魔宮與陸琅同床共枕的臥室！
再看看陸琅的表情，殷渺大概猜出洞府另有玄機，這裏應該是它的主人所製造的幻境，能夠將人的記憶重新展現，或許還會捏造一些假象。
殷渺無法確定貿然說話會不會使自己永遠被困在幻境裏，隻能順著幻境裏的陸琅的思路接下話：“我也高興。”
殷渺看見陸琅聽到他的話後眼裏閃過某種異樣情緒，陸琅環著他的腰的手勁兒又大了幾分，另一隻手一揮周圍靈氣波動，他們頭上的玉冠掉落在地。
陸琅輕輕將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口中低聲詢問道：“你會愛我一輩子麽？”
這語氣攜帶著濃濃的不安，著實令殷渺驚訝一番。
自從他恢複記憶之後，陸琅對他的態度一直很莫名其妙，嘴上說著愛行動卻極其粗暴，也不怪他厭惡陸琅的種種行為。
如果這時幻境的時間是失憶的他與陸琅的成親那一天，那麽他的回答應該是……
殷渺垂下視線掩蓋住情緒，“會。”
陸琅像得到了喜愛的糖果的孩子一樣開心，笑意化為胸膛劇烈的起伏，腦袋在殷渺的頸邊蹭啊蹭像隻大型犬。
雖然說跟小崽崽那股喜歡蹭他的架勢差不多，記憶裏的陸琅也是聽到這話後很開心，但是這幻境真的不是在抹黑陸琅的形象嗎？
還不等殷渺從意外中走出來，陸琅就抬起頭認真看著他：“我聽說凡間有一首詩句，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他笑著問：“願意和我結發麽？”
殷渺有些怔愣。
雖然陸琅是正道人士討厭的魔域之人，但是他此時的眼神很溫柔，很幹淨，像極了曾經在玄天宗桃花林裏對他說過類似話的某個人，但是卻比那個人更加認真執著。
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在心尖流淌，他不知不覺就回答了：“願意。”
陸琅的笑容加大。
他認真地將自己的頭發和殷渺的頭發用一根細細的紅繩綁起來。兩個人的頭發都是墨黑的，混合在一起後都分辨不出哪撮是自己的。
殷渺複雜地看著陸琅。
那些失憶的他與陸琅的回憶在他清醒之後就全都封存在腦海最荒涼的角落裏，他完全不想回憶起任何一絲有關陸琅欺騙他的畫麵，那怕表麵上不表露但是他其實內心厭惡陸琅是毋庸置疑的。
但其實幾十年以前，他對陸琅並非這樣的態度。
很久很久以前，正魔兩道還沒有如今這麽互相討厭彼此。有時候還會舉辦一個比武大賽，參加的人都是正魔兩道的佼佼者，他當時是前任宗主寵愛的親傳弟子，陸琅卻已經是魔域的一方霸主。
擂台上他們曾打得忘乎所以，幹汗淋漓，本以為會是難得摯友，正魔兩道卻在不久後爭執四起，兩方算是徹底鬧掰。他們各為一道，終究不能月下暢飲，對酒當歌，偶爾見麵也是打得天昏地暗。
之後，他又遇到了秦自栩，這個人便慢慢在腦海中淡去，隻留下“魔域魔尊”這個稱號。因為正魔兩道，他們成為了彼此的敵人。
多年後再見麵，竟然就是陸琅欺騙他的畫麵。
他不能接受陸琅的欺騙，更無法接受陸琅直白的告訴他秦自栩的事情，把刀狠狠插在他的心房。
秦自栩，畢竟是他在修煉的百年時光中唯一一道光束啊，那怕他如今已經為他人所有。
可是，眼前陸琅如今的笑容，如今的溫柔，如今的舉動，一點一點掩蓋曾經那個人的痕跡，為奄奄一息的他帶來生機。
與現實中的陸琅完全不一樣。
——不對！
殷渺猛地清醒。
這是幻境帶來的美好！陸琅對他根本沒有那麽溫柔，隻不過是喜歡掠奪和占有，他若是沉迷在此那就再也走不出這個幻境了。
他冷靜地看著陸琅的舉動。
黑色的靈力在指尖閃現，陸琅的指尖輕輕劃過發梢，兩個人綁在一起的發尾便被割斷。
陸琅珍重地將它收在懷中貼身，發出一聲喟歎：“那天遇見你，我並不後悔我所做的事。”
殷渺知道那時的他是完全不理解這話的意思的，所以沒有回話，而是想著如何渡過這個新婚之夜。
當年，他們可是‘大戰’了許久。但是殷渺並不想在幻境中□□，也不想就順著當年的結局走下去。
當殷渺正思考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又再一次的變化了。
這次的場景是魔宮裏殷渺的住處。
陸琅穿著長袍卻將衣袖和褲腳撩起，露出好看的雙臂和雙腿，不顧形象地在殿前的一片土壤裏像個凡間農夫一樣耕地。
“阿渺，將種子遞給我。”陸琅喊道。
殷渺看著手上突然出現的種子袋，遞了過去。
陸琅親手拿著鏟子將種子埋下去。
“為什麽要親自弄這個？”殷渺問道。
他隻記得因為魔域的氣候和土壤極難讓植物生存，所以陸琅不遠萬裏跑去燎原取得那裏肥沃的土壤和去凡間尋找一些種子，然後在殿前的空地上利用這些土壤種植了很好看的白色花朵。
“我想，你每天走出宮殿的時候看到迎風飄揚的花兒時都能想到我。”陸琅不介意地用衣袖抹去臉上的塵土，笑著回頭看著他：“想我一輩子好不好？”
殷渺小幅度地點點頭。
陸琅根本沒幹過這種活，以前就是忙著修煉，之後就是和夫人膩在一起，一時間幹起來有點手忙腳亂。
殷渺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當時幹了什麽，覺得隻讓陸琅一個人去做有點不符合失憶的他的想法，於是也跑去跟他一起種植。陸琅勾唇一笑，倒也沒有拒絕。
殷渺偶爾瞥個眼神到陸琅那邊，看到陸琅的臉頰上有汗水滑落，沿著脖子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沒入衣領深處。
……雖然陸琅是他宿敵，但是他的臉在修仙界中確實不錯。
陸琅捕捉到殷渺的眼神，戲謔道：“看夫君的俊臉看呆了？”
殷渺麵無表情地把手中鏟好的土壤潑到陸琅身上。
陸琅及時攔下，笑著求饒道：“好好，我不說了，我的夫人害羞了。”
殷渺心道：出了幻境後再找陸琅算賬！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幾天有點事，所以暫時停更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