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姐妹

  蛋堆中，自某個蛋裂開鑽出六肢直立行走甲蟲類生物後，其餘蛋陸陸續續破裂鑽出相似的甲蟲生物。這些鑽出來的甲蟲生物，像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整整齊齊地包圍著蛋堆。假如遠遠地望著這個景象，就像從蛋堆裏流出黑色的石油。


  李年百格外冷靜地融入蟲群之中，因為自己也是蟲群的一份子，自己早已在蛋殼內適應甲蟲身體，才後知後覺到身體的變化。如果不是剛經曆過死亡，李年百絕對不願意理解現狀。


  由於旁邊站著的都是甲蟲腦袋，李年百不清楚它們的特征與表情，而且它們都木納地紋絲不動，靜悄悄地一聲不吱。李年百一開始就打算尋找盟友，至少不樹立敵對關係，在四周挑來看去，目標鎖定在較早出來的大塊頭上。


  李年百移步到大塊頭身旁，仔細觀察下來，大塊頭的確長的健碩，假如能結成同盟，一定是有力的臂膀。李年百拍了拍大塊頭肩膀，仿照自來熟的語氣說道:

  “大兄弟，憑你這麽強壯威猛，一定是天下無敵手的。但是這……”


  未等李年百把話講完，大塊頭不帶扭頭，手臂一揮，便將李年百推開，絲毫沒有交流的想法，結盟更是泡影。李年百被這粗魯的舉動激起怒氣，大塊頭在李年百心中的評價瞬間降至穀底。頭腦簡單之輩，不堪為伍。


  李年百回到最初待著的地方，也幸好這些是木頭腦袋，自己的寶地沒被占領。李年百注意到蛋堆動靜逐漸變小，而結盟還需從長計議，這些木頭腦袋的行動規律太不符合常理，似乎它們沒有任何對事物的概念。


  正當李年百煩惱怎樣說教這些木頭時，肩膀不知被誰拍了幾下，李年百感到久違的驚喜。


  “大兄弟，你應該先為你粗魯的舉動道歉……不對……”


  李年百轉過身看到的是小個子，而那大塊頭從剛才就沒有移動過。李年百看著手腳慌亂的小個子，在一群木頭腦袋中顯得與眾不同。雖然小個子不能說話，但主動來找李年百這一點，李年百心中的最佳盟友就此出現在眼前。


  “請你先停一下，你所表達的我不是很懂，但似乎你能明白我表達的東西。如果是，請你點點頭。”


  小個子停下動作，緊跟著不斷地點著頭。


  “請停請停……每次點一下頭就可以了。”


  小個子停下動作，點了一下頭。


  李年百激動地組織著思路，這段無日無夜的時間，李年百積攢了大量的情緒在心底，不吐不快，好不容易有個能交流的對象，可當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請問你是和我結成同伴的嗎？如果是，請你點一下頭。”


  小個子緩緩地一圈一圈地搖晃著頭，似乎正在思考。李年百見狀重新問道。


  “同伴就是可以每天交流，遇到困難時互相幫助的關係，請問你願意和我結成同伴嗎？”


  小個子迅速作出反應，又是不斷地點著頭。


  “說好一下就夠了的……”


  李年百把手放在小個子頭上，按耐住它不停歇點動的頭。


  通過簡單的交流，李年百得知小個子也不知道蛋堆是從何而來，隻是出來就看見周遭的事物。小個子是蛋堆中心部分出來的，那麽蛋堆的蛋應該所剩無幾。


  “小個子，我們把腳下土地發熱的根源挖出來，說不定會有用。找到後我們迅速離開蟲群。”


  小個子又是緩緩地一圈一圈搖晃著頭，李年百不明白他疑惑哪一點，拍了拍小個子的頭，補充道:

  “同伴是可以相信的，快行動。”


  小個子不再遲疑，蹲在李年百腳邊，利落地用手挖著腳下的東西。李年百不落其後，同時在腳下的土地中挖掘起來。


  頓時，李年百感受到熱源出現挪動，熱源總是躲藏到不被挖掘的地方，卻不離開李年百腳下這片範圍。當一次次讓熱源溜掉後，李年百和小個子漸漸形成默契，小個子佯攻出擊，李年百埋伏於後路。最終，李年百瞅準時機，將熱源從土裏抄起，不多做停留，拉起小個子就朝蟲群最邊沿跑去。


  當蛋堆中最後的蛋也加入蟲群，天際響起刺耳的蟲鳴聲，所有甲蟲生物從站立的木頭，轉變為暴躁戰鬥狂。蟲群中的甲蟲生物立刻挑選出自己的對手，用沒有技巧的技巧和對手搏命戰鬥。每個甲蟲生物的對手都是固定的，仿佛一開始就匹配完成。


  李年百雖然沒有受到蟲鳴的影響，但是身旁的小個子揮動拳頭，一拳又一拳地打在自己身上。李年百此時無比明白小個子表達的意思：

  “不願意傷害同伴。”


  李年百感動之餘，已經做好了賭徒的覺悟，一個沒有本金隻有小命的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