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繭

  “我還有口氣？我還沒死！我得救了！感謝感謝！”


  李年百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並且身體沒有感到絲毫疼痛，仿佛就不存在任何損傷，康複得相當不錯。自己似乎被收容在一個密閉卻足以呼吸的空間，由於透不進光線，周圍一片漆黑。李年百小心翼翼地用手沿著周圍的牆壁摸索，看來自己極有可能身處在一個球體空間內，又輕輕敲擊幾下牆壁，聽聲音判斷出應該是薄薄的一層。


  在這黑暗封閉的空間，李年百嚐試著與外界溝通，卻無人回應，又攢足勁吼了兩嗓子，除了驚嚇到自己，依舊沒有任何回應。李年百不得不停下來感慨，這硬質的材料隔音效果這麽優秀，還是周圍什麽也沒有。


  多次嚐試無果後，李年百喪失耐心，依靠別人是走不通的，決定把這醫療設備暴力破開。這類能透氣的材料應該非金屬，最可能是有機高分子材料，隻要出去後照價賠償就是。考慮到破壞的可行性，李年百二話不說，掄起拳頭集中一處向設備招呼上去。


  轟過去五拳後，李年百體內的血液流動奔湧起來，腦袋意識淡薄了幾分，整個身體變得亢奮起來。李年百正詫異自己內心的破壞欲從何而來，轉瞬便被強烈的亢奮淹沒。


  在一拳複一拳轟過去的過程中，拳頭沒有受到疼痛的回饋，李年百作為上班族而不是職業拳擊手，自己了解自己的身體，也可能是亢奮的作用，李年百的腦袋正是控製不住身體，才有了這種遐想的餘地。


  感受到材料逐漸鬆動開來，李年百趁熱打鐵，愈發猛烈地用拳頭轟在材料上。隻要出去後，美好的憧憬又能延續，至於那場事故就當作一場噩夢，自己作為幸存者活下來比什麽都重要。


  李年百不再具體計數打出幾拳，隻是估摸最後的一拳。把握時機，當最終一拳轟出，幾縷光透進來，照耀在李年百身體上，李年百總算鬆了口氣，不願多等一刻，徒手掰開破碎的材料，還是讓生活趕緊回到往常吧。


  李年百踏出球體空間時，已經計劃好向醫生表示感謝與歉意，無論對方提什麽要求，能答應都答應。可當李年百看到周圍的景象，仍然大吃一驚，即使剛才還處在新生的喜悅中。


  自己剛才破壞的醫療設備看起來更像是個蛋，旁邊還有數量繁多相似的蛋聚攏在一起。幸好李年百這顆蛋處在外邊，李年百才能輕鬆地從蛋堆裏出來。


  四周有大半個廣場那麽大，地形接近於一個低窪盆地，蛋堆位於盆地正中央，頭頂上方的兩枚直射大燈照在蛋堆上，除了蛋堆被映射得閃閃發耀，周圍則是昏暗無光，甚至看不清東西。


  如果自己是個旁外人，李年百或許會覺得這是神話中召喚惡魔的儀式，或者調侃哪家農場在孵化小雞。可這東西卻救了李年百一命，李年百清晰地記得當時自己要害受創，所學的生物知識讓自己不抱希望。這間醫院竟然能做到起死回生，蛋堆應該也是治療事故中的傷者，雖然這裏和常規醫院完全是兩個地方，所謂非常之際當行非常之事，李年百打心底裏佩服這間醫院。


  醫院內不得高聲喧嘩，本來已經損壞了治療設備，要是因為冒失的舉動，讓醫院方麵對自己留下低素質的印象，這一點李年百是要極力避免的。


  李年百以不影響到外界的步伐，在昏暗的地方探索著，同時壓低嗓子，時不時詢問四周有人嗎。


  一番折騰下來，李年百驚歎這對蛋堆的保護隔離做到了嚴苛的地步，周圍都是高聳的牆壁，也沒有進出的通道，這就意味著內部與外界斷開聯係。雖然現在沒有饑餓的感覺，但是自己不是沒可能因康複太快，脫離外界治療計劃，最終餓死在這。李年百的當務之急就是養精蓄銳，目前還是睡一會最好。


  李年百找到一片靠牆的地，就在這昏暗的地界，將就著進入睡眠，身體和精神也放鬆開來。


  李年百本來平時睡眠質量就不好，再加上沒有寢具，所以李年百一直處在淺睡眠狀態。剛入睡時，就察覺到周圍光線有所變動，自己待著的最邊界的地方越來越明亮，睜開眼後，那兩枚大燈和之前一樣，直直地照在蛋堆上。


  雖然這點變化不足以令李年百達到草木皆兵的程度，但還是留下一個心眼。在半睡半醒的狀態，周圍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刻采取措施自衛。


  李年百開始冥想，將眼前看到的一切聯係起來。認為現在的地方是醫療場所，這是樂觀的假設。反過來，悲觀地猜測一下，這種隔離不是最佳的圈養方式嗎？光線的變化絕對不是偶然，有東西正在監視著自己！


  想到這裏，李年百睡意全無，猛地睜開眼，重新審視起周圍的環境，心裏又泛起發生事故時的絕望與無奈……


  李年百惡狠狠地咒罵一句那時懦弱無能的自己。第一個事故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那麽如今就避免再次發生。


  李年百想找件東西充放武器，可昏暗地帶連一個大點的石頭都不見蹤影，更不用說鐵棍木棍。仿佛一開始就被清掃得很幹淨。李年百隻能把眼光放在找同一個陣營的人，思索了一下，重新回到蛋堆等候著。


  在蛋堆這個能看清東西的地方，李年百才終於發現一個真正值得他恐怖的事。而就在此時，蛋堆中的一個蛋出現了裂縫，對於接下來出現的事物，李年百的大腦來不及作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