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長安
邢俊的腿腳忍不住顫抖:“娘娘,我……我隻是長久在殿下身邊待,偶爾染上一點也實屬正常。”
“正常嗎?你可能還有一件事情不清楚,這種香稀少珍貴,製成香囊後,皇上和殿下都是貼身佩戴。”岑妃微笑,看著邢俊。
“娘娘,我……”
“好了,邢公公,不用解釋了,你跟殿下什麽關係我心裏清楚,我不拆穿你,是希望咱們可以好好合作。”
“娘娘,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邢俊看了一眼岑妃,他愈發看不懂這個二十左右的女子了。
“沒什麽,其實吧,我對殿下也沒有很深的感情,殿下對我呢,也多是把我當成某人的替身罷了,所以,我想請邢公公助我逃離皇宮。從此天高地遠,我與皇室再無任何瓜葛。”岑妃拍拍他的肩膀。
邢俊有些猶豫,畢竟殿下對她的感情,他也是明眼見著的,到底還是缺少些真正的情感。
“邢公公,別猶豫太久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可是一筆好買賣,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啊!”岑妃煽動他。
“這……好,我助你出宮。但是你還是要先假死,蒙混過關。”
“沒問題,邢公公,合作愉快!”岑妃頗為滿意地笑了,燭火下,她的嘴角勾帶其蒼涼的燭光,依稀的幻影裏是數不清的過往。
她想起了她在南越的過去,那是她父王要殺王叔,計劃失敗,導致南越大亂,皇叔上位後,殺了她父王,將她送入大夏的皇宮,一呆就是十年。
十年已過,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有了主宰自己命運的能力,她要選擇自己的未來,逃離了皇宮,天高地遠,任你自由。
想到這兒,她又忍不住露出了笑,她的身影在燭光中笑到顫抖,像一朵雨中的花。
出了門的邢俊有些隱隱的擔憂:那女人真的願意放棄這皇宮的榮華富貴嗎?這可是她好不容易等來的?
他剛走到東宮的門口,便遇到了嚴明跡,他想躲開那人,回頭四下裏搜索可以藏身的地方,卻發現這條道路上空空如也。
於是,邢俊低著頭快步走過去。
嚴明跡伸手攔住他:“公公,你跟我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將軍,你認錯人了。這天底下長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他低著頭盡量用尖細的聲音掩飾自己的身份。
“哦,是嗎?那您抬一下頭讓我看看長相如何?”
“不用了,我還有急事,請您高抬貴手放我過去。”他推開嚴明跡匆匆走過去。
“邢俊!”嚴明跡在他身後喊了一聲,“我知道是你。”
邢俊隻是停了一秒,隨後加速走開:“將軍,您認錯了,我不叫邢俊。”
“為什麽不肯見我?總得給我個理由啊!難道隻是因為你成了宦官嗎?”對方沒有再回答他的話。在東宮門口,嚴明跡不好搞出太大的動靜,他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東宮大門處。
邢俊走進宮門之後,便立即伏在門後啜泣:“將軍,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配見你!免得髒了您的眼睛。”
在這一個寂靜的黑夜裏,東宮的牆隔開了兩人,牆裏是斷斷續續的哽咽聲,牆外是孤單的影子在兀自徘徊……
皇宮的宮牆外聚集越來越多的甲兵,他們將整個皇宮圍起來,隻待皇宮打開一個小口,便破牆而入。
翠華宮裏,燈火通明。
這是李貴妃的寢宮,她明天就要被賜死了,不甘心的雙眼看著這一切綾羅綢緞,珠簾羅幕,此時案桌上除了珠寶首飾外,還有一封無名的書信:“皇後,你好狠毒的心啊!既然我得不到,我也不會把它們留給你。到不了咱們玉石俱焚,魚死網破!”
她拿起桌麵上的書信,放到蠟燭上點燃,隨後自己匆匆出去,翠華殿外沒有人敢攔她。
李貴妃出去後不久,宮城外便出現了兵器械鬥聲。皇後急忙跑出來:“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與此同時,太子在東宮也聽到了聲音,他從床上立即披衣起來:“來人!來人!外麵怎麽了?”
“殿下,丞相開始行動了。”齊思寧坐在房梁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還掛著笑容。
“你……你……這是我的寢殿,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進來。”
“我沒有走進來啊,我是從屋頂下來的。”他跳下房梁,看著太子衣衫不整,反倒勾起了他的興趣。他順手幫太子理齊衣襟。
在他伸手過來時,太子一把擋住他的手:“你想幹什麽?”
“相幹你,太子。”
“混蛋!滾開!本太子是你能動的嗎?”
“太子殿下,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嘖!非常誘人。”他低頭俯身在太子耳邊吹了一口氣。
“當初我就該一刀把你砍了。”
“想砍我,隨時都可以。”他把自己腰間的刀拔出,塞到太子手裏,“拿好,朝這,用力推。”
劍尖抵在齊思寧的肚子上,隻要太子殿下稍稍用力,便可將某人刺得腸穿肚爛。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嗎?”
“放在其他時候,我確實不敢這樣,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候,你若殺了我,你的性命恐怕堪憂啊!”齊思寧又朝太子靠近了一寸,唇幾乎要貼到太子臉上了。
太子的手握著劍柄,始終沒有敢下手。
“既然你不下手,那就到我了。”
“你……”太子還沒有說出口,自己的嘴就被對方狂野的吻給封住了,自己手中的劍被奪下,還有腰被一隻強壯的手箍著,讓他動彈不得。
“放開!”太子咬了一口對方的嘴唇,從對方的懷抱裏掙脫出來,“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覬覦我的?”
“什麽時候?”齊思寧摸摸嘴唇上的傷,嘴裏多了一絲腥甜,“很早以前,我第一次跟著父王來進貢的時候,在禦花園看見了你,當時就覺得你很特別,以後會成為……”
“成為什麽?”
齊思寧湊近太子的耳朵:“成為我的新娘。”
“你小心,在床上會被我殺了。”
“在您床上死,那也是做個風流鬼!”
“現在是不可能的!”
“我也沒說現在,太子殿下您有點急啊!”
“你!”太子多次被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這麽多年來的好修養全被這家夥糟踐了。
“王兒!王兒!”皇後的聲音從宮門外傳來,他立即跑出去,隻見宮門外圍了一群甲兵。皇後被祁靜的手下擒住了。
“母後!”太子朝母親喊了一聲,“祁靜,你這是叛亂!”
“太子殿下,臣不是叛亂,而是清君側。”
“是誰把你放進來的?”太子問道,他身前站著一群侍衛,其中最靠近太子的是一個戴著黃金麵具的男子,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而站在左邊的是邢俊。
“當然是本宮啊!哈哈!”李貴妃從祁靜後邊走上來,看著皇後跪倒在地的狼狽樣,得意洋洋:“瞧瞧!你那狼狽不堪的樣子!你母儀天下的風範去哪裏了?你不是一直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嗎?怎麽這會兒不行了?”
“呸!”皇後啐了她一口,“賤人!你作為先帝的妃子,竟然勾結朝中亂黨,按律應該誅九族!”
李貴妃抬手,一個耳光落在她臉上:“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後嗎?做你春秋大夢去吧!”
她還想再打,祁靜阻止了她:“夠了!貴妃娘娘,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些賬你們以後再算。”
“祁靜,你到底想怎麽樣?先帝何曾虧待過你?”皇後質問他。
“當然沒有,正因為先帝沒有虧待過我,所以我才更加要維護先帝的正統血脈!”
“什麽!你這麽說是在質疑本太子的真實性嗎?”
“當然,請問皇後,他真的是當年那個太子嗎?”
“祁靜!你想擁立李貴妃的兒子就直說,用不著跟本宮繞那麽遠。”皇後斥責到,“我兒絕對是先帝的純正血脈!這一點是無可置疑的。”
“純不純正可不是由您一個人說了算,來人!帶太子殿下去滴血認親!”祁靜一聲令下,周圍的甲兵立即衝上去。
“我看誰敢!來者殺無赦!”齊思寧橫道擋在太子麵前,一副黃金麵具更加襯托了他的詭異與冷血。甲兵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閣下是?”
齊思寧不再開口,隻是冷冷地看著祁靜,眼神犀利,像藏著一把刀,利刃出鞘,便可一擊封喉。
“不用怕,咱們人多!”祁靜的手下裴傑喊道,他極力唆使甲兵們衝上去。
“真的是你們人多嗎?”太子站在齊思寧的身後,冷笑起來。會這樣發笑的太子在所有人眼裏都異常陌生,隻有齊思寧覺得這才是太子最真實的模樣。
“你……”祁靜還沒有說出話,宮城外又響起了一片廝殺聲,“快去看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太子殿下何時竟已羽翼豐滿了?”
“報——丞相,外麵……外麵……是嚴明跡帶兵來了!”
“啊、這,嗐……”祁靜迅速在心中盤算。
這時,李貴妃見大勢已去,便拔刀刺向皇後:“就算我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皇後,這都是你逼我的!”
皇後腹部正中一刀,鮮血直流,她的手捂著肚子上的孔,還剩下最後一口氣,回過頭看著她的皇兒,嘴巴微張,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母後!母後!”太子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