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難京都中
第二天,蘇醒的易朝正在喝藥,不得不說步輕塵的藥確實比一般的大夫開的藥見效快,不到兩副,他感覺自己好得差不多了。
“再喝點?”岑暮看他一口喝完了藥,想再盛一碗。
“不用了,太苦了!”
“我看你喝得挺痛快的,哪有半點苦的樣子?”岑暮放下碗,從懷裏摸出糖,“張嘴。”
他沒有張嘴,想看看那顆糖長什麽樣。岑暮撫摸著對方的唇瓣:“乖,張嘴!沒有毒,要不要我試給你看?”
“怎麽試?”易朝一開口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想:我還能收回自己的話嗎?
岑暮把糖含嘴裏,喂到他嘴裏,很甜,一直甜到心底。“大人,想要我吻你就直說嘛,我肯定滿足你!”他逮著機會在他耳邊調戲道。
“滾!”易朝黑著臉道。
“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我想好了,我們在海上辦婚宴,你覺得怎麽樣?”岑暮坐在他對麵拿起他的手,把玩,像是小心翼翼地握著一個珍貴的白瓷似的。
“海上能掩人耳目,你想得很周到。隻是,現在太早了。”他流露出幾絲猶豫不決。
“不早了,你看看我們已經經曆了這麽多,東海南海,生死相依……隻是可惜了,我阿爹阿娘還有師傅都看不到我們在一起……”他下意識地挪開視線,隱藏好自己的某些不愉快的情緒。
他的這一番話看似說的風輕雲淡的,卻在不經意間勾起了另一個人的心弦,易朝看著他,心裏總有些愧疚,似乎自己虧欠了對方很多,也許是這一路走來他受他太多的照顧。
“好,那便依你。阿郎。”他將岑暮圈在懷中,將對方的頭摁在自己的肩窩裏,“以後我會陪著你的。”
“殿下,大人!大事不好了!”甘啟來風風火火地從門外進來,看見他家殿下正在易大人的懷裏,瞬間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我先出去。”
岑暮正襟危坐:“回來!發生什麽事了?”
“外麵有兩個從京都來的官差,說易大人擅離職守,要捉拿易大人回京審問。”
“他們現在到哪兒了?”易朝問道。
“已經到旻州城樓了。”
“這麽快?你要不要躲躲,我去應付那兩人?”岑暮問他。
“不,這次恐怕是躲不掉了,我跟他們去京都一趟。”
“你自己要小心啊!要不,我叫甘啟來暗中跟著你?等我處理完南越的事情我就去找你。”
“也好。”易朝跟著甘啟來去會見京都來的官差。官差見到易朝,簡單地交代了幾句,直接冷冷地說道:“易大人,有人舉報您玩忽職守,不在桂州好好呆著,到處亂跑,還私自盜取兵符,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
“我是追查人口失蹤案離開的,桂州的知府張海知道。”
“易大人,我們也知道您的事情,算了,私下跟您直說了吧,舉報您的就是張海,他把您的仆人小七送到京都了。”其中一個人麵心善的官差直接揭開窗戶紙。
易朝看了甘啟來一眼,門外是岑暮正在偷聽,意識到事情有點嚴重,便立即跟著官差上京。
他走後,岑暮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他一個人走,便將道公珈樂去世的事情交給勒詩裏去處理,自己後腳跟著易朝去京都。
珈樂住在南越西部的十萬大山中,收有一個關門弟子:珈邇。珈邇飛鴿傳書說道公病逝,叫岑暮趕緊回來。其實這個道公珈樂早就是百歲老人了,活了那麽久離開人世也是一件好事。在這裏人死了以後,送行者們並不是在唱喪歌,而是用歡快的樂曲送逝世者離開。
易朝被帶到京都之後,直接被關進了大理寺獄,他自己倒是沒有一丁兒的緊張與不安,在大理寺獄中坦然自處。送飯菜的人見到他這樣,都忍不住囉嗦一句:“易大人,您都一點兒不著急嗎?”
“急有什麽用?我沒有做錯事,他們有何理由治我的罪?”他坐在獄牢的窗下。
“好好好!我也相信大人的為人。隻是這世上莫須有的罪名多了去了,勸您還是找外邊的人搭救一下吧。”
“小哥,你想說什麽就直說。”
“既然大人想直接點,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幫大人您送口信,您給我點……意思意思。”他想要錢,一臉笑嘻嘻。
易朝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花錢找人辦事從來不是他的風格,他比較擔心的還是其他人的安危。“這樣吧,以後我有事再尋你,如何?”
“沒問題。咱們這兒都是這麽幹的,您也別擔心!我做事向來手腳利索,絕不泄密。”他聽到牢門被打開的聲音,立即機警起來,裝作旁若無人地離開。
進來的是兵部尚書裴傑:“易大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承蒙大人的關照,我過得還可以。”他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裴傑在心底冷哼了一聲,心道:這個不識好歹的家夥!“易大人能幹出偷竊兵符的事情,還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我一直以為大人是天底下頂好的君子,時時刻刻都能謹守住自己的底線。”
這句話戳中了易朝的痛處,偷兵符大概是他這一輩子幹過的最讓他失了體麵的事情,可是要是縱使再回到那個時刻,讓他再選一次,他也還是會去做的。“尚書大人還真是高看易某了,我不過是個凡夫俗子,何德何能能讓大人這樣高看?況且,孟嚐君尚且為時難國難幹些雞鳴狗盜之事。”
這話倒是把裴傑氣得臉色發白,“雖然你救過我兄弟,但是我不會就此對你寬恕的。”
“我從未要求任何人寬恕我,易某從來沒有做錯什麽,何來的寬恕?”他站起來背過身,不想再與裴傑對話!
“哼!你等著!三年前你參奏我的事還沒完呢!”裴傑丟下一句話,氣呼呼地帶著下人離開。三年前,易朝上奏他克扣軍餉,害得他白白被罰去三年俸祿,因此,睚眥必報,一定要拿回來,出口惡氣。
迷煙樓,蘭若夏在樓中得知了易朝被關進大理寺的情報,有點坐臥不安。她立即著人去調查易朝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被抓到大理寺的,同時還派雪櫻私下監視京中各大勢力的動向。
“樓主,岑暮來了!”下人來向她稟報。
“快讓他進來。”
岑暮讓自己的護衛巍山在門外守著,自己走進來,“蘭樓主。”
“請喝茶,你是為易曉天的事情來的吧?”蘭若夏叫人上茶。
“正是。”
“他被帶走之前說了什麽話?”
“沒有。他並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的勢力要對他下手。”
“當時你就應該攔住他,憑你的能力至少可以保他在南越一世平安。”
“樓主,我倒是想啊!可是易曉天他這個人,想必你也了解,他想做的事情怎麽會允許別人阻攔呢?”
蘭若夏自然是知道這個的,易朝來京城肯定做了準備,他想以自己為餌,放長線釣大魚,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生氣:“所以你就看著他來胡鬧!”
“我不是看著他胡鬧!我是跟著他一起來的。”
“胡鬧!簡直是胡鬧!完全不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心裏。京城的勢力是你們想翻就能翻的嗎?我在京中經營了十年,隻是微微窺見京城的勢力,那是吃人不吐骨頭!”
“樓主,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一定是經過思量才會做這麽冒險的事情,放心吧。”岑暮倒是沒有一點兒擔心。
“罷罷罷,事已至此,還是想想怎麽解決眼前的困境再說吧。”蘭若夏歎了口氣,折服,“你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甘啟來已經在暗中保護他,我們先查查到底是誰想渾水摸魚。”他經曆過這麽多的生離死別後,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的瀟灑少年了。
易朝進入大理寺不久後就被提審,他在受審的過程中確實承認了他偷盜兵符的事情,但是,為什麽而偷,這個理由本就很充分。當然,嚴明跡也可以為他作證,隻是大理寺那幫人知道嚴明跡人家畢竟堂堂西北大將軍,不好直接請過來。
第二個收押理由就是易朝擅離職守,作為桂州縣令竟然私自離開,讓一個仆人代替他處理政務。對於這個問題,易朝的回答是他是因為追查少女失蹤案去的,並沒有擅離職守,反而是自己恪盡職守。至於叫小七代替自己處理政務的事情,隻是因為自己不可能一身兼兩事,再說了,小七處理的事情都公正合理,百姓們都沒有什麽異議。
張海看見自己的兩條理由都被無情駁倒了,一肚子壞水沒處倒,於是心下想出了個詭計:易朝啊易朝,你不是說小七處理得很公正,沒有人有異議嗎?那我就讓他們有異議不就好了!我動不了你,就讓你折損一兩個人也好!
他到丞相府拜會祁靜:“相爺!”
此時丞相正在府中逗鸚鵡,那是一隻金毛的異種鸚鵡,頭上還有一個紅色的冠,一見張海來了,那隻鳥便叫道:“小鬼來了!小鬼來了!”
張海看了那隻怪鳥一眼,心裏想把它燉了,可是臉上卻又不敢表現出來。丞相背對著他:“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回相爺的話,易朝的事情恐怕還釘不死他。”
“這倒是個大問題!他若不死,必成禍害!”
“那屬下該怎麽辦?”張海謹慎地探問道。
“你先回去,吸引明麵兒上的注意,剩下的自會有人去處理。”
“是。”張海彎腰,想離開。丞相又叫住他,“相府是人盯著的地方,以後沒事就少來,省得叫人撂下話柄。”
“是,下官記住了。”張海回到驛館,便派人去桂州花錢買了幾個投話的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