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雲洲裏魂落忘川水
魏城雨手疾眼快閃開刀刃,結果卻發現根本不是這樣,對方並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匕首拐了個彎。巫櫟在自己的左胳膊劃下一刀:“以吾血贖吾罪……”
魏城雨衝過去製止他,然而對方躲開,手裏拿著刀,揮向魏城雨,趕走他,在自己腿上割一刀,白衣瞬間變得殷紅,嘴裏還念叨著一句話:“以吾骨獻吾神……”
“護法!護法!他們衝進來了!”一個守門的下屬奔過來喊道。
“誰打開了門?”魏城雨在台上喊道,一邊是祭司正在自殘,不知道在主持什麽詭異的祭典,另一方麵是危機的局勢。
“我。”岑暮和易朝從暗處走出來,幫忙救下綁在柱子上的人質。與此同時,外麵的人正在與□□手鏖戰,大家前赴後繼,隻為渡過這條河。
“又是你們兩個!三番兩次壞我好事。”魏城雨怒不可遏,但是他這時候卻沒有時間去管岑暮他們。在他分心的一瞬間,巫櫟又在自己的身上割了一刀:“以吾身祭吾族……”
“住手!你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了。”魏城雨徒手奪過他的匕首。
“放開我!”巫櫟掙紮著,他還差最後一刀就成功了。
“我是害了你的族人,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魏城雨從身後環抱著他,不讓對方自殘。
“你現在沒想,是因為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總有一天,你會殺了我的。”巫櫟拔出對方腰間的長劍,直接往自己腹部刺去,劍刺穿了他的身體,也把從身後抱著他的魏城雨一並殺死:“以吾魂祭吾神。禮成。”他的嘴角露出了笑。
“巫櫟,你就這麽恨我嗎?”魏城雨捂著傷口,他被傷得不是很重,抱著奄奄一息的巫櫟問道。
“對!恨你。恨你殺我族人!恨你騙我!”巫櫟推開他,從他的懷抱裏逃出來,匍匐在地上。
“那就讓所有人一切陪葬吧!”魏城雨踉踉蹌蹌地站起來仰天大笑,揮劍砍向巫櫟。岑暮躍上來挑開他這一刀,保下巫櫟。易朝上去扶起巫櫟。
“別忘了,我好歹也是緋月教的左護法,就讓你看看我的能力吧!”
“別讓他有機會翻盤!”巫櫟喊出最後一口氣,就倒在地麵上,沒了呼吸。岑暮一刀將其斃命。可惜已經遲了,他在最後的一刻念下了契咒。
霎時間整個祭壇搖搖欲墜,地麵震動得厲害,一條深淵黑溝從祭壇中央延伸,企圖將周圍的一切事物吞入裏麵。
阿嘎拿到解藥之後,便匆匆走去地牢,將錢青放出來,把藥喂進後者的嘴裏:“幹爹,你快走。船我已經備好在北區了,你趕緊走。”
“哼!誰知道你搞的是什麽鬼把戲?”錢青冷冷地拒絕他的好意。
“幹爹,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是為了解藥才低頭的。”
“一派胡言,你以為我會信你?”
“幹爹,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船在北區,你自己好走。”阿嘎突然覺得肚子很痛,五髒六腑都開始隱隱作疼。他的皮膚也開始出現血痕,幸好地牢的光線比較暗,對方沒有發現。
“你不走?”
“我走不了了……”他一口鮮血嘔出來。錢青扶起他:“你自己沒有吃解藥?”
“解藥隻有一顆。我從來沒有背叛幹爹,他承諾隻要我幫他,他就不會要了幹爹的命。”
“蠢!傻!你跟我學了那麽久,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幹爹,快走!魏城雨死了。那些金子我也給幹爹搬到船上去了,不要在當海盜了,好不好?”阿嘎氣若遊絲的聲音乞求道,“我爹娘死在海盜手裏,我不希望我的幹爹去當海盜。”
“好,幹爹答應你,以後不會當了,再也不當了。”錢青將他抱在懷裏。阿嘎伸手最後沒有摸到幹爹的臉就落下去了。
錢青帶著阿嘎的屍體離開碉堡,去到北區乘船離開。
營救人員終於越過河流,奪下大門進入碉堡,將垛口的□□手全部拿下。他們進來就看見了一條大裂縫出現在祭壇上,它蔓延得很快,將祭台周圍都圈起來,形成一座孤島。甘啟來喊道:“殿下,易大人,你們怎麽樣了?”
“別過來!帶著人質趕緊離開這裏!快走!”岑暮喊道。大家看到這種情況,自己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趕緊帶著人走,留下巍山、狐狸和甘啟來在這裏等著他們的二殿下。
“你們三個也離開,這裏太危險了。”岑暮看著漸漸擴大的鴻溝,顯然自己是走不了了。
“殿下,我們的責任就是保護你。”三人說道。
整個世界都抖動起來,中間的孤島轟然陷落到深淵中,站在上邊的人也跟著落到深淵裏。易朝一直往下墜,岑暮抓住了他的手……
兩人穿過黑暗,落到了一片黃沙中,遠處有一座城,孤零零的立在那兒。“這是哪兒?”岑暮睜開眼看到一片荒蕪,“我們不是在海邊嗎?”
“不知道,感覺這裏像是西北的陽關。”
接著一個孩子從西邊走來,他渾身破破爛爛的,像是流浪了很久。走近一看,那少年的臉跟魏城雨也太相像了,左眼角沒有桔梗花,但是有一塊紅色的胎記。他從兩人麵前走過,沒有看見他們。
“難道我們是在幻境裏?”
“我覺得是在魏城雨的記憶裏。”易朝回答,“我們跟去看看。”
魏城雨走向那座孤城,可是還沒有到,就倒在了路上。魏讓從城裏騎馬出來,往南邊馳騁。遠遠看去,年輕的魏讓跟巫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眉眼之間,同樣的溫暖。
“我還以為是巫櫟呢!他們兩個也太像了吧。”岑暮感慨道。
“我好像有點明白當時祭台上魏城雨為什麽說不會傷害巫櫟了。”易朝說道。
“為什麽?”岑暮不明白。
“看下去就知道了。”
他看到了倒在路邊的魏城雨,調轉馬頭,來到魏城雨的身邊。他將水囊給對方和了口水,又把一個饢遞給他。魏城雨像是餓瘋了似的,搶過饢大快朵頤。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魏讓坐在他身邊,等他吃完。此時已是傍晚,金光灑遍大漠,金黃的沙子讓人看起來像是一地的金子。“你叫什麽?”
他搖搖頭,流浪太久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了,好像從來沒有名字。
“嗯……那我送你一個名字吧。咱們在陽關相遇,坊間時常唱到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那我便從中選幾個字,叫魏城雨可好?”魏讓看對方久久沒有回答,因為他不喜歡,“算了,你要是不喜歡就自己取吧,我就隨便說說的。”
“不!我就叫魏城雨。”魏城雨吃了饢,欣然接受這個名字。
“吃也吃完了,我該走了。”魏讓起身,跨上馬。
“帶我走!”魏城雨說道。
“你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嗎?”
“沒有。他們都說我是怪物,不肯收留我。我去到哪都會被他們打。我憎恨這個世界。”魏城雨仰著頭,說話時不卑不亢。
魏讓想了一會兒:“如果你要跟著我也行,不許再說這種憎恨誰的話,知道嗎?”
魏城雨拚命地點點頭。兩人一同去了南方。這個時期的魏讓是緋月教的十大長老之一,他一回到南詔便被詔去商量事情。
在魏讓住處的魏城雨出門時被一群孩子嘲笑:“醜八怪!醜八怪!”他沒有多在意,隻是遮住眼角的胎記匆匆離開。他低著頭走路,撞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將他拎起來,扇了他一巴掌:“你小子!偷我錢!拿出來!”
“我沒有!我沒有偷你的錢。”
“不承認就把你賣到館子裏,看你……”當他看到魏城雨眼角的胎記時,眉頭一皺,“媽的!一個破相的撞什麽撞!倒貼錢都沒有人要。”
他推開魏城雨,抬腿離開。魏城雨心裏的怨氣一下子被激怒起來,他衝上去照著那人的手一口咬下去。
“哎呦!這隻瘋狗是誰家的,還不快來人把他趕走!”男子扇了魏城雨好幾巴掌。
從教裏出來的魏讓看見魏城雨被人打,抓住那男子的手:“光天化日的怎麽能隨便打人!”
“是他先咬人的。你看看這個小鬼,大白天的出來嚇人!難道不該死嗎?”
魏讓看到了魏城雨臉上紅紅的手掌印,咬著牙問道:“你打他了?”
“打了又怎麽樣?”男子桀驁不馴地說道,他是南詔的貴族,自然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裏。
“怎麽樣?當然是打回來!”魏讓抬手在對方臉上打了兩巴掌,“再讓我看到你欺負人,就不會這麽輕鬆放過你了。”
“你!你!你給我等著。”男子跌跌撞撞地跑開。
魏讓拉起魏城雨的手:“還疼不疼?”
“不疼了。”魏城雨綻出了笑。
“走,咱們回去。”他帶著他走過一個糖葫蘆攤子,“你要嗎?”
魏城雨點點頭,他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心裏很好奇。魏讓買了兩串,一人一串。對方隻是拿在手裏,觀察得很仔細,舍不得吃。
“這個是用來吃的,你看。”魏讓演示給他看,把糖葫蘆咬在嘴裏,嚼碎。魏讓看著他吃。
魏讓教他習武,教他識字。有一天,魏讓從緋月教中回來很高興地對他說:“魏城雨,聖女教了我一種方法可以把你眼角的胎記改變,你需要嗎?”
“真的嗎?改成什麽樣的?”魏城雨跑到他麵前,左邊的頭發垂下來,遮住眼角的胎記。
“嗯,桔梗花怎麽樣?你看,你這眼角的胎記真的很想桔梗花,如果加以修改就會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