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裏海霧茫茫
翌日清晨,兩人悄悄離開了葫蘆家,出了村子,過了河,回到了那片叢林。“你接下來怎麽辦?”易朝已經好多了,傷口的新肉也長出來了。
“晚上再潛進去看看。”
“我們可以等他們帶鮫人出海的時候再動手劫下來。”易朝說道。
“這個辦法好是好,但是我們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帶鮫人出海呀!在這片森林生活一兩個月還行,兩三載我可等不了。”岑暮看著河對麵的村子說道。
“我覺得他們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一定會盡快將鮫人帶出去。”如果問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看法,他隻能說是猜測。
兩人在島上的另一邊查看,山的東麵是村子,西麵是一片荒山,連棵稍大的樹都沒有,隻有大片的沙漠和零零星星的沙棘和幹草。海邊停泊一條船,有些破舊。兩人走過去,破木船的內側畫這一個葫蘆。
“這會不會是葫蘆他爹娘的?”岑暮問道。
“有可能。”仔細找找,他們又發現了船舷下的隱蔽處,有一片幹涸的血跡,血都滲進船木頭裏。在血跡中,他們找到了一行字:何洋殺我。一筆一劃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觸目驚心。
“何洋是誰?”易朝這幾天都沒有出過門,自然也不認識多少村中人。
“好像是村長。那天晚上我潛入竹樓看見門口掛著這個名字。難道是村長殺了葫蘆的爹娘?”
“暫時不確定,不過有很大的可能。一同出海,多多少少都會因為分錢不均而起爭執。”易朝站起來,看看四周,當時吹的是西北風,還挺大的。他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可以做個風箏飛回去。
剛想跟對方說,岑暮看見海邊站著一個鮫人:“他又出現了。”鮫人慢慢地飄過來,隻露出半身,不過看身後的波紋,下半身的魚尾在拍打海水。
“你是要我們幫你救出鮫人?”岑暮問。
鮫人點點頭。
“可是我們找不到它。”岑暮把易朝擋在自己身後。
鮫人手掌向上,一個海螺出現在手心,他拋到岸上。岑暮過去撿起來。
“它會給你指方向。”鮫人雖然是對岑暮說話,可是目光一直看著易朝。
易朝有點不知所措:“你認識我?”
鮫人搖搖頭:“不認識,但是好像見過你。”隨即消失在海水中。
“你們認識?”岑暮拿著海螺問。
“不認識。不過之前在神巫嶺的幻境裏見過他,他就是被當做祭品的那條魚。”
易朝在外麵接應,順便找材料做風箏。岑暮則潛入村子,有了海螺,他很快在村子的西北角找到了一個石洞,洞口不大,周圍沒什麽樹木,隻有幾塊大石頭。門外守著三個人,他們看上去有點疲倦,忍不住對著老天打哈欠。
岑暮撿起一塊石頭丟向右邊的草叢,石頭落到草叢裏,發出了響聲。三人立即警覺起來,豎起耳朵聽著。“你去那邊看看。”一個高大的男子指揮道。
其中一個地位地點的人極不情願地走過去,岑暮也悄悄挪過去,從身後將人脖子一扭,後者立即斷氣。
兩人見他去了難麽久還沒有回來,不禁有些奇怪:“這麽慢?你去看看黃牛在幹什麽呢?磨磨唧唧的。”
又一個男子過來,他看到的是黃牛的屍體,剛想大叫就被人從身後捂死了。岑暮直接去洞口解決最後一個,山羊求饒道:“別殺我!別殺我!裏麵很複雜,我可以帶你去找魚。”
“走!別耍花招。”岑暮冷冷地威脅道。
“是是是,不敢。”他帶著岑暮走入洞內,山羊沒有帶錯路,一直都符合海螺的指向。左拐右拐大約繞了十八個岔路口之後,他見到了那個鮫人,小小的,隻有一個五歲的小孩子大小,在大缸裏蜷縮著小小的身體。不過這個鮫人渾身上下呈白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他將鮫人撈起來,回頭看見山羊,那人哆哆嗦嗦站在一旁,似似乎很害怕這個鮫人。岑暮走過來:“你怕什麽?”
“鮫人。他……之前……不是這樣的。”
“之前是什麽樣?”
“之前他是跟……人一樣,頭發……也是黑色的。”岑暮抬手捏暈山羊,不管怎麽樣,先把這個鮫人帶到海邊再說。
他剛走出去,洞內的機關被觸發,幾百支暗箭從四周飛來,他隻得趕快躲開。靠著靈敏的身手在洞壁上跳躍躲避。
出了山洞,周圍的護衛都趕緊朝這邊靠近,他隻好潛入村子。一村子的人都被驚醒,他們向四鄰八舍喊道:“抓賊啊!大家快起來抓賊啊!”
岑暮逃到了東邊的一個巷子角落,旁邊不知是誰家的後門,一下子打開,將岑暮拉進去。“是你?”岑暮看見搭救自己的竟然是葫蘆,有點驚訝。
“上次我趕走你們是我不對,我已經想清楚了,你愛誰誰,跟我沒有關係,不過我還是要祝福你們。”葫蘆認真嚴肅地說道。
“不錯,思想覺悟高。”
“這個是……”葫蘆看著這條魚?這個人?
“鮫人。你們村長要殺他。你把他帶去西麵沙灘,他爹在等他。”岑暮想應該是吧,雖然長得不太像,他將鮫人轉交給葫蘆。
“岑哥,你呢?”
“我去引開他們。”
葫蘆抱著鮫人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離開村子,跑向小島西邊海灘。小鮫人睜開眼,看見他葫蘆,之後一直盯著葫蘆。葫蘆隻顧著埋頭跑,沒有發覺鮫人在盯著他看。
岑暮將全村的村民引向反方向,他們還沒有發覺鮫人已經被帶走了。其中冬瓜跟在後麵,發現了異常:“不對,鮫人不在他手裏!”
“壞了!”南瓜在他的提醒下才回過神來,發現追逐的村民當中唯獨沒有葫蘆,“難道在葫蘆那裏?”
兩人立即脫離村民,轉頭向葫蘆家跑去,到達時,葫蘆家早就是一片空空如也。“南瓜,帶你家的阿旺來。”
阿旺是南瓜家的一條狗,鼻子特別靈,跟葫蘆關係特別好,有事沒事經常來葫蘆家蹭吃蹭喝。它帶著兩人去西岸,光禿禿的海灘上一覽無餘,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抱著一條人魚跑向海邊,那正是葫蘆。阿旺汪汪汪興奮地叫起來。
葫蘆回頭一看,是他們追來了,他害怕,加快了腳步。
“葫蘆!停下!給我停下!你這個小兔崽子,竟敢偷偷聯合外人,看我抓到不把你皮剝下來!”冬瓜一邊追,一邊喊道。
葫蘆更加害怕了,他知道冬瓜能做得出來。鮫人扭頭看向冬瓜和南瓜,暗暗記住他們的臉,以後回來報仇!還差兩三步就到海邊了,葫蘆心裏覺得有希望,可就在這時,冬瓜也急了,他心一狠,將手中的大刀投出去。鮫人抖了一下身體,把葫蘆帶倒,撲向前邊,摔了個狗啃泥。
背後的大刀隻是在他背上劃了一道口子,傷口火辣辣地疼,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將鮫人推入海水中:“小魚,快走!別讓他們抓到你。”
鮫人碰到海水之後,外形一下子變了樣,變得更人一樣,不再是異常的白色了,不過,他吧眼睛卻是海水一樣的藍。他在海水中長大,長成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一頭黑色長發像瀑布一樣掛在身後。
“小……魚”葫蘆看著眼前這個變化巨大的鮫人,有點不可思議。鮫人看向冬瓜和南瓜,手一揮,一條水龍衝向兩人。
“不要殺他們!”葫蘆匍匐在沙灘上喊道,“他們是我從小到大的夥伴。”鮫人收回手,那條水龍在半空中化作一陣雨紛紛揚揚地落下來。
南瓜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個怪物,向空中放了一個信號,這邊追逐岑暮的人看到信號之後,才反應過來是調虎離山,趕緊向西海岸跑去。
岑暮跟易朝會合,兩人一同走捷徑去了西海岸。
“葫蘆!葫蘆!”岑暮跑過去拍拍葫蘆。葫蘆滿口是血,他從兜裏摸出那塊令牌:“哥,我恐怕去不了南越了,這……這塊令牌還給你。”
“說什麽傻話呢!哥送給你的就不會再收回來,你拿好。”岑暮將令牌塞回他褲兜裏。
“葫蘆,好大的膽子!竟敢聯合外人!”村長大吼道,後邊跟著的一群村民也在默默看著這個叛徒。
易朝終於開口了:“村長,你難道不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嗎?”
經他一提醒,村長才鎮定下來,看看四周的環境,那一艘破船不正好鑽進他眼裏嗎?他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汗珠。原來他們是早有預謀的!
“你在這裏殺了多少人?何洋!”
什麽?村民們麵麵相覷,他們的村長會做這種事?
“胡說!你這個外地人肯定是早有預謀,想離間我們!”何洋站在人群前,“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話,都是騙人的!”
“是嗎?大家看看那條船上的血字,是不是葫蘆的父母的?”易朝指著破船,“難道你們不奇怪為什麽一同出海,有時候經常是村長一個人回來?難道真的是他幸運嗎?”
村民們在易朝的點撥下,漸漸對村長產生了懷疑,他們之中也有不少是從過海的,要說遇上大風暴,整船人死掉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隻有一個人回來是很少的。
“你們難道寧願相信一個外地人,也不相信我這個村長嗎?”
“不是我們不相信你,而是你的嫌疑確實多。”一個年輕人站出來說話,“你為什麽背著我們抓鮫人?”
鮫人是經常出海者的守護神,在迷路的時候會引路,遇到人落水時,會撈人起來。因此,在出海者中,大家都心照不宣都把鮫人當做海神一樣供奉著。
何洋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確實是財迷心竅才去抓鮫人賣錢的。“滾出我們的村子!”
“何洋!滾出我們的村子!”村民中有人先喊出來,接著其他人也加入進來。
何洋看著這一群烏合之眾,臉上陰晴不定,終於變成了一陣狂笑:“你們這群小人!哈哈哈!既然這樣,那大家都不要呆在這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設定:鮫人不能上岸,上岸之後會變小,法力全失,跟一個普通小孩沒什麽兩樣。我會在下一本《遙相望》中詳細介紹關於鮫人的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