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橫秦嶺
“這倒是挺有趣的,不如中秋晚上我們去看看。”小七高興的說道。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魏小冉有點不高興。
“你又怎麽了?好吧,小冉,那我們隻看燈會好不好?”小七一口一個小冉的安慰到,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人哄回來。
“你呢?”岑暮看向易朝,表情帶有幾分戲謔,不知道想耍什麽把戲。
易朝看他的表情,直截了當地回了一句:“我不想去。”
“那我們先去找客棧?”
四人走入城中,往驛站方向走去,路上卻看到一個男子背著他母親急匆匆的從城門進來找醫館。
這時,另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哥從醉仙居酒樓裏出來,兩人恰好在這時候撞上了。這公子哥也不知道是瓷器做的還是吃太撐了,被撞了一下之後竟然捂著肚子嘔吐不止,臉色有些慘白。
身後跟著的三個小廝立即攔住撞人的男子:“想逃?撞了我家公子還想逃?”
那個男子撞了人之後就一直在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王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你他媽的!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撞到本公子身上?”
兩個小斯上前來把撞人的年輕男子按住。
“王公子,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是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要殺要剮都隨你,但是先讓我把病重的母親送去治病好不好?”
這位被撞到嘔吐的公子哥名叫王成君,是江陽縣首富的長子,自幼時起就不學無術,紈絝至極,雖然長得人模狗樣,但是卻任意妄為。吐完了之後,他稍微舒服了一點,抓著男子的衣襟狠狠地扇了兩巴掌,對方的臉上立即出現了兩個手巴掌印。
“不長眼的東西,本公子是你能撞的嗎?來!給我打!”
在他發號施令之後,三個小廝應聲上前,擼起袖子想動手,年輕男子雙手把頭抱住,盡力保護好自己。他生病的母親則被丟到一旁,一臉無奈想爬過去求他:“別打我兒子了,要打就打我吧。”
可是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爬了。
“住手!”易朝心軟走過來說到,“光天化日之下隨意打人,你眼裏可還有王法?”
“在這兒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你是從哪兒來的小白臉,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別妨礙老子教訓他。”
易朝雖然白是白了點,但是並不是中看不中用的,以前在朝廷中,多被評價為麵容姣好,風姿神韻,現在流放出來,被人張口閉口喊作小白臉,心下不悅:“我是朝廷命官,你再敢亂用私刑……”
還沒有等易朝把話說完,對方目中無人:“冒充朝廷命官的這一罪才大呢!我說這位你有什麽證明?”
易朝從懷裏拿出印信,上麵刻著桂州刺史易朝
王成君看後大笑的說道:“我說是誰呢?區區一個被流放出來的京官也敢來管我的事,你們繼續打,別管這位大官。”
他們的話裏滿滿的諷刺,虎落平陽被犬欺,大概就是現在易朝的情況。
“我說大人要不你辭了官跟著我吧,我可以給你十倍的俸祿,何必要到那蠻荒之地找罪受呢?”
“立刻放了他!”易朝雖然脾氣好,可也不是什麽都能忍的。
“你過來,我看你長得確實不錯,比起本縣的花魁來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就不考慮考慮?”那紈絝子弟說著就伸手去捏易朝的臉。
岑暮立即上前,從旁邊一把抓住那隻揩油的鹹豬手,用力往旁邊崴去,疼得他哇哇直叫。
“再敢這樣對我家大人動手動腳,我就斷了你的手。哪隻碰就斷哪隻,聽明白了沒有!
“是是是,大俠饒命,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還有,向這位小哥道歉並且賠償醫館費。”
“什……什麽?要我去道歉?他……他……可是他先撞了我誒!”
“哇!疼!疼疼疼。”在岑暮的武力鎮壓下,王成君隻得去跟先前撞他的男子道歉,之後又從懷裏摸出一把銀:“拿著!真是便宜你小子啦。”隨後帶手下氣呼呼地離開。
“謝謝幾位大人的幫助。”
“我可不是當官的!要謝就謝謝他。”岑暮將功勞都推給易朝,他並不想多管閑事。
易朝平靜地擺手:“不用謝了,現在先帶娘親去看病吧。”
看著這一個孝子背著娘親走的背影,易朝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落寞,很快便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這個人從未提起過自己的身世。其實岑暮自己要是想查的話,都可以查到。
“光天化日的竟有這等紈絝之徒,實在可恨。”易朝收起眼底的悲傷,歎了口氣。
“大人剛剛被調戲的樣子,還真是可愛,連一句可罵的話都沒有。”
“住口,為何不早些出手?”
“我…我以為大人你能唬住他。”
“要是你繼續穿女裝,我就不會被調戲了。”易朝知道對付這種賤兮兮的人,隻有比他更賤才行。
“大人什麽時候竟也學會這樣奚落我了?”
“彼此彼此!耳目濡染,多謝你的言傳身教。”
岑暮:“……”他在心裏嚴重懷疑易朝被人掉包了。
“以後也讓你試試?”
“不敢不敢。”
“他還穿過女裝?”魏小冉悄悄在後邊問小七。
“當然!還穿了挺久的。你都不知道當時長安驛長看他的眼神,那家夥可不像把他吃掉的樣子。”
“小七——”
“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接著,他雖然嘴上說不說了,但卻和魏小冉一起在一旁偷偷的笑,在心裏偷著樂呢!
岑暮自己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一個組合有點菜,他一個人帶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上還有兩個孩子,都忍不住在心裏暗叫苦不迭。
到了驛館門前,破敗衰頹的氣息撲麵而來,整座驛館像一個空寨,沒有人守著,大門緊鎖,門上的朱漆早已被剝蝕殆盡。門前的兩隻石獅子底座長了一層青苔,其中一隻石獅子的眼睛都不見了,簷角的蜘蛛網結了一層有一層。
岑暮和易朝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覺得今晚可能沒有辦法住驛館了。
他走上前去叩門,門從裏麵打開,走出來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你們有什麽事嗎?”
“這個驛館可還能住?”
“不能了!此驛館早就撤銷了。”
“為何被撤銷?”
“大人有所不知,接連有人無端墜井又查不出原因,隻好撤掉。”
“何時的事?”
“大概是前年吧。”
“您為何要住在這兒?”
“我無處可去。人老了,老死在這兒也不錯。
“您的孩子們呢?”
“墜井死了。我原本就是在這裏當差的,除了這我也沒什麽地方可去。”
“您的生活還過得去?”
“過得。縣令時常接濟,一日三餐倒不成問題。”
“那我就放心了。”
岑暮覺得他問的似乎都沒有問到什麽實用的東西,於是自己上前問道:“對了老伯,這城中可有哪家客棧?”
“不知幾位大人想住什麽樣的客棧?”老伯站在門口道。
“都可以。”
“離這兒不遠的地方,有一家福來客棧挺好的,不如大人就去那兒吧。”
“可以。多謝指路。”岑暮雙手作揖道謝。
從這兒往東走三條街,再右轉,他們四人一路走去按老者的話走去,果然不多時,便看到了一家熱鬧的客棧。此時正是傍晚時分,到了晚飯的點,店中幾乎是座無虛席,來來往往的客人都匯集在這兒歇個腳,喝碗茶湯。
福來客棧位於江陽城東西要道的兩主幹交匯處,自然是人多,店裏的飯菜香味濃鬱,把過往的人的魂都紛紛鉤到店裏去了。
“就是這兒了!公子,我們快進去吧,肚子餓的慌。”小七牽著馬車走在後麵。
四人走進店,店小二和夥計紛紛趕上前來問道:“這幾位爺,是住店?”小二機靈的很,還未等易朝還會開口,他就看出來了。
“住店,四間。”易朝從袖袋拿錢。
“四間客房?不好意思,這中秋將近,小店即將客滿,隻剩兩間,請問還要住嗎?”小二腆著笑臉解釋道。
兩間?易朝思考著,看看旁邊的三人。
“大人,我們去其他店看看吧,這江陽縣這麽大,不會隻有他們一家客棧。”魏小冉提議道。
“姑娘,這話可不能這麽說。江陽縣雖然富庶,可客棧卻並不多,每當逢年過節,都會爆滿,幾位若是不信,可以去打聽打聽!再說了,眼見著天色已晚,幾位若是去了別處發現也無處可住,再返回來,恐怕小店這兩間客房也會沒有的。”小二很會說話,將離開的利弊全都一一剖析在眾人麵前,由不得你再不權衡。
“那就住下吧,反正也隻是一晚,明天就走。”在一旁的岑暮摩挲著下巴說道。
“也可。你們兩個呢?”易朝問小七和魏小冉。
“既然公子都沒意見,那我就不去找了吧,省得麻煩。”
“我想跟小七哥哥住一間。”魏小冉看著小七,嘟著嘴道。她心裏還是有點害怕岑暮,至於怕什麽呢?她也說不上來。這一路隻有小七與她是最親近的。
“小七,如何?”
“公子,我都可以的。既然小冉說了,那就按她的意思吧。”小七本來就是個挺好的人,再加上魏小冉一副討人喜歡的樣子,就更不會拒絕了。
“那就這樣吧。”易朝安排好一切事情,打算直接去客房,這時被忽視的某個人終於出聲了。
“哎!易大人,你怎麽都不問問我嗎?”岑暮略作不悅狀。
“你身手如此好,住哪邊不都隨意嗎?”易朝話裏有話,你愛住哪兒住哪兒,何必來問我?
岑暮狡黠的笑著盯著魏小冉,魏小冉被這目光盯得有點心裏發毛,先開了口:“不!我不要跟他住一塊!小七哥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