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肓山
易朝聽到這話,如果他跟岑暮說不疼,那就顯得太假了點,現在回想起剛剛那一下,不疼是假的,轉口說道:“還好!”
“我看到易曉天你的臉色……不太好。你說的還好,恐怕是很疼吧。”
易朝沒有回答。
雙方又陷入沉默。
岑暮看到易朝的睫毛隨著眼睛眨動,纖長的睫毛在陽光的照耀下將陰影投在眼瞼周圍,他的心神微微蕩漾,心想要是把手覆蓋在他眼睛上,會有什麽樣的感覺呢?
就在此時,一群土匪來了,他們打開是牢門衝三人喊道:“走!我們大當家見你們。”
易朝上前去問道:“我可以先見見你們二當家嗎?”
“廢什麽話?見誰是我們說了算,你們沒資格說。”那人狠狠的丟下一句話,朝跟來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把他們三個押走。
三人被押送到盲肓山寨。
這個寨子裏有老人小孩兒,屋簷下還晾曬有衣裳和新收的玉米。玉米一串串被繩子串好了,掛在門前,像裝飾的簾子。屋後還傳出來幾聲雞叫。
易朝沒有來過這裏,但如果不事先知道這裏是土匪山寨的話,恐怕會以為這是農家小院的村落。
周圍四合都是樹和高大的山,身處其間,幾乎是不辨南北,不分東西。
“看什麽看!別浪費時間,快走!”其中一個人推了易朝一把。
易朝打了個踉蹌,幸好有岑暮在一旁扶助。
三人隻好加快了腳步,穿過農家村落,他們來到一座守衛眾多的大門,前門的左右兩側還有瞭望塔,雖然簡易卻看起來挺堅固。門匾上大書三個字:盲肓寨。
字體簡陋,像是由不識字的山野村夫一筆一劃刻上去的,字形扭曲。
過了在門,在裏麵巡邏走動的人都懷著敵意,盯著這三個人看。
領頭的光頭把他們帶進三虎堂。
岑暮看了一眼堂子,都說一山不容二虎,這裏近奢望想三虎成群,簡直是笑話。
堂上坐著一個彪形大漢,身材魁梧,一副力可拔山的樣子。隻聽見那光頭說道:“大當家的,人帶來了。”
“三位貴客遠道而來,我們小寨子有些失禮了。您不妨在我這多住幾天,讓我和我的手下給您賠個不是。”大當家從位置上走下來,滿臉堆笑。
“無妨,大當家。既然是誤會,不如趁早放我們下山吧。”
“哎,這可不行,今天天色已經晚了,在這住下,今晚我們給你們陪個罪!多有得罪!對了,易大人,聽說你跟我二弟認識,所以就不要推辭了。”
易朝聽這話便知道現在這種情況是走不了了,即使他們想走,眼前這個人也不會放他們走。於是他轉而提出:“我可以見見二當家魏讓嗎?”
聽到魏讓這個名字,大當家停頓了一下:“二弟下山辦點事了,估計明天才能回來。所以易大人想見的話,得在這兒多住幾天。”
“那倒不必了,在這兒叨擾各位,實在是失禮。”
“不會!不會!要是易大人能在我這兒住,簡直就是我盲肓山寨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我為三位安排了客房,請稍作休息。”
賀天雕為他們安排了三間客房,還是連在一起的。待領路者走後,岑暮偷偷潛入易朝的房間。
“怎麽了?有事?”
“對。我覺得這寨子怪怪的。”
“我也覺得。沒見到魏讓,所以我特別不放心。畢竟這個賀天雕實在是太狡猾了。”
“要不我晚上去探探情況?”
“千萬小心。”易朝叮囑道,他雖然相信岑暮的能力,但是一個人再強大,總不可能強得過一整個山寨的人呢?
入夜,天色漸暗下來。岑暮潛出寨子,來到村落這邊。
一個年近花甲的老女人在門外收玉米,屋裏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透過窗戶,漿紙糊的窗子照亮,裏麵的擺設極其簡陋,隻有一張四方桌,桌麵的木頭由於長年累月的侵蝕,長出了一層灰褐色青黴。
“大娘,這邊的二當家去哪了?”
老人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女孩子,便心生警惕,趕緊把岑暮拉進屋裏,關上門。
在關上門前,她還看到外麵有沒有人跟蹤。
“大娘,您這是怎麽了?”岑暮看她的反應,覺得有些異常,她在害怕什麽?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你這個小妮子,大晚上的一個人在外邊瞎轉悠什麽?”老大娘關上門,先數落了一頓才回來他的問題,“儂晚上鬧鬼,別出去瞎走動。”
“什麽鬧鬼?”
“二當家失蹤,聽說是被鬼抓走了,這幾天都在做法事哩!儂是新來的沒?不知道啊。”
“那大當家是個怎樣的人?”
“他……還行吧,是保護我們的人。”大娘去廚房鼓搗了一會兒,想問姑娘吃飯了嗎?可剛一轉身岑暮就不見了蹤影,神出鬼沒的。
她在原地瑟瑟發抖,懷疑自己是領了一隻鬼進來。
岑暮走回來寨子,卻聽到遠處傳來叮叮當當地搖鈴聲,出於好奇便循著聲音過去看看。
密林中,一位道士在擺台跳大神,手舞足蹈,帶著火焰的黃符紙滿天飛,像一場火雨一樣,紛紛揚揚,又化成灰燼落下來。
他在樹上嗤笑了一聲,登時離開。
道士聽到了風聲,以為是自己的做法顯靈了,招來了大神,於是跳得更加賣力,整個人像是喝醉酒似的,瘋瘋癲癲,在台上手舞足蹈,嘴裏神神叨叨。
易朝在屋子裏望風,很快就有一個人來敲門:“易大人,我們大當家請您去赴宴。”
“好,一會兒就來。”
之後,他們去敲岑暮的門,對方沒有回應。
“那小妞人不見了!”
易朝情急之下朝外麵喊道:“他在我屋裏。”
“大人請盡快!”
“好的。”
門外的兩個人不太相信,於是又喊道:“大人,能不能讓山姑娘出個聲?我們好回去交差。”
易朝的手心滲出了一層冷汗。
門外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想推門進來。“大人!開開門!我們現在就去宴會吧!”
易朝將門閂關好,背抵在門上,特別害怕他們進來。山今木,你快回來!快回來!
“恐怕有詐!我們撞門看看!”一個小嘍囉對同伴說道。
他的同伴也點點頭。兩人一下又一下子地踹門,哢嚓一聲,門閂斷了,易朝連帶著向前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岑暮剛好從窗子跳進來,被他仆倒在地。
易朝擋住拂過寬大的衣袖,擋住岑暮的臉,對傻站在門外的兩人冷冷地說道:“看什麽看!滾!”
那兩個小嘍囉看到這一幕都有點不好意思:“失禮了!易大人!大當家還在宴廳等著您,請……”
“立刻給我滾!”易朝裝作極其生氣的樣子吼道。
岑暮在他身下,也感覺到了那種發自心底的怒氣,心裏忍不住想:你的戲還真夠多的!
待那兩個人離開,易朝才整理好衣襟問道:“可探聽到什麽了?”
“魏讓失蹤,據說是鬧鬼。”
“鴻門宴哪!”易朝聽到對方探聽回來的消息,當即對自己現在身處的局勢做出了判斷,準不準確呢,到時候就知道了。
“你剛才怎麽回事?”
“他們邀請赴宴,幸好你即使趕回來。”
三人結伴去了宴廳。
大堂裏,酒桌整整齊齊地擺在兩旁,坐在席中的人麵色都有些凝重,隻有大當家一個人做出了虛偽的笑容,迎接他們說道:“來來來,三位請坐!兄弟們也不要拘束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今晚不醉不歸!”
這一項令下,在座的人才稍微放鬆了一點,各自展開眉,有說有笑。
“來,我先在此敬大人一杯。”賀天雕拿起大碗倒酒。
酒灌滿之後,易朝想推辭說:“我喝不了。”
“誒,這就是大人不夠意思了。大碗不行,那換個小杯子怎麽樣?”隨後他叫下人換了個小杯子給易朝。
韋虎把杯子換到岑暮的手中時,還往對方的手裏塞進了一張紙條。
岑暮看了韋虎一眼,總覺得他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告訴他們。但是礙於賀天雕在場,他無法明說。
他轉身偷偷打開紙條,隻見上麵寫了一個字:酒。
他在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難道這酒裏有毒?
他轉身倒酒,看見岑暮在跟他使眼色,便知道有異常。
賀天雕問道:“怎麽了易大人?”
“無事,就是太高興了!能與諸位兄弟喝酒,真是易某人的榮幸。”隨後易朝端起酒杯向各位土匪首領們敬酒,“易朝在京城為官三年,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被流放出京。在此處遇到各位,真是莫大的榮幸!望今後各位好漢早日回歸平常生活,得於家人團聚。”
在場的眾人聽了他的話,都紛紛低下頭,似乎想起了什麽愧疚的事。他們迫於無奈落草為寇,要是有得選擇,還會這樣嗎?
賀天雕敏銳地覺察到兄弟們的心情異動,立即出麵安撫:“兄弟們,聽到易大人說的話了嗎?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所以我們得感謝易大人這個恩人。來,大家把酒幹了!”
賀天雕先自己仰頭一飲而盡,其他的人也紛紛效仿。
不知為什麽,易朝總覺得賀天雕的話裏有不尋常的東西,具體是什麽,他也不太清楚。
“易大人,怎麽您還不喝?酒香都要散盡了,可就不好喝了。”
易朝戰戰兢兢地將酒杯緩緩靠近嘴唇,眼見就快要碰到嘴唇時,岑暮推開了那杯酒,杯子碎了就撒到地上。
四麵劍拔弩張,局勢十分危急。在宴廳裏的土匪們都拔出了刀,圍攻三人。
不知何時,岑暮的手上也多了一把短刀,挾持離他最近的三當家韋虎當人質:“住手!再動手我就殺了他。”
賀天雕則抓住易朝:“你也別得瑟,他的命可是握在我手裏。”
小七看向兩邊,不知道該跟著易朝還是跟著岑暮。跟著他家公子,勢必麵臨危險,但是跟著岑暮,他好像說不過去,畢竟是他是一種的仆人。隻好靜靜的躲在一邊,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作者有話要說: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