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狗洞
猴哥指著他們大笑,同時手上也沒慢下來,抓著房椽“噌噌”地往前走,到了邊上輕鬆一躍,便翻出牆跳到了地上。
剩下的官兵想要抓住他但找不到合適的落腳點,隻能從三四米高的房頂上直衝衝地往下跳,等他們震麻的腿反應過來,猴哥早就不知所蹤了。
另一邊的張靈瑾可沒有這麽輕鬆,他跑的是一路火花帶閃電,氣喘籲籲,才勉強和他們保持一定距離不被追上。
他之前是一個僧人,雖然平時有跟寺廟裏的武僧一起鍛煉身體,但體能還是不敵官兵。再跑個十幾二十幾分鍾,他是一定跑不了了。
“放棄抵抗吧!你跑不動了都!”高帽子的小矮個大聲喊道,他雖然矮但架不住兩腿倒騰地快,遠遠地領先其他人。
說完這話,見張靈瑾不為所動,小個子兩腿倒騰地愈發快了。張靈瑾咽咽口水,眼瞅著要被捉住,不小心做出一個失敗的決定——跑進個死胡同,完了,這恐怕是大難臨頭了!
跑近才發現,最絕望的不隻是死胡同,最絕的是胡同的盡頭被一口大缸擋著,後麵拴著一條大賴皮狗,體型不亞於小藏獒,往地上一趴,張著大嘴,口角流涎,露出粗壯的犬牙。
“嗚呼!天要亡我!”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畢竟跑的氧氣本身就供給大腦費勁,哪裏有多餘的精力留給思考。
胡同狹窄,本就不長,張靈瑾陷進之後,很快小個子就追上了。
“跑啊!跑啊!我看你是插翅難飛!”小個子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看著進退兩難的張靈瑾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蒼天有眼,終於到俺立功的時候了!”
說著,他一步步向張靈瑾逼近,靈瑾沒有辦法,一邊抓耳撓腮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後退。
狗領地後麵的牆其實不高,大概兩米半,但就是這兩米半活生生困住了張靈瑾,讓他咬牙切齒不知如何是好。
正愁著,視線放到狗掩身的大缸後麵,突然看到地上還有一個七寸見方通到牆後麵的狗洞!不大不小,剛好夠微微有點細瘦的張靈瑾鑽進去,但凡他今天多吃一頓飯都進不去啊!不過有狗看著,就怕沒等靠近便被撕碎成片了。
“就差那麽一點,就差那麽一點!”小個子是眉飛色舞又擠眉弄眼,指手畫腳,得瑟不行,“你就是爬不上去牆!”
有大缸和靈瑾擋著,小個子完全沒看到大狗身後的洞。
張靈瑾無奈,此刻真是手足無措,眼看著一條生路,卻走不了,心中萬分焦慮!#!愛奇文學iqiwxm…免費閱讀
就在這個時候,好巧不巧房子的主人端著一盤骨頭出來喂狗,看到官兵這抓人的架勢,腎髒一哆嗦,趕緊要回屋。
盡管他的冷汗已經順著頭皮往下滴答,但看著肉骨頭突然心生一計,也許有用。
“穆罕默德,阿彌陀佛!上帝保佑,真主顯靈!”
張靈瑾沒工夫多想,頭皮一麻衝上前去搶走了主人手裏的一盤肉,眼看著主人的表情變的僵硬和懵懂。
他迅速抓了最小的一塊肉扔給大狗,別看那狗體型龐大,行動起來一點也不滯重,猛地原地起跳,大嘴一開一合便將那小肉吞了進去。
就在它饑腸轆轆,饞蟲被勾起的時候,張靈瑾回頭,如釋重負地衝小個子微微一笑,手輕輕一抖,滿盆的瘦肉連同肥油都朝著他精準無誤地飛過去。
小個兒來不及躲避,從頭到腳連同身後剛剛追上來的大頭兵都被淋了一身的肥油。
“是啊,你一定會牢牢記住!就差那麽一點,就差那麽一點兒,你今天就成功抓住我立頭功了!”
張靈瑾假裝中氣十足地放聲笑道,但心中絲毫不敢怠慢,因為還差一點才能逃出去!還要再觀察,尋找時機。
肥油的味道已經在整個小巷裏麵彌散開來,對狗來說香的刺鼻。由於肥油的味道從大頭兵身上傳來,在狗的潛意識中他們就被劃分到了敵人那一欄。
大狗緊緊鼻子,摩爪擦掌,齜牙咧嘴,原地刨坑助跑起跳,幾乎瞬間就到了小個子大頭兵麵前。
它速度之快,讓旁人隻能聽到鐵鏈拽到盡頭發出“當啷”的一聲巨響。
張靈瑾順勢一個滑鏟,順著狗洞鑽進去,蹭一身的狗屎,那地上簡直惡臭衝天。
張靈瑾爬出去之後就開始大喘粗氣。
牆的另一側很陰涼,牆角長了許多苔蘚,牆上爬了很多爬山虎,和牆裏是大頭兵和癩皮狗戰鬥的慘烈聲音一對比,顯得很靜謐。
剛巧猴哥也聽著聲音找了過來,兩人終於碰麵。
“艾瑪猴哥,你終於來了,你再不來我就死在他們手下了……”張靈瑾看到靠山,感動地又差點熱淚盈眶。
“咱們快走!出了這遙寄城,就沒人能追上咱倆了!”猴哥撓撓手背說道。
牆裏的嘈雜聲忽然消失,大頭兵收到指令都開始往回走。
這時隱隱約約能聽到在主路上有人吹喇叭的聲音,有點遠但尖銳地清楚。
張靈瑾撇撇嘴:“喇叭嗩呐,曲小腔大,這話可真不是亂說的。”
猴哥跳到屋頂上,抬手遮擋陽光,蜷蜷著身子跳起來看主路上發生了什麽。
還是吹喇叭處,一個男子中氣十足大喊道:“攔王爺馬車,又虐殺家廝的凶手已經被抓,現在處斬!一會兒他們的腦袋就要被掛到城門上了,父老鄉親們都來看一看呀!大家不用害怕,凶手已經被抓!”
“咋回事,咱倆在這裏呆的好好的,他們抓的是鬼啊?”張靈瑾雖然爬房費勁看不到發生了什麽,但能聽到。
猴哥先從腳下那個房主晾衣服的一排線上勾下兩頂草帽,自己戴一頂,扔給張靈瑾一頂,然後一臉迷茫地跳下來:“咱倆先回去看看再說。”
大道上,一輛高大的軍車橫在中央,“喇叭人”站在上麵,一手拿著喇叭,一手拿著扇子,道路兩側一排排站滿了不情不願又迫於淫威而不得不來的小老百姓,一個個低頭耷拉耳的。
軍車前麵綁著兩個有點腱子肉的青年男人,臉上寫著無可奈何的不服。
“喇叭人”跳下軍車,用扇子一直戳那兩個青年男子,口中還念念有詞:“就你倆也想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