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張靈瑾號妙隱
一陣眩暈過後,清醒過來的張靈瑾望向四周。
尚在繈褓中的他感覺到陣陣顛簸,嗅到空氣中滿滿的奶香味兒,感到安心。
我…是重新投胎了?
明明記得隻是做題累了睡一覺,一覺醒來居然回到了童子之身。張靈瑾隱約能夠聽到繈褓之外廝殺的聲音,欲抬頭看卻無奈動彈不得,想要說話,張口又隻能發出“啊啊”的叫聲。
這是孟婆湯…過期了?
婦人懷中的小兒眉頭一皺,心中默念道:“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胰島素是蛋白質,電阻大小隨溫度變化而改變……”
還好還好,就是可惜沒有題做可以加以鞏固一下知識點。懷中小兒不忍感歎,可惜還有幾天高考!也不知道我能考多少分就英年早逝……
正想著,抱著他的夫人是他的母親,跑的著急一不小心閃一趔趄,好懸沒把他扔出去。張靈瑾的母親是當今聖上的寵妃——婧妃,耳聰目明,仁義寬厚,宮中一有風聲說時,便有人第一時間通知她速速從狗洞逃命。
婧妃前腳剛出城門,後腳就被叛賊追上。
手下的太監宮女獻計,讓婧妃一人抱著皇子沿小路逃往東南寺廟,其餘宮人裝作無事繼續沿著主路往南麵逃竄。不過宮人很快就被追上,嚴刑拷打之下,有人經受不住告知婧妃行蹤,大隊人馬又往東南奔去。
婧妃是遊牧民族後代,盡管久居深宮但體力尚可,終於在被追兵發現之前抵達東南方向寺廟。隻是到達之時,渾身沾滿汙泥,皮膚上還有很多的淤青和刮蹭,顯得狼狽不堪。
寺廟主持,法號玄安,自從今早料到此劫,便已經派人在門口迎接皇子和皇妃。
婧妃看到寺廟眾人,忽然體力不支跪倒在廟門口,有氣無力道:“主持.……武國公發動宮變,後宮上下幾萬人,竟然隻有我們母子倆逃了出來!我一條賤命死不足惜,但看在往日皇上不少供奉香火的份上,求主持保護我兒平安無事。”
玄安師父點點頭,命人拿出準備好的一方紅木枕頭和一匹糙布。待細細解下張靈瑾身上從後宮帶出來的金鑼綢緞後,給他換上粗布麻衣,再把他原來的衣物原封不動地包裹再紅木枕頭上。
婧妃見玄安師父胸有成竹,心中的石頭也已經落下八九分。
“請婧妃娘娘,寬恕微臣無能。老衲實在沒想到同時能保證你們母子倆平安的辦法,隻有一個愚議,可保佑皇子免於一難,您可能要付出一些代價。”
“隻要能保證我兒平安無事!”
玄安方丈又點點頭,遞上用金鑼綢緞包好的枕頭:“皇子已經叫小僧人安置在不會被發覺的地方,娘娘可以安心。待叛軍抵達之後,勞煩娘娘裝作才到寺廟的疲勞之狀。內庭有一口井,見叛軍追逐,娘娘抱著這枕頭跳入井中,叛軍必不會發覺狸貓換太子之計,縱容他們懷疑,也找不到證據,隻能離去。唯有此法,可以保小皇子平安無事。”
婧妃麵色微微有變:“啊,這……好!隻不過我還有一事情煩請方丈。”
婧妃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口袋,交與玄安:“皇上對我恩重如山,臨別之前將傳國玉璽偷偷托付給我,讓我好生照料靈瑾,以待來日重奪國土。玄安師父,此乃國之機密,萬萬不可告訴他人。剛才所說乃是皇帝的意思,但如若靈瑾長大後,沒有將帥之才或欲圖天下的壯誌豪情,方丈大可將此玉璽沉於井底,永不見日。”
婧妃言辭懇切真誠,玄安知道她這是不忍自己的兒子參與到血腥的政治鬥爭中去,若無天時地利人和,稍有不慎便客死他鄉,無有善終。
“方丈亦可終身不與犬子交代真實身份,就說是撿回來的,亦可!”婧妃著急,越來越慌亂。
玄安寬慰地笑說:“老衲怎能出此誑語,請娘娘放心,老衲自會給先帝和天下子民一個滿意的交代。”
婧妃歎口氣,緊緊地抱著紅木枕頭,轉過頭望向山下等待叛軍到來。
叛軍一是為了清理皇家血脈,以防來日報仇,二是為了傳國玉璽。事關國事,一個個快馬加鞭,少時便抵達寺廟的山腳下,鐵蹄聲震的山林響動,地動山搖。
領頭的一看到婧妃身影,喜出望外:“婧妃在此!捉拿七皇子!國公有令,取其首級,賞金萬兩!找到傳國玉璽者,賞金兩萬兩加賜封地三千畝!”
一群人提刀上衝,寺廟前用漢白玉搭建的千階一時間擠滿了人,叛軍健步如飛。
婧妃下意識抱緊了懷中枕頭,輕撫其的頭頂,仍麵無懼色:“來呀,賞金萬兩!哼!都是我朝俸祿,你們這群背主求榮,吃裏扒外的小人!”
掐算好了時機,衝入內庭,回頭看向山下密密麻麻都要取其首級的軍隊,不忍又感慨:“我一介婦人何德何能!死時竟有如此浩蕩的場麵,幾千人恨我入骨!天下之大,竟沒有我孤兒寡母的容身之處!罷了罷了。”
領頭將軍看到她要跳井,麵色大變,就在最後一刻,手指眼看馬上要抓住婧妃散落的頭發一刻,婧妃縱身一躍,落入井中。
後來的將士們都垂頭喪氣,胸中暗火,眼看到手的萬兩賞金居然就這麽飛了!
有不甘心者一遍又一遍下桶欲打撈婧妃屍體,隻可惜井太深,無論如何打撈都打撈不上婧妃和“七皇子”的屍體。
廟裏的僧人也受牽連,挨了好一頓毒打,隻為宣泄將士們挫敗的情緒。
玄安也被押到大堂審問玉璽的下落,玄安麵無表情:“婧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性子剛烈,不肯屈就,能抱著皇子跳井,更不可能獨獨留下傳國玉璽,想必在路上就隨便扔了,或是一同帶入井中。諸位在我這小廟再浪費時間也無益,不若早早秉明將軍,也好免於死罪。”
眾人雖不高興不甘心,但也隻得麵對現實,悻悻離去,隻留下滿地狼籍。
玄安見眾將領遠去的身影放下了心,召集剩餘所有僧人至大堂,一邊閉著眼睛敲木魚一邊說道:“張靈瑾,號妙隱,以後就是你們的師弟。今日之事,你們就假裝不知道,斷斷不可告訴妙隱。還有,院子裏的這口井以後就不用了,以後都去後麵的小溪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