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秋風蕭瑟天氣涼, 草木搖落露為霜。


  炎炎夏日已過多時,不知不覺深秋已至。


  正陽宮中落葉滿地, 蕭瑟秋風吹起又落,絲絲涼意爬上心頭。


  不到卯時,桑清漪便起身了,披著外衣半倚在窗前, 就這麽看著天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窗外的一切也隨之變得清晰明朗。


  這樣的清晨, 不知重複了多少遍。


  “娘娘, 晨起天涼,當心身子”


  肩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風, 桑清漪微微側頭, 就看到麵有憂色的如雨。


  “什麽時辰了”,桑清漪輕輕開口。


  “回娘娘,已是卯時三刻了”


  桑清漪轉過身, 看著空空蕩蕩的正陽宮,就如同她的心一般, 空洞。


  自那一日之後, 桑清漪便未再見過赫連端硯,而赫連端硯也再不曾踏足此處。


  那一番對話後,徹底讓兩人分離了開來, 就這麽硬生生的,在彼此的心口劃上了無數道口子。


  盡管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傷口已經漸漸痊愈, 但傷痕卻依舊曆曆在目,且愈加曆久彌新。


  桑清漪心知,在當初那樣一個敏感時期,她不該走進乾清宮向那人求情。


  可是她做不到,縱然是定國公夫人未進宮跪求於她,她也會走進乾清宮。


  雖然舊情已逝,可人情仍在。


  桑清漪也心知,那人定不會無緣無故降罪於燕流笙,定是他觸了那人的忌諱。


  可即便如此,桑清漪仍希望赫連端硯能夠免他一死,以免讓白發人送黑發人。


  卻不料,她的求情讓事情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不止斷送了燕流笙的性命,也斷了一直小心維係的彼此之間的最後一絲牽絆。


  桑清漪並不恨赫連端硯斬殺了燕流笙,也不怨赫連端硯絲毫不顧及她的求情。


  她隻是沒想到,時至今日,那人卻依然認為她對那燕流笙還存有那樣的感情。


  她的傾心相付,她的以身相許,難道於那人而言,不過隻是逢場作戲不得已而為之嗎?


  曾經的耳鬢廝磨,纏綿於床榻,難道那人還不能感覺到她對的真心、真意以及真情嗎?


  可不管心有多少失意與沮喪,仍掩不住心中對那人的牽腸掛肚與朝思暮想。


  站在正陽宮的院中,抬頭望著蕭條的枝丫伸出牆外,心似乎也跟著出去了。


  楚雪舞離開之前,來過這正陽宮。


  當桑清漪看到她時,眸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蝶舞?!”


  “雪舞見過皇後娘娘”


  “雪舞?”


  看著眼前人,桑清漪忍不住想,莫非是她認錯人了,不過長得相像而已。可轉念一想,能進的這宮牆,還認得她的,不是那個蝶舞又能是誰呢?!

  “不管是蝶舞還是雪舞,看到你安好,真好,皇上定會很高興”


  楚雪舞都告訴了桑清漪,她是蝶舞,也是楚雪舞,也是那漠國的公主。


  “當初,在陵洱撫琴送別,以及在秣陵春琦節上所見身影,皆是蝶舞”


  楚雪舞點了一下頭,“是”。


  兩人隨即陷入了一陣沉默當中,桑清漪心知,赫連端硯怕是早已猜到。


  而看眼前人的神色,隻怕兩人是回得了過去,卻回不去曾經。


  “你與她之事,我有所耳聞,你還怨她嗎?”,楚雪舞突然開口問。


  桑清漪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而後看著殿外幽幽道,“隻是不知,是她開始變了,還是我根本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不管她是否變了,她對你的情,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桑清漪轉頭看著楚雪舞格外堅定的眼神,“這一點,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臨走之時

  楚雪舞站在正陽宮門口,背對著桑清漪緩緩道


  “我們三人雖皆傾心於她,可她卻獨鍾情於你,請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那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際飄來,輕柔低緩的訴說著那心中的不舍與難言的哀戚。


  心中思緒萬千,一時之間理不出任何頭緒,隻是心中的掛念卻是愈加鮮明。


  因從楚雪舞口中得知,赫連端硯近來氣色不是很好,桑清漪忍不住不擔心。


  愈發想看那人一眼,哪怕隻能遠遠地看一眼,就一眼,隻一眼,便已足夠。


  可宮門緊閉,庭院深深,雖隻一牆之隔,卻是咫尺天涯。


  正側身倚在榻上的赫連端硯,看著正於案前認真批閱奏折的玉音,突然開口道


  “離肆已經把璿清給拒絕了”


  “……”


  “玉音,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嗯”,玉音頭也未抬地應了一聲。


  “那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赫連端硯有些無奈。


  “爺想玉音說些什麽”,玉音抬頭看著赫連端硯,清淡的眼眸沒有一絲波瀾。


  赫連端硯本欲說些什麽,可最終還是咽了回去,她們已經有言在先,她怎能出爾反爾。


  “我隻是想說,璿清也不小了,母後一直催著朕給她指一門婚事”


  玉音提筆在奏折上批閱了幾個字,“此番科考不是出了不少有才學之士,從中挑選其一賜婚於公主即可”。


  “也是”,赫連端硯忍不住點頭,“還是玉音聰明,不過此事也不能由朕做主,還是讓她自己挑,看上哪個便指婚於她”。


  “此事爺有經驗,玉音便不多嘴了”


  看著玉音眸中突然滿是促狹的笑意,赫連端硯知其定是又在笑話她如此熱衷於‘做媒’。


  “此事就這麽定了”,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赫連端硯皺起了眉頭,“那璿璣又該如何”。


  按赫連璿璣如今這個年紀,本也早該出嫁了。隻是遇著赫連端硯這麽一位特別的皇兄,也不願不顧她的心意隨意將她指給了誰。


  玉音放下手中的筆,聲音澄澈如湖水般,不疾不徐地開口


  “璿璣現下幾乎是足不出戶,每日都待在這雲聖宮之中,要想找到能讓她心儀之人,確不是那麽容易之事”


  赫連端硯思忖了片刻,“要不然,此次就為璿清來一個招選駙馬,讓所有未婚取的王公子弟都來參加,然後以為皇姐參謀為由,讓璿璣也去,看看能否有能入她眼的”。


  玉音點了一下頭,“這也未嚐不可,不過爺也不要寄望過大,畢竟感情之事,隻能隨緣”。


  說到末處,斂下眼瞼,遮住眸中本不該流露而出的絲絲哀傷之色。


  “我知道”,赫連端硯不禁微微歎了口氣,“隻是”。


  後麵的話赫連端硯雖並未說出口,可玉音卻知道她想要說的是什麽。


  “爺定能看著璿璣大婚,而後成為娘親的”


  赫連端硯看著眼神篤定的玉音,溫溫一笑,“有玉音在,我相信,璿璣定會平安、幸福一生”。


  看著赫連端硯溫暖的眸眼,一向清冷自持的眼眸禁不住有了絲絲顫動,撇開眼冷然回道


  “玉音說過,此生不離”


  赫連端硯皺著眉,看著眼前從來都是固執的讓她沒轍的人,看了許久,突然道


  “弘彥有些日子沒見皇嫂了,玉音帶他回乾王府看看吧”


  玉音什麽也未再說,便出了乾清宮去尋弘彥了。


  她知道,赫連端硯定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論生死,此生不離。


  玉音心知,赫連端硯想把赫連璿璣和弘彥都托付給她,以借此留住她。


  可她做不到……


  玉音走了,乾清宮之中就隻剩下了赫連端硯一人。


  赫連端硯斂著眉在榻上坐了許久,想著眼下讓她倍感揪心的局麵,身心疲累的站起身,卻突覺喉頭有一股血腥之氣翻湧而出。


  “噗~~~”


  赫連端硯身子一個不穩,又倒坐回了榻上,而在此時,離肆也突然出現在了殿中。


  “爺你”,一向淡漠沉穩的剛毅麵龐,少有的現出些許慌亂,”離肆這就去尋玉音”


  “站住!”


  赫連端硯抬手胡亂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站起身,用從未有過的威嚴神情看著離肆。


  “此事隻你知我知,若有第三人知道,朕定不輕饒”


  “離肆縱是死,也不能讓爺有絲毫閃失!”


  “你不怕死,難道就不怕玉音有什麽閃失嗎?!”,赫連端硯沉著聲音道。


  離肆並沒有馬上離開,卻也沒有要回頭的意思,但赫連端硯知道,他的心動搖了。


  “離肆,你應該清楚朕的病情,你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保護她”


  離肆並未開口說話,可赫連端硯知道,他已經答應了。


  “陪朕去禦花園走走吧”


  赫連端硯知道,身後之人的內心仍在掙紮,可她也知道,離肆最終掙紮過後的結果,也一定會在預料之中。


  即使到那一日,玉音會恨他,甚至不惜殺了他,他也還是希望能看到她好好的活著。


  人總是那樣,打著愛的幌子,自私的去替別人做了自以為最正確的選擇,而後裝著犧牲所有也要如此做的自以為是的偉大,最後都忍不住被自己感動的痛哭流涕。


  說到底,這不過是為了滿足自我的變態虛榮心,可我們卻固執的以為,這便是愛。


  在禦花園走著走著,便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正陽宮門口。


  赫連端硯下的旨意,軟禁皇後於正陽宮中,無旨不得尚出。


  此刻,正陽宮殿門緊閉,寂靜的仿佛是座空宅,可赫連端硯知道,桑清漪就在裏麵。


  抬手輕撫著宮門,仿佛能從上感覺到裏麵人的氣息和溫度,淒清而蒼涼。


  那清絕淒然的容顏,已經嵌進了骨髓,融進了血液,隻要稍一觸碰,內心情感便如洶湧而來的浪潮般勢不可擋,隻震得心神俱碎。


  她赫連端硯,終究是失了諾言,未能護她桑清漪一絲安穩幸福!

  突然聽見裏麵響起的輕微腳步聲,赫連端硯倏地收回手,卻看到指腹上已經凝固的血跡,有片刻的出神。


  轉身,走至宮牆的一個拐角處,聽到身後吱呀一聲宮門關上的聲音,不覺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來是時候了……


  三日後


  皇上下旨,命中大夫、掖庭丞和相工於金陵城中及鄉間閱視16-22歲的姿色端麗女子,而後送進宮中,供皇上挑選。


  十日後


  共有五十名姿色俏麗之女子被送進了宮中,置於儲秀宮中,待皇上親自過目挑選,凡合意者,便可留在這後宮之中。


  最終,赫連端硯共留了五人於後宮當中,其中兩人被封為嬪,一人封為婕妤,另兩人則被封為妃。


  這一夜


  桑清漪正輾轉難眠,突然聽見有絲竹之聲傳來。


  這後宮之中一向寧靜似水,怎得突然傳來如此歡快之聲。


  直到後半夜,這聲音才漸漸平息,夜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第二日


  如雨伺候桑清漪洗漱更衣之時,桑清漪還問了她,如雨也聽見了,不過也不知是為何,隻道許是宮中有了什麽喜事吧。


  桑清漪正自顧出神間,突然聽見殿外隱隱傳來宮女說話的聲音。


  “哎,梅菊你說,這新進宮的五位娘娘,皇上最是寵愛哪一位呢”


  “嗯,我覺得應是寧妃”


  “我看應是柔妃,皇上去她宮中可要比去寧妃宮中多呢,而且你不知道嗎?昨夜皇上可是與柔妃折騰了半宿才就寢呢”


  “你羞不羞啊,這種事都敢說出來”


  “這在宮裏都傳遍了,原先我還以為我們的皇上隻喜歡這皇後娘娘一人呢,沒想到”


  “噓,別說了,當心別被人聽了進去”


  “……”


  不一會兒,桑清漪和如雨便聽見宮門打開的聲音,而後就見兩個宮女送了早膳過來。


  看她們的神色,方才說話之人定是她們了,如雨剛欲發作,卻被桑清漪擋了下來。


  “皇上近日睡得可好”,桑清漪如水般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許是剛才說了那些話自感心虛,兩人有些怯怯地回道

  “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們也不是很清楚”


  桑清漪臉上依舊不動聲色,“那皇上還常常宿在乾清宮之中嗎?”。


  “回、回皇後娘娘的話,皇上、皇上這幾日都宿在各宮娘娘處,並”


  後麵說了些什麽,桑清漪完全沒有聽進去,隻各宮娘娘這些字眼,不停在耳旁回蕩,待回神之時她們已經不在了。


  那人溫潤深情的眼神仍在眼前,低柔纏綿的話語仍在耳邊,桑清漪不信,一個字都不信!

  可那兩個宮女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卻像是魔咒般,不停在她腦中、耳旁回蕩,誓不罷休。


  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人會如此,深情如她,怎會似這般隻知沉迷女人的膚淺之徒!不行,她一定要親口去問問那人。


  可站在緊閉的宮門前,桑清漪卻又遲疑了,並不是怕無旨擅出降罪於她,而是怕,怕看到了什麽不想看的,聽到了什麽不想聽的話……


  不知不覺間,桑清漪已在原地站了近一個時辰,直到宮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了開來。


  “弘彥見過皇嬸”


  赫連弘彥的突然出現,讓桑清漪猛地回過神來。


  看著眼前似個小大人般,眉眼凜然,挺直站立的弘彥,竟是十足像極了那人的模樣,桑清漪不禁蹲下身子,柔聲開口道


  “弘彥怎得過來了”


  明明還是一臉稚嫩的模樣,卻用那般平板的語氣道,“弘彥想著,有幾日沒來看皇嬸了,這便過來向皇嬸請安了”。


  聽著弘彥溫暖真摯的話語,桑清漪不禁有些淚濕了眼眶。


  弘彥看著不禁皺起了小小的眉,竟隱隱流露出一絲少年太子的威嚴出來。


  “皇嬸這是怎麽了,是有人欺負皇嬸了嗎?還是弘彥來看皇嬸,讓皇嬸不開心了?”。


  “沒、沒有”,桑清漪淒然一笑,“弘彥還能記著皇嬸,皇嬸很開心”。


  “在弘彥心中,就隻有一個皇嬸”,弘彥小小的臉認真道,“可皇叔卻硬要弘彥叫那些人皇嬸”。


  看著弘彥有些困惑又略帶不滿地眼神,桑清漪的淚就這麽毫無征兆的流了下來。


  “皇嬸你怎麽哭了”,弘彥手足無措的抬手給桑清漪擦著淚,“不是弘彥想叫她們皇嬸的,是皇叔她”。


  “你皇叔她、、、怎麽了”,桑清漪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不顫抖。


  “皇叔她不知從哪裏給弘彥又找了五個皇嬸,還硬要弘彥叫她們,弘彥不願意,要來找皇嬸,皇叔就訓斥弘彥,說、說以後就隻有那五位皇嬸,不準再胡亂叫別人皇嬸,皇叔每日都與她們在一起,都沒空理弘彥……”


  弘彥走後,桑清漪便把自己關進了寢殿之中,連午膳和晚膳都未用。


  如雨在寢殿之外急的團團轉,卻是怎麽哀求也無濟於事,本欲出正陽宮去找赫連端硯,卻被侍衛堵了回來。


  滿月之夜,銀白色的光暈籠罩在圓月之上,略顯淒清的寂寥。


  幽幽的月光沿著敞開的窗扉照進寢殿,卻照不進側身坐於床榻之人內心籠罩的陰霾。


  桑清漪就這麽從正午一直坐到了夜幕深沉,似一尊泥塑的雕像似得,動也不曾動過。


  向來溫婉淡然的黑眸,此刻卻像一潭死水般,無神地看著殿內最昏暗的一個角落。


  深秋的夜,帶著絲絲入骨的寒意,就這樣悄然的爬上眉梢眼角、侵入本就冷寂的心間。


  死寂的夜,突然被一陣琴聲打破,床榻之人聞得琴聲,身體竟禁不住顫了一下。


  《鳳求凰》


  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琴曲,是那人教給她的,那人曾說過,此曲隻屬於她們二人,斷不會讓其從她人的指尖流瀉而出。


  難道自己真的令她如此失望和傷心嗎?


  是的吧,當初自己就那麽拋下她不管不顧,忘記她已經曆了兩世夢靨,而殘忍的再一次將她拖入深淵,也忘記自己的離去,定也會奪去她的生命。


  在那人看來,自己定是根本就不在意她們之間的感情,不然怎會如此決絕的做出那樣的選擇。


  還有,明知她那麽忌諱自己與那個人的任何牽絆,卻仍舊要一次又一次的去踐踏她的底線,而後又因為固執,口是心非說出那樣傷她的話。


  那人定是對她失望透頂,痛徹心扉到再也不想與她有任何的糾纏與牽絆了吧。


  這夜,這琴聲,這思緒,無一不將桑清漪拖向那看不見底的深淵,在毫無知覺間,淚就那麽肆意侵蝕了整個臉頰和心扉。


  許是坐久了,太累了,也或是未曾用膳,已無任何力氣了,抑或是壓抑的淚水,讓整個胸腔都變得沉甸甸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一曲罷

  桑清漪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倒下了,就在這樣一個本該月圓、人圓之夜。


  從丞相和夫人過世之後,桑清漪的世界裏便隻剩下了赫連端硯。


  在那之後,無數個或好或壞的夜裏,支撐她走過去的也始終都是心中的這個身影。


  而當那個身影突然被硬生生地從心裏抽離之時,桑清漪的整個世界便瞬間坍塌了。


  桑清漪突然覺得好累,已經太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甚至就想這樣睡過去不再醒來。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躺在床上,而楊初語滿臉心疼與擔憂地坐在床邊望著她,淚瞬間便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娘”


  低緩地呼喊,神色盡是迷茫而又受傷,脆弱的仿佛輕輕一觸碰便會支離破碎。


  楊初語看著心都要碎了,小心翼翼的把桑清漪抱在了懷裏。


  桑清漪兩手緊緊地抓著楊初語的衣襟,哭得就像個迷路後找不到歸途的孩子似的。


  一直以來,不管遇到任何事,不論有多悲傷和難過,在人前桑清漪從未曾哭過,隻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無聲的掉淚。


  可此番卻……


  楊初語隻覺心揪的生疼,抬手輕輕地拍著桑清漪的背部,像哄孩子似的柔聲安慰著。


  “沒事了,有娘在,娘在”


  過了許久,感覺到懷裏之人漸漸平息下來,楊初語輕輕開口道


  “餓了吧,娘去弄點吃的給你”


  楊初語剛欲起身,卻發現被桑清漪緊抓著衣裳不放,表情就像是害怕被拋棄的孩子一般。


  “娘你別走,我怕你一走,這夢就醒了”


  楊初語心疼的握著桑清漪的手,而後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緩緩道


  “傻孩子,這一切都不是夢,我們都還好好的”


  楊初語的話音剛落,緊接著便又響起另外兩道久違的熟悉聲音。


  “漪兒醒了”


  “正好,先吃點東西吧”


  桑清漪聞聲抬頭,“爹”,而從桑朝黎身後走出的人卻是,“流笙……”。


  作者有話要說: 嗯,所謂的he結局是什麽?怎樣才算he啊?

  另外,通告一聲,下周一晚上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會更,在下周五之前,差不多會更完,至於番外嘛,讓我好好想想寫還是不寫。


  so,周末愉快各位~~~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