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近日

  朝堂和後宮之中各發生了一件大事。


  朝中, 尚陽軍副將燕流笙因言行有辱皇室顏麵,被下旨斬殺。


  然燕流笙的具體罪行並未明言, 使得朝臣之間議論紛紛,鑒於燕流笙與現皇後早前之事,朝臣雖心有揣測,但皆不敢多言。


  後宮, 皇後因故觸怒聖顏,被軟禁在正陽宮, 無旨不得擅出。


  聖旨一出, 又在前朝和後宮掀起了又一**風波。


  燕副將與當朝皇後前後被降罪處罰,這讓原先並未往那方麵想的朝臣都紛紛懷疑起來。


  這敢與皇上搶女人, 會有如此下場也便不奇怪了。未有株連, 已算是格外開恩了。


  不過,這也就成為了眾臣私下笑談的又一宮闈秘史而已,眾人更關心的是後宮空虛之事。


  那些個原先諫言皇上選秀納妃之人, 以及妄圖借此上位之徒,似乎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這後宮唯一的女人, 皇後被軟禁, 便預示著很快便要失寵,後宮便真正的空虛了起來。


  此番,就連太後都出動了。


  太後乃前朝皇後, 赫連端硯登基為帝後,便尊她為太後。


  太後並未育有皇子,隻生養了一位公主, 年紀就比赫連璿璣長了那麽一歲。


  許是未有機會參與皇嗣爭奪,因而,在赫連端硯還是皇子之時,待她也還算不錯。


  這一日,太後命人請皇上移駕至坤寧宮用膳。


  名為用膳,真實用意是為何,赫連端硯也是心知肚明,盡管如此,她還是去了。


  “兒子見過母後”


  “皇帝來了,快坐”,太後示意赫連端硯坐下,“正好,馬上便可用午膳了”。


  赫連端硯徑直在太後對麵坐了下來,“怎得不見璿清?”。


  赫連璿清便是太後所生下來的公主,先帝賜封號為“繆清公主”。


  “噢,哀家已經讓人去叫她了,不必等她了,我們先用膳吧”,太後如是說。


  赫連端硯也未再多言,執箸便開始吃了起來,太後不時的給她夾菜。


  赫連端硯知道太後一直在看著她,隻是裝作不知道而已,就等著太後開口。


  果然,“皇帝似是瘦了不少,可是國事太過繁忙?”,太後關心的開口。


  “尚可”,赫連端硯回答的也很簡單。


  這倒是讓太後有些不知該如何往下說,頓了一會兒方才繼續道


  “皇帝諸事繁忙,也需得有人好好照顧才是”


  終於說到了正題上!赫連端硯抬頭看著太後,不緊不慢地道

  “兒子宮中有不少宮女在伺候呢”


  聞言,太後不由得笑了起來,“那怎得一樣,哀家說的是會體貼皇帝的知心枕邊人”。


  赫連端硯順勢放下了手中的箸,不過並未有言語。


  太後小心的觀察著赫連端硯的臉色,“皇帝若是國事繁忙,便交由哀家來辦”。


  赫連端硯抬眼看著太後,“有勞母後,若兒臣有中意之人,定會來告知母後”。


  話說至此,太後也心知,再多說下去也無益,若是一個不慎,怕是惹怒聖顏。


  “好,一切就依皇帝的意思,來,皇帝再吃些,這些都是皇帝愛吃的”


  就在此時,繆清公主赫連璿清終於姍姍來遲。


  “繆清見過皇兄、母後”


  “不必多禮”,赫連端硯淡淡道,“過來一起用膳吧”。


  赫連璿清隨即挨著太後坐了下來,赫連璿清氣質沉靜內斂,是個溫婉嫻靜的公主。


  “你啊,別總是領著璿璣一起讀書下棋,你們倆年紀也不小了,尤其是你,還比璿璣長上一歲,是時候讓皇帝給你指一門親事了”


  赫連端硯本不打算插話,可聽到太後此言也不好什麽也不說,便看向了赫連璿清道

  “清兒可有中意之人,若有,皇兄便給你做主了”


  畢竟是女兒家,赫連璿清被赫連端硯這麽一問,不由得露出了女兒家的嬌態來。


  倒是太後替赫連璿清開口了,“哀家看,這禁軍大統領離肆還不錯”。


  聞聽此言,赫連端硯倒是不由得愣了一下,“離肆?”。


  赫連端硯看太後的神色是頗為滿意,又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赫連璿清,那微紅的臉色,看來是早就心中有意。


  “可是他早已有了婚約”,赫連端硯神色頗為鎮定的道。


  “噢?已經有了婚約嗎?”


  太後看了一眼有些失望的赫連璿清,而後又笑著對赫連端硯道

  “這個倒不是什麽要緊的問題,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


  “……”


  從坤寧宮出來後,赫連端硯便不時用一種頗為詭異的眼神看著離肆,到最後更是直接停了下來,盯著離肆看了片刻後,“你是何時勾搭上璿清的”。


  “……”


  離肆也是被赫連端硯這莫名的一句給問蒙圈了,根本不明白她是何意。


  赫連端硯看著離肆這樣,氣得真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朕是說,你都對璿清做了些什麽,怎麽讓她看上你了”


  真是見鬼了,之前這離肆跟了赫連端硯那麽許久,也不見赫連璿清瞧上他啊!

  “離肆並未對繆清公主做什麽”,離肆非常嚴肅認真的回道。


  赫連端硯看著眼前人,想想也是,就離肆這種半天都沒幾句話的人,能做出什麽撩人之事,可為何璿清會……


  “莫不是現在的姑娘都喜歡你這般木訥寡言之人?”,赫連端硯突然間自言自語道。


  看離肆在那皺著眉,一副事態嚴重的模樣,赫連端硯忍不住道


  “你也別在那兒犯愁了,朕已經替你擋了回去”


  看離肆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赫連端硯又繼續說了一句


  “不過太後說了,這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所以”


  赫連端硯突然很認真的盯著離肆的雙眼道,“怎麽讓璿清徹底死了這份心,還得靠你自己”。


  說完,赫連端硯轉身便繼續朝前走了,走了沒幾步又突然停了下來,不過並沒有回頭。


  “玉音將來托付之人,必要一心一意待她”


  當離肆走進韻彥宮中時,玉音正在院中獨自對弈。


  自赫連端硯被立為皇太子起,玉音便一直住在這韻彥宮之中。


  一人一茶一局棋,在夏末的陽光下,一切都顯得靜謐而淡然。


  佳人突然抬頭,紅唇微啟,淡淡開口道


  “來了,坐吧”


  離肆走到玉音對麵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看到麵前放著的茶還冒著熱氣。


  “許久未曾一起下過棋了,來一局吧”,玉音突然淡淡開口。


  玉音隻要有話與他說,便會邀他一同對弈。離肆盡管知道,卻還是什麽也未說,徑直執起了黑子。


  “繆清公主是個不錯的女子”,玉音突然道。


  離肆落子的動作一頓,不禁抬頭看著玉音,而玉音也抬眼看向了他,眸中無波無瀾。


  離肆不由得移了目光,“公主很好,然並非離肆所求”。


  玉音落下手中的白子,瞬間困死了離肆的一大片黑子。


  “人生在世,所求甚多,卻非都能如願”


  短暫的一陣沉默過後,玉音抬起頭,看著一直在看著她的離肆。


  “我與你不同”


  玉音知道離肆想說什麽,同樣的話也適合她。


  玉音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起身往韻彥宮外走,走了約莫一丈遠,突然背對著離肆道


  “你我此生無緣”


  看著領命出了大殿的離肆,赫連端硯微微蹙了下眉頭,而後轉頭看向了正側身倚在榻上看書的玉音。


  “離肆看起來有些不太對勁啊”


  “……”


  玉音就像沒聽見似的,兩眼未從手中的手卷移開半刻。


  赫連端硯也無不悅,繼續說道,“雖然他一直都是那麽一副冰塊臉,但還是能察覺到,他的情緒不是很高”。


  這一次玉音終於開口了,不過說出口的話卻讓赫連端硯很是無語。


  “若是每日皆興致高昂,那便要請我給紮幾針了”


  玉音手中的書擋住了她的臉,赫連端硯看不到她的表情,便起身走了過去。


  “玉音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麽”


  玉音終於抬眼看了赫連端硯一眼,“我與他既無仇怨,自是會說話”。


  “……”,赫連端硯有些無奈,“玉音怎得總是不挑重點的說”。


  玉音把目光從手卷上移開,側頭定定地看著坐在另一頭的赫連端硯。


  “那爺的重點是”


  “璿清之事,你是怎麽與他說的”


  “繆清公主是個不錯的女子”


  聞言,赫連端硯皺了下眉,“你是在撮合他與璿清?!”。


  雖然早就料到會如此,可赫連端硯還是有些不願相信。


  玉音淡淡回道,“玉音不似爺,沒有做媒人的嗜好,隻是與他說了實話而已”。


  赫連端硯無語,“難怪他會這樣!玉音明知他心係於你,你還如此說,不傷他才怪”。


  玉音隻是看著赫連端硯,並未開口,而後又移開了視線。


  赫連端硯微微歎了口氣,“玉音,離肆他是個可靠”。


  “爺都做不到的事,又何須為難玉音”,玉音突然打斷了道。


  兩人四目相對,赫連端硯尚未出口的話,一下就給堵了回去。


  的確

  於赫連端硯而言,玉音也是個可靠之人,也心係於她,可她還不是辜負了……


  既如此,她又有何資格勸玉音該如何如何呢?

  看著突然默然不語的赫連端硯,玉音轉手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眸心一轉,帶著絲調笑的意味,看著赫連端硯道

  “爺莫不是怕玉音賴上爺不成”


  赫連端硯不覺微微一愣,有些尷尬地道,“玉音說笑了,怎會”。


  玉音在心中默然歎了口氣,臉上卻無顯現任何波瀾,依舊染著絲絲笑意。


  “既如此,爺日後便不用再為玉音做那媒人了,堂堂一國之君,如此豈不是讓人笑話”


  “……”


  “玉音不會要爺娶了玉音,所以爺也不要讓玉音嫁了誰”


  赫連端硯看著玉音淡然卻透著認真的眼眸,終是點了點頭。


  像是幻覺一般,赫連端硯看著玉音露出難得一見的長長笑容。


  “對了,過幾日漠國使臣便要來京了,爺預備讓何人去迎接”


  當初

  那漠國公主曾言,待赫連端硯登基為帝之時,定會親自前往金陵定下兩國結盟之誼。


  如今

  人終於要來了,對這漠國公主,赫連端硯還真是有些好奇,好奇她居然能如此直言斷定,他日登上這至尊之位的,會是她赫連端硯……


  三日後


  漠國使團便進了這金陵城之中,赫連端硯令宏王赫連端衍代為迎接。


  赫連端衍將一行人迎進了金陵,並案之意將所有人安排在皇宮西苑。


  此番漠國使團來京,以太子楚天為首,一同隨行的還有公主楚雪舞,以及禮部、兵部等一眾官員。


  赫連端硯定於當日酉時三刻於奉天殿中舉行國宴,歡迎漠國使團來訪。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赫連端硯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場麵,不過比起剛開始時,已經適應了許多。


  “眾卿平身”


  “恭祝延國陛下千秋”,太子楚天突然領著漠國使臣向高居在上的赫連端硯行禮道。


  “太子和公主一路辛苦”


  意外的是,赫連端硯隻看到了太子楚天,並不見漠國公主楚雪舞。


  國宴開始,歌舞之聲也隨之響起。


  “楚天敬陛下一杯”,楚天突然端起酒杯站起來道。


  赫連端硯也未多言,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隨即便一飲而盡。


  入口之時,寡淡如白水,赫連端硯看著酒杯有些無奈的笑了,玉音這是提前把她的酒都換成白水了。


  抬頭,看著正落座的漠國太子楚天,赫連端硯的眸中不僅浮現出一些讚賞之色。


  雖然隻有十二歲的年紀,卻是有超乎其年紀的成熟與穩重,縱然是麵對此等場麵,也能做到不懼不怕,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卻是不簡單。


  一曲舞畢,楚天突然站了起來,對赫連端硯道

  “陛下,接下來將由我漠國公主為您獻舞一曲”


  悅耳的絲竹聲起,赫連端硯一抬頭,便看見六個白衣女子簇擁著一身火紅、麵帶輕紗的女子從殿外飄了進來。


  原本還興致缺缺的赫連端硯,在與紅衣女子短暫的目光接觸後,瞳孔驀地收縮了一下。


  青絲墨染,魅顏紅衫,長袖飛舞,在純白如雪的簇擁下,瞬間開出了最妖冶奪目的花。


  而後,四周的白衣女子蓮步輕移,其中的紅衣女子似破蛹而出的蝴蝶,偏偏飛舞而出。


  似這秋日裏悠然飄落的紅葉,在空中旋轉跳躍,腰肢纖纖,身姿曼妙,眸若秋水,顧盼生輝。


  這樣的舞姿,這樣的勾人心魄,哪怕隻是匆匆一瞥,也會刻進心底的某個角落。


  足尖一個點地,美人隨即騰空躍起,在漫天的紅色花雨下,旋轉,回眸,落地無聲。


  美人雙手交叉伏於胸口,“見過延國陛下”,話落,抬頭,紅紗也隨之緩緩飄落而下。


  蝶舞翩翩,破繭成蝶。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有朋友過來,就耽擱了,現在補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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