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桑清漪知道了一切後,幾乎暈了過去, 是赫連端硯抱著她騎馬回到王府的。
赫連端硯把桑清漪放到床榻之上,想讓她休息會兒,可桑清漪卻坐了起來。
“清兒你”
“硯,爹娘現在可還安好?”
赫連端硯輕輕握住桑清漪的手, “放心,他們現在都很好”。
桑清漪還是覺得不安, “那他們現在何處, 我想去看看他們”。
桑朝黎和楊初語現正關押在刑部大牢,宣德帝下過聖旨, 任何人都不得接近與探望。
可赫連端硯卻顧不得這些, 她隻知道,若不能讓桑清漪見到他們,她一定會擔心的寢食難安。但要想去刑部大牢看人, 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這刑部尚書商丘向來是個見風使舵之人,原來是效忠於康王赫連端康, 如今看到赫連端承得勢, 便又偏向了他。
而此次桑朝黎通敵叛國一事,是由赫連端承率先發現的,案發後,人犯的看押皆交由了他負責。
赫連端硯和桑清漪自陵洱回來後,赫連端承料定桑清漪知曉事情後定然會去大牢看人,他必定會多加防備。
但縱是刀山火海,為了桑清漪,赫連端硯也定要闖一闖。
第二日,早朝過後,赫連端承又去刑部大牢轉了一圈,出來後便回了自己的王府。
在赫連端硯出征陵洱之時,宣德帝已經賜了他爵位與府邸,賜封宣王,府邸恰好與端王府隔著一條街道。
而刑部尚書商丘下朝之後就匆匆趕回了他的府邸,因著他最寵愛的姬妾突然生了怪病。
赫連端硯與桑清漪站在刑部大牢外的牆角處,看著一批守衛從大牢中跑了出去後,便抱著桑清漪飛身入內。
身著守衛服的絕塵正站在大牢門口恭候,赫連端硯見他點了一下頭,便帶著桑清漪進了大牢裏麵。
麵對著幾日不見便蒼老了許多的雙親,桑清漪忍不住淚濕眼眶,“爹,娘”。
而看著突然出現的赫連端硯和桑清漪,桑朝黎和楊初語卻不見歡喜,反倒是眉頭緊鎖憂慮滿麵。
“王爺,清兒,你們怎麽來了?此地危險,快速速離開”
麵對楊初語的緊張與不安,赫連端硯忙寬慰道,“嶽母放心,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桑朝黎突然對赫連端硯道,“請王爺移步,老臣有話要說”。
赫連端硯給了桑清漪一個放心的眼神,便與桑朝黎移步到了牢房外。
“嶽父大人有話請講”
“王爺不該冒險來此處,若是被人發現了,便是個抗旨的罪名”
“此番讓您蒙冤入獄,是端硯的不是,請嶽父放心,我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救您出去”
桑朝黎麵色深沉地看著赫連端硯,“王爺既稱老臣一聲嶽父,便聽老臣一言,切勿再因老臣做此等凶險之事。王爺需當好生自保,以護住我大延江山,以防落入奸人之手,如此,老臣縱是一死,也可心安瞑目”。
“不行!”,赫連端硯斷然拒絕道,“相爺一生忠於朝廷,為我大延鞠躬盡瘁,我怎能讓您含冤枉死。更重要的是,您與嶽母若是有任何閃失,清兒她”。
“王爺!”,桑朝黎突然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老臣求你,國之為重,切勿因老臣一己之身,毀了我大延萬裏江山”。
“相爺快快請起”
赫連端硯欲扶起他,可桑朝黎卻拒不起身,眼看著牢中看到這一幕的桑清漪走了出來。
“好,我答應您”
獄中不可久待,桑朝黎與楊初語一直催促赫連端硯與桑清漪趕緊離開。
臨走之時,楊初語突然拉著桑清漪的手放到了赫連端硯的手心。
“硯兒,我就把漪兒托付給你了,還望你能護她一世安穩幸福”
回王府的馬車上,桑清漪默然地靠在赫連端硯的懷裏,任憑晶瑩的淚滴滑落。
赫連端硯心疼地抬手輕輕拭去那眼角的淚,“清兒放心,爹娘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真的?”,桑清漪抬頭看著赫連端硯。
“嗯”。赫連端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隻是桑清漪也明白,通敵叛國是不赦之死罪。
“那硯也要好好的”
“好”,赫連端硯疼惜地看著桑清漪紅了的雙眼,“那清兒也別難過了,我看著心疼”。
聞言,桑清漪不由得緊緊地抱住了赫連端硯。
就在此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就聽到絕塵的聲音。
“絕塵該死,讓爺受驚了”
“走吧”
赫連端硯剛說完,就傳來了赫連端承的聲音。
“原來是十一弟啊”
赫連端硯皺眉出了馬車,看著麵前騎在馬上的赫連端承,冷笑一聲道
“常言道,好狗不擋道,六哥這是欲作何”
聞言,赫連端承的臉色倏地變得難看了起來,“不過幾個時辰不見,十一弟便不會說人話了嗎?”。
“六哥此言有誤,這見人才說人話,若見的不是人,自然便不用說人話了”
赫連端承卻是不怒反笑了,“這丞相府被封,十一弟怕是急瘋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便不與你計較了”,說著又看了眼赫連端硯身後的車廂,“十一弟方才是與弟妹上哪了?是去看相爺與相爺夫人了嗎?”。
赫連端硯滿臉鄙夷地回了一句,“與你何幹”。
“自是與我無關”,赫連端承笑的得意,“怕是十一弟急得心焦吧,這相府眾人明日午時可都得要處斬了”。
說到後麵,赫連端承還刻意提高了音調,兩眼也直盯著馬車簾子。
果然,桑清漪掀開車簾走了出來,不過卻沒有看赫連端承一眼,而是徑直看向了赫連端硯。
“硯,別在此與無聊之人浪費時間,我們回府吧”
赫連端硯溫溫一笑,“好”,而後牽著桑清漪的手便鑽進馬車。
在桑清漪彎下身子的那一刻,就聽見身後的赫連端承道
“弟妹若想相爺與夫人平安無事,還是乖乖來找本王吧”
桑清漪不曾回頭,徑直鑽進了車廂中。
感覺到馬車緩緩向前行駛著,桑清漪才艱難的轉過頭看著赫連端硯。
“硯,他方才所說都是真的?!”
赫連端硯伸手緊緊地抱住有些顫抖的桑清漪,“清兒別擔心,會沒事的,我一定不會讓他們有事”。
到了王府,下馬車之時,桑清漪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恍惚,赫連端硯便直接把人抱了下來,一轉身,卻見從王府中出來的玉音。
“玉音”
玉音走上前,看著側頭埋在赫連端硯胸口的桑清漪,“王妃她”。
赫連端硯隻輕輕搖了下頭,而後徑直把桑清漪抱回了雲硯軒。
把桑清漪小心的放上床榻後,赫連端硯便欲起身,卻發現被桑清漪抓住了手。
“硯,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尚有要事趕著去辦,清兒就在府中休息,安心等我回來便是”
看著桑清漪依然抓著自己的手不放,“別擔心,我一定會救出爹和娘”。
“硯也要好好的回來”,桑清漪認真道。
“好”,赫連端硯鄭重地點了點頭,“那清兒要好好照顧自己,答應我,我還未歸來前,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可輕舉妄動”。
看著桑清漪點頭應允,赫連端硯忍不住在其額際輕輕印下一吻。
赫連端硯走出房間時,便看到正在門前等候的玉音。
兩人彼此相望了片刻,就聽玉音道,“玉音會照顧好王妃,爺放心”。
“兒子見過母後”
“皇帝過來了,快坐下用膳吧”
母子二人相對而坐,開始一同用晚膳。
“皇帝這段時間是朝務繁忙吧,有些日子沒過來與哀家一同用膳了”
“近月來,邊關戰事頻發,朝中也是暗流湧動,確是忙的無暇□□,未能多來向母後請安,是兒子的不是”
“自然是朝政要緊,皇帝有這個心,哀家便知足了”,上官梓伊說著給赫連正德夾了一片肚絲,“皇帝專心政務,又有仁愛之心,與你父皇一樣,是個好皇帝”。
上官梓伊似是突然陷入到了回憶當中,“當初你父皇駕崩之時,哀家向他承諾過,一定會讓你做個好皇帝”,說著抬頭看著赫連正德,“你父皇說過,為君者,隻有擁有一顆仁愛之心,方能成為一個明君,皇帝可明白?”。
赫連正德放下手中的箸,“兒子明白”。
“哀家年紀也大了,沒法一直替你父皇守著你,守著這大延江山,希望皇帝能夠替先帝好好守住”。
“兒子會的,母後也不要太過操心,需當注意身子才是”
聞言,上官梓伊突然微微歎了口氣,“這些日子不知怎得,總有些心神不寧,便開始念經拜佛,希望能為自己積些福德,得讓佛祖保佑……”。
這一日,赫連端硯徹夜未歸,雲硯軒的燈光也亮了一夜,桑清漪一直等著赫連端硯,徹夜未免。
翌日,早朝之後,赫連端硯便馬不停蹄地去了禦書房。
可彼時,赫連正德正在坤寧宮與皇後一同用早膳。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赫連正德才回到禦書房,而赫連端硯便一直在外等著。
“兒臣參見父皇”,赫連端硯恭敬地跪地叩頭道。
“起來吧”,赫連正德走到案前坐下,“你在此等朕,是所為何事”。
赫連端硯重又跪了下來,“兒臣請求父皇饒恕丞相一家死罪,請父皇念在桑家幾代忠臣,一心為我大延的份上,赦其死罪”。
“通敵叛國,乃誅滅九族之罪,朕已是格外開恩。更何況功是功,過便是過,豈能混為一談”
“可是父皇,這眼看著便是皇祖母的六十大壽之期,實在不宜有太多血腥”
聞言,赫連正德不禁憶起昨日上官梓伊所說的話,凝眉思索了片刻,“除去桑朝黎與其夫人外,其餘人可免死罪”。
“可是父皇,丞相是否確有通敵叛國,尚存諸多可疑之處,也可能是昭國甚至是漠國與延國故意從中挑撥,以坐收漁人之利,還”
“放肆!”,赫連正德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案幾,“此案乃由朕親審,你這是在質疑朕是非不分嗎?!”。
“兒臣不敢,兒臣隻是”
不待赫連端硯說完,赫連正德便不耐地打斷道,“不必再說了,若你再多言,朕便一同治罪”。
已近巳時,赫連端硯卻還未回府,桑清漪再也等不住了,起身便欲出王府,卻被玉音擋了下來。
“爺說過,在她歸來之前,王妃切不可輕舉妄動”
“可是玉音,這午時馬上便要到了,卻還不見硯的身影,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我一定要去看看”。
所謂關心則亂,桑清漪已經有些亂了心緒,相比之下,玉音卻是理智的多。
“可爺現在何處我們都不得而知,為今之際,隻有耐心再等等,也許爺正在回王府的途中”
其實,玉音心中也有擔心與不安,赫連端硯徹夜未歸,便說明此事之棘手程度,玉音害怕,害怕赫連端硯會為了桑清漪鋌而走險……
桑清漪抬眼望向王府大門口,隻見過往的人,卻唯獨看不到想見的那個人。
“不行”,桑清漪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可玉音卻再一次擋住了她的去路。
“玉音”
“請王妃見諒”,玉音淡淡開口道。
桑清漪看著眼前人,貝齒驀的咬住下唇,膝蓋一彎便欲跪下,幸虧玉音眼疾手快,先一步扶住了她。
“王妃這是作何”
“玉音,清漪求你,讓我去吧”,桑清漪近乎懇求地道,“就讓我去午門看一眼”。
帝都大街上,兩個白衣女子正駕馬狂奔,本是驚人之舉,奈何兩人皆有著出塵絕世之容顏,惹得眾人紛紛駐足觀看。
在拐彎進入直達午門的街道時,卻意外的碰到了赫連端承的人馬。
桑清漪和玉音猛地一拉韁繩,駿馬嘶吼一聲停了下來。
“呦嗬,這不是弟妹嗎?這是要上哪兒,如此心急”
“請六哥讓開!”,桑清漪冷著臉不耐道。
“噢,我差點忘了”,赫連端承一副對自己很無語的表情,“這相爺與夫人馬上便要被處斬了,弟妹得趕緊,興許還能見上最後一麵”。
聞言,桑清漪皺起眉頭,馬鞭一揮,便向前疾馳而去。
赫連端承看著那遠去的倩影,不停地搖頭嘖嘖出聲,“一想到接下來這精彩的一幕,便忍不住興奮呢”。
桑清漪紅唇緊抿不停地揮動鞭子,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不能信那人的話,可心中的恐懼與不安卻像瘋長的野草般,不受控製。
尤其是想到,一直徹夜未歸的赫連端硯,這種感覺就愈加的強烈。
午門就快要到了,桑清漪感覺整顆心都在微微顫抖。
先是看到了一群圍觀的百姓,待靠近了一些,卻聽到冰冷的一聲,“時辰已到,斬!”。
駿馬一聲嘶吼,前蹄重重落地,桑清漪還來不及喊出口,眼前已被一片血紅浸染。
幸虧玉音眼疾手快,迅速地扶住了跌下馬的桑清漪。
恍惚之中,桑清漪看到了監斬台上的那張臉,卻是她最熟悉也是最為眷戀的麵容……
作者有話要說: 情人節快到了,在這兒先祝大家情人節快樂~
單身的趕緊脫單,有對象的好好虐狗,異地的,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因為我也是,可憐/(ㄒoㄒ)/~~